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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創刊詞


  ▼評論

  不是創刊詞

  這一期的本刊並不是創刊號,因為本刊的創刊號已於六月七日在香港出版,本期已是第十二號的了,用不著什麼創刊詞,所以我一開頭就得聲明這不是創刊詞。

  但是本刊自從本期起移上海出版,這在本刊的生命史上,卻是一個重要的變遷;在香港的可告一段落了,在上海的卻是正在展開著新的一頁。在這個時候,我們把本刊從創刊號起,一直到最近為止,在「筆談」裡所表示的言論的內容,作一番整理和檢討,藉此可以使關心本刊的朋友們更明瞭我們的立場和態度;同時希望能引起愛護本刊的朋友們更給我們以切實的指教,也許不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吧。

  綜括本刊「筆談」已往的內容,大概可分為兩大部分:一部分是關於民族解放的問題;一部分是關於大眾文化的問題。

  關於第一部分,我們在第一篇的《艱苦奮鬥》一文裡,就提出團結禦侮的主張,希望能喚起全國同胞集中注意于這個在當前嚴重國難中最重要的目標;我們很沉痛而誠懇地指出:「不容懷疑地,中國在實際上已陷為奴隸的國家,中國人民已陷於奴隸的地位。不願安于奴隸地位的中國人,對於民族敵人和漢奸賣國賊,絕對不能再坐視了,必須迅速造成全民族抗敵救國的聯合陣線,用熱血的代價,英勇的行動,向著民族的D敵人和漢奸賣國賊猛攻。我們整個民族的生路,就靠這樣艱苦奮鬥中得來。」

  所謂聯合陣線,或稱統一陣線,你盡可叫它做團結禦侮,或是精誠團結,或是共赴國難,它的重要的內容是團結整個民族的一切力量來搶救這千鈞一髮瀕於危亡的中國。我們在《前進思想與救國陣線》一文裡很扼要的說明:「救國統一的陣線的唯一目的是在救國,凡是不甘做亡國奴的中國人,我們都該推動他,鼓勵他,引導他來加入救國統一陣線,儘量貢獻他所有的力量」。又在《褊狹態度和動的現實》一文裡對聯合陣線下著這樣的定義:「所謂抗敵救國聯合陣線,就是不論何党何派,不論什麼階層,不論什麼職業,凡是不願做亡國奴的,都聯合起來。集中整個民族的力量來對付我們民族的最大敵人。」

  團結禦侮在目前的客觀情況中,尤有迫切的需要,而且也是全國的一致要求,因為「中國在『九一八』事變以後,形勢和以前有了很重要的變換。在客觀方面,我們的民族敵人是在逐步實現他們滅亡整個中國的一貫的計劃。在初期還有一些名流學者希望某帝國主義肯『適可而止』,提倡『息事寧人』的宗旨,但四五年來鐵一般的事實教訓,任何人都沒有這樣的夢想了。現在擺在我們眼前的只是願不願亡國的問題,是整個中國存亡的問題;……無論你屬￿任何黨派,任何階層,任何職業,亡國奴的慘遇是一樣的。」但是我們一方面須深刻地認識中國所處境遇的危殆,一方面觀察世界大勢和帝國主義沒落時期本身的矛盾,和國內各方面的覺醒,尤其是民眾對於救國運動的再接再厲,我們卻也用不著悲觀,用不著消極,用不著膽怯。我們當前唯一的大任務,是要從種種方面努力促成團結禦侮的實現。

  因此我們對於團結禦侮的幾個阻礙物,曾加以坦白的分析和提示。我們認為要使團結禦侮能早日實現,必須解除一般人對於這件事的誤解。所以在《救國聯合戰線的誤解》一文裡這樣說過:「倘不堅決認定聯合戰線的唯一目的只是抗敵救國,在行動上便往往要犯著很大的毛病,不但不能促成聯合戰線,而且反而要破壞聯合戰線,這是很值得嚴重注意的。聯合戰線又有人稱為統一戰線,有人誤解,以為甲乙丙等既加入了統一戰線,彼此間的一切都是當然要統一起來了。他不知道甲乙丙等等的加入統一戰線,只是在抗敵這一點上統一起來,在其他方面仍然可以保留著各人的一切,不一定要強同。」關於這一點,我曾舉過一個很簡明的例子:「例如也許你主張方塊字的,我是主張新文字的,但只要你我都是要抗敵的,在這一點上便可以結成統一戰線;我們結成統一戰線,也只是在這一點上,此外你儘管主張你的方塊字,我儘管主張我的新文字,彼此不必相強……倘若我認為你既和我結成統一戰線,關於新文字的主張也非統一不可,但是你儘管贊同抗敵,卻也許不贊成新文字,那末統一戰線反因此破壞了!」

  但是「這意思也並不是說各黨各派加入了聯合戰線,必須拋棄自己的政治主張,這又是出於誤認統一戰線為一切統一的意義,可是在共同努力於聯合戰線的時候,必須共同集中火力於對付最大的共同敵人。」

