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子戀愛的時候(51)_鄒韜奮

五一

　　貞麗到尼爾藝術工作室的時候，他正用著穿好游泳衣的珠莉在那裡繪畫，見貞麗來了，飛跑來迎她，嘴裡埋怨著說道：「我今天簡直是全天打電話尋你，但是打到丁宅去問，沒有一個人知道你的蹤跡，難道他們竟不准你用電話而如此假託嗎？真使我不懂！」貞麗看見珠莉也在那裡，只得自己勉強裝作笑容，對著尼爾發笑，因為她不願意給珠莉知道她和丁宅發生了什麼糾葛，她先對珠莉說了一兩句寒暄客氣的話，然後才對尼爾這樣解釋道：「我因為有事和嘉定納先生接洽，忙得不可開交，所以離開他事務所的時候已經不早。我想此時你今天的工作也該要完了，便跑到你這裡來共用一些茶點談談。」貞麗說這幾句，當然是要給珠莉一種暗示，叫她知道避開，讓他們倆可以私下談談，但是這種暗示的用意雖為珠莉所明白瞭解，卻不能發生暗示所欲達到的效力，因為珠莉對於尼爾確實發生了很熱烈的單戀，這是讀者所知道的。她聽見這幾句話之後，反而把身體向旁邊一張睡椅上一擲，很舒適的展著身體躺在那裡，把兩條粉嫩豐腴滑膩的腿懶洋洋的斜疊著，嬌滴滴的做出撒嬌的聲音向尼爾說道：「尼爾，不錯，一定替我們預備些茶點，我肚子正覺得餓，也要多吃一塊好餅糕哩。」尼爾見她當著貞麗的面做出那樣妖冶的形態，放出那樣嬌柔的昵語，實在覺得如坐針氈，狠狠的用眼睛釘住她幾下，意思是叫她謹慎些，不要使他難堪。但是珠莉那裡肯休，只裝聾做啞，假癡假呆，尼爾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只得陪著笑臉低聲下氣向她求饒似的說道：「珠莉，請你幫我去預備茶點，讓我來把貞麗的椅子排好。」

　　貞麗原意要想設法把珠莉調開，讓他們倆獨自留著，俾得自由晤敘，如今看見尼爾反叫珠莉弄什麼茶點，心裡不免不悅，面上也有些看得出。尼爾當然已經覺得，一面把珠莉吩咐之後，看她聳肩笑著往廚房裡跑，一面捏著貞麗的手臂往椅邊請她就坐。挽臂偕行的當兒，尼爾把貞麗的臂膊捏了一下，對她附耳竊語道：「你不要性急，我一定設法叫她滾出去。」他招呼貞麗坐好之後，即溜入廚房很堅決的對珠莉說道：「請你趕緊替我出去，你在貞麗未到之前，不是說有點要事要趕著出去嗎？現在你趕緊去吧，不要在這裡使我為難啊！」

　　珠莉見他愈急，態度愈從容，冷笑著回答他道：「哦！原來如此！倘若不是那個賤貨從中作梗，你已是我的人了，現在你卻希望我走開避她，讓她爽爽快快的獨佔嗎？我卻沒有這樣容易說話！」尼爾聽了她這幾句，心裡更老大不高興，很正經嚴肅的警告她道：「你如敢再這樣誣衊貞麗，我便和你斷絕友誼。我不願意趕你出去。但是你自己不肯自重，一定要我趕，那我也就不能再和你客氣了。」

　　珠莉媚笑著說道：「你一定要我走嗎？未嘗不可，不過你總要設法使我有所得而後走。」

　　尼爾很不耐煩的說道：「有所得！你如肯有禮貌，便大有所得了，此外我還有什麼可以貢獻給你呢？」

　　「我所要得的就是這個！」她一面笑眯眯的說著，一面鑽到尼爾的臂膊旁，要他抱著，倚貼著他的懷抱，用手把他的頭往下拉，把她自己的櫻唇緊緊的吻著他的嘴唇，吻得她那嫋娜多姿的身體都發顫起來——原來她所要得的出去代價就是這樣親蜜熱烈的一陣狂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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