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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桿與槍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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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天有好幾位朋友對於筆桿與槍桿孰為有力之一問題,頗引起激烈而有趣之辯論。據友人某君談及,以「改弦」(借用《生活》信箱詹詹女士所創造的新名詞)轟動一時的某名流曾發過幾句妙論,說「文人只配替武人寫告示,如越此範圍,當然自取其辱。」某名流對於明哲保身之道,可謂透悉三昧,先生對此點有何卓見? 王延齡 答:愚意以為如把筆桿和槍桿分開來講,這兩件傢伙實各有其效用,最要緊的是要看用的人為著什麼目的用。倘為大多數公眾的福利努力而用,都有效用;倘為一己的或少數人的私利而用,都沒有效用。這是因為無論筆桿或槍桿,它的最後勝利非有大多數的民眾公意為後盾不可,否則雖花言巧語,欺騙一時,作威作福,顯赫俄頃,終必破產而後已。如把筆桿和槍桿合起來比較比較,究竟「孰為有力」,倒也不是一句簡單的話可以答覆。某名流說「文人只配替武人寫告示」。這是一種見解;拿破崙說一枝筆可抵三千枝毛瑟槍,這又是一種見解。拿翁心目中的那枝筆,當然和某名流心目中的那枝筆迥然不同。幾年前國民革命軍進達長江流域,飛騰澎湃,所向無敵,一面固靠有黃埔軍官學校出來的革命生力軍,一面也靠有孫中山先生的三民主義作信仰和宣傳工作的根據,這裡面如徒有槍桿兒,決無以喚起民眾的共同努力;如徒有筆桿兒,也難有這樣迅速的聲勢。在這種情況之下,筆桿和槍桿的力量可以說是幾於相等。再作進一步的研究,近代有力量的革命事業,並非僅恃烏合之眾揭竿而起所能辦到,必須有理論上的正確根據與信仰為之基礎,就這一點說來,說槍桿不及筆桿之更為有力,似乎也不為過。 以上所說是替筆桿張目的話。但我們同時卻不得不承認筆桿和槍桿直接對碰的時候,筆桿兒往往不得不吃眼前虧。例如當日軍閥用海陸空軍打到閘北及吳淞的時候,只有十九路軍可以出去擋它幾陣。這個時候無論請什麼思想大師抗著筆桿往前敵去,只有死路一條!又例如日軍閥侵我國的東北,當然又是槍桿得意的例子。我們在外交上今天提出一個抗議書,明天提出一個抗議書,都是在筆桿上做工夫,所得的結果是荒木明目張膽的宣言,說沒有和中國政府交涉的必要!這不是筆桿遇著槍桿竟屈癟到十二萬分嗎?所以如把眼光縮短起來看,筆桿確有不及槍桿的地方,這是無可為諱的事實。可是如把眼光放遠起來看,日軍閥不顧公理,靠著槍桿無惡不作,中國固吃了眼前虧,終究是否日本之福,也還是一個疑問! 當然,靠著槍桿可以無惡不作,靠著筆桿也未嘗不可以無惡不作。無惡不作的筆桿兒,遠之如劇秦美新之無恥,近之如鄭孝胥之作歌獻媚暴敵,下之如誨淫誨盜的文字,也是那枝筆桿兒在作怪。無惡不作的筆桿兒所得的最後結果,當然是和無惡不作的槍桿兒一樣的自掘墳墓。 這樣看來,不但在分開來講的時候,筆桿和槍桿的各有效用須視用的人為著什麼目的而用;就是在合起來比較的時候,究竟「孰為有力」,也要看用的人為著什麼目的而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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