  「團結禦侮」這個名詞是很耳熟的,但是僅僅空洞的名詞是無裨實際的,所以我們需要切實的認識,關於它的意義,上面已略有申述了;其次我們認為在實際上努力的時候,有幾點值得特殊的注意:第一是對於出發點的認清。「我們要努力造成救國聯合陣線,第一步的實際工作是要努力把一向未聯合的聯合起來……有些人嘴裡雖喊著聯合戰線的重要,而在行動上卻仍在他原來所屬的一黨一派裡面兜圈子,就是沒有黨派關係的,也只在他的原來已完全情投意合的一班人裡面兜圈子,並不注意到要對原來未聯合的人們方面去做工夫,而且感覺到在他的黨派以外的人討厭,感覺在他原已完全情投意合的一班人以外的人都討厭……甚至中傷攻擊,以為痛快,結果只是把原來可以加入聯合陣線共同努力於救亡工作的人,驅之門外,使他們袖手旁觀,對國事不聞不問;再弄得不好,甚至使他們跑到反動方面,妨害救國工作的進行!」(見《救國聯合陣線的出發點》)

  第二是對於受推動者的容受性的注意。「在受推動者的人們裡面,有的思想也許更前進一些,有的思想也許較後進一些,但是負有推動,鼓勵,和引導任務的工作者,倘若不顧到受者的容受可能性……那也許要使原可加入統一陣線的一個救國鬥士嚇得掩耳遠避,不敢或不願再領教了。」(見《前進思想與救國陣線》)從另一方面說,「我們所尤其要提防的是有些裝做『思想前進』而故意提出破壞救國統一陣線的過高口號,在旁人看來也許還要欽佩他的思想前進得厲害,不知道你正在上他的大當,中他的奸計。例如我們在目前應集中火力對付我們民族的最大敵人,而他卻大喊打倒一切帝國主義的口號,在表面上看來,好像他的思想是很前進的,而在實際上,卻只是破壞集中火力來對付我們的民族敵人,間接就是分散我們抗敵的集中的力量。」(同上)

  第三是褊狹態度的克服。「在這個搶救中國危亡的現階段,全中國應該只有兩個陣營:一個是抗敵救國的陣營;一個是我們民族敵人和漢奸賣國賊的陣營。除我們用全力促成並鞏固第一個陣營來對付第二個陣營外,如有人再存著褊狹的態度,存著黨派或階層的成見,在言論或行動上來引起糾紛,無論有意或無意來破壞這個救國聯合陣線,或減削這個救國聯合陣線的力量,那就都是民族的罪人,同時也就是他所屬的黨派或階層的罪人!因為民族如果淪亡了,任何黨派,任何階層,都是同歸於盡的。」(見《褊狹態度和動的現實》)

  以上是關於團結禦侮的方面。關於大眾文化的方面,我們認為,「大眾的偉大的力量是新時代的最最重要的象徵……我們在這樣艱危的時代,應該培養大眾的偉大的力量,因此我們的文化必須有一個新的動向,必須有一個新時代的新文化運動。這個新文化的方式和內容,值得我們作更周詳的研究和討論,但是我深信這個新文化必然地是大眾文化;大眾文化的基本條件是要大眾化,是要不忘卻大眾,是要切合於大眾真正的需要,是要能培養大眾的偉大的力量,是要能適合於大眾的容受性。我認為這是中國文化轉變到一個新階段的非常重要的問題,希望全國的文化人和熱心中國文化的朋友們,都對於這個問題加以嚴重的注意和切實的研究。我以為我們辦任何文化事業,都要特別注意廣大的群眾,都要極力使我們的工作能深入廣大的群眾裡面去。中國文化界有個很大的危險,那便是『關門主義』,守著千篇一律的宗派的方式,隔膜的理論,不顧到中國大眾的現實需要和容受的力量,因此把它的影響範圍越縮越小,簡直和大眾不相涉。文化工作是為著少數人幹的呢?還是要為著大多數人幹的?我們先要認清這個基本問題。」(見《大眾文化的基本條件》)

  但是無論是民族解放的問題,或是大眾文化的問題,我們都要排除萬難,不怕艱苦的幹去。所以我願再提幾句這樣的話做本文的結束:「我們倘若常常牢記著我們是要從現實做出發點,便不致犯近視病的苦悶,悲觀,為艱苦所克服的等等流弊。我們閉攏眼睛靜思我們理想中的中國,儘管是怎樣的自由平等,愉快安樂,但是要實現這個理想,必須從現實的中國做出發點;現實的中國不是這樣完全的,是有著許多可悲可痛的事實,是有著許多可恥可憤的事實;我們既明知現實的中國有著這種種的當前事實,又明知要改造中國必須從現實做出發點,便須準備和這種種事實相見,便須準備和這種種事實鬥爭!」(見《從現實做出發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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