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子戀愛的時候(83)_鄒韜奮

八三

　　貞麗臨走的時候，鄔烈佛對她說道：「我今天正在想要替你買進一些證券交易，現在姑且暫停，等到我們把丁恩的纏繞弄脫之後再說罷。一兩天裡面我還有事情要和你面談。」

　　貞麗從鄔烈佛的事務所回到旅舍之後，她就寫一封信給丁恩，裡面有這樣的幾句話：「……因為你恐嚇鄔烈佛，所以我現在已將我自己在他公司裡所開的戶頭退了出來。我並且老實把你的存心告訴了他，使他留心預防……」她把這封信付寄之後，就出門想到幾處職業介紹所去探消息。最近的一處離她所住的旅舍很近，所以她出門之後就打算步行到那個介紹所裡去，不料她剛在旅館門前轉身，忽然又瞥見隨著暗探她的人在一家門口上立著。他看見貞麗的時候，並不像從前那樣要急於躲避的樣子，貞麗由此便知道已經有人告訴過他，說貞麗已經發覺他的暗探舉動了。

　　貞麗心裡想這種偷偷捏捏暗探的舉動應是犯法的事情，因此頗想去尋她父親的顧問律師嘉定納商量從法律方面籌謀對付的方法。但是她轉念一想，這樣操切有所未妥，因為丁恩之為人陰險多計，他所說的話是靠不住的。倘若貞麗對付他的手段用得太厲害，也許他要把以前答應她的話因惱羞成怒而根本取消，不再許她在一年內設法償還他那十萬元的款子，不再肯為她的父親守秘密，放出謠言來毀壞她父親身後的令名，那豈是做女兒的人所忍視而不加避免的事情？況且丁恩對貞麗之橫加干涉，並沒有獲得什麼好結果，他雖托了范柏斯太太極力勸她不要尋覓職業，只要倚靠朋友的資助，但在實際完全失敗，貞麗反因此而不用假名，索性赤裸裸的用自己原有的真名，這樣一來，對於尋覓職業一層反而可以較前減少困難，丁恩之心勞日拙，徒自取擾，於貞麗方面並不發生他所希冀的效果。故貞麗此時想只要鄔烈佛留心防備，不至受丁恩的毒害，丁手段雖辣，有何能為？這樣仔細一想，貞麗便決意不與計較，覺得至少在當時尚無計較之必要。

　　貞麗跑到第一家介紹所，不得要領而出。後來跑到第二家介紹所，那裡面的經理對她說有一個機會，她相信是她可以勝任的位置。貞麗聽了當然為之一喜。

　　據那位經理史東女士說，有一家輪船公司因為收到了許多旅客來信詢問關於航行的種種情形，所以想設立一個諮詢部，在各重要商埠設立分部。在紐約的一個分部正在物色一個相當人才主持其事，這個人必須遊歷過外國，關於海洋航行的種種情形都能熟悉才行。那個經理繼續著說道：「那些來信的內容我倒也看過幾封，大概都是已經預定了艙位或正在打算預定艙位的客人寫來的，其中有些問題卻瑣屑的可笑，例如有的問應該穿些什麼衣服，有的問在船上如何交際，有的問暈船怎麼辦。」

　　貞麗聽了很高興的說道：「我深信這個位置是我所喜歡的。他們預備出多少薪水？」

　　「他們預備開始的時候每星期送薪水六十元。這種數目雖小，但據我所知，將來事業發達之後，一定還可以增加的。」

　　貞麗覺得這個薪水還太小，所以遲疑了一會兒，後來才回答道：「我希望的薪水雖還要大些，但是我相信對此事可以勝任，將來不怕不能增優待遇。如果對方願意的話，我倒情願做這件事情。」

　　那個經理：「你的話不錯，以你的才幹，前途一定有希望的。這個機會今晨才知道的，我一知道這個消息，就想起你是一位適宜的人材。假使你尚未來，我也要打電話來通知你的。如果你現在就有暇，你就可以到那公司裡去看一位威爾卿先生。我剛才也告訴他說有你這樣一位人材，答應他立刻通知你去接洽。我也早想這件事你一定願幹的。」

　　貞麗：「非常的謝謝你，史東女士。你想在午膳以前還來得及去接洽嗎？」

　　史東女士笑著回答道：「如你快些，我想還來得及。據威爾卿先生說，他在午後一點鐘以前還不離開公司的。我當再打一個電話給他，說你已在途中了。我很希望你能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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