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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後會議不能善後了


  (一九二五年三月八日)

  段祺瑞花了許多錢,挨了許多罵,甘冒違反民意的大不韙,拼死命去召集的善後會議已經開了一個月的會了。遺老,遺少,復辟党,帝制派,賣國的安福系,慣用陰謀的研究系,頭腦簡單的武人,滑頭滑腦的官僚,以及大言不慚的「官僚社會主義家」,墮落的「新文化運動鉅子」都聚處一堂,雍容揖讓,臺上傴僂而立的主席是一位耳聾目聵的龍鍾老翁。這種光怪陸離的活劇真可謂盡古今怪相之奇觀,集中國腐敗之大成。我們對於段大執政造成這出滑稽劇給我們看的盛意自是非常感謝,但我們對於這一月來善後的成績卻也禁不住要問一問。

  段大執政召集這不能善後的善後會議之本意一般國民早已知道。這個會既不許人民代表參加,所謂有「特殊資望學術」的御用學者還要限制著不得過三十人,雖經中山先生的力爭,也不過擺幾個仰承政府鼻息的法團首長在專門委員會中,既不能出席正式會議,又沒有否決原案的權,只不過替善後會議作裝飾品。這個會和人民沒有絲毫關係是不用說的;不過段祺瑞以軍閥推戴而成立個人獨裁制的臨時政府,他的基礎還不穩固,他雖屆暮年還有永久把持大權的野心,這個會議就是用來確定他的政權,擴張他的勢力,制定可細為他包辦的國民會議組織法,使操縱國民會議之權在他手中,好改變他的臨時獨裁政府作永久的專制機關。並且他雖和張作霖同受日本帝國主義的支配,而他兩人的利害關係究竟不能一致;所以他對於張作霖的武力統一政策是不能贊同的,他對於直系殘勢力表示維持。對於吳佩孚也不過為已甚正是他用來維持均勢的苦衷。因此,他召集善後會議的第二種重要的意思就是使各軍閥平均分贓,受他操縱,作他獨裁政府的基礎。

  根據這種分析,我們希望善後會議能議決關於國計民生的事件簡直是與虎謀皮的思想,說他能善人民之後也不過是一種鬼話。我們現在並不用這種眼光去看善後會議的成績,我們只看它能不能造出可以哄得住人民的國民會議組織法,和能不能騙得到軍閥安安靜靜的坐地分贓。所以我們考察這一月來善後會議的成績並不是著眼在它為人民的成績,而是著眼在它替段大執政所做的成績。

  就第一點而論,產生國民會議組織法為段祺瑞對於善後會議惟一的希望,也就是一般「沐聖恩」而得參加該會的先生們所應慎重討論,使一面對段大執政有利,一面又要哄住人民不起反感,才算足以答謝執政每人每月恩賞六百元的天恩。但他們在會議中只不過草草討論一過便算大體成立,這是表現他們敷衍潦草,連逢人之惡的能力都不充足。

  法制院所起草的國民代表會議條例草案已經算替段大執政想得周到了。會議的職權僅限於議決憲法,並且只限於「議決」,連起草權都吝不給與;僅注重選舉議員法的地方選舉,對於職業選舉加了許多限制;各省區選舉以行政長官為監督,職業區以實業廳長,教育廳長,鐵路局長等為監督以便包辦操縱。這個條例只能為段大執政產出御用會議,而不能產出國民會議。在段大執政方面自是有利,而在人民方面是絕對不能承認的。善後會議諸公如果忠於段大執政便應苦心經營,設法修改,使表面上哄得過人民。但除了多數人隨例舉手,莫明其妙外,竟有一位高爾登反對學生為國民代表,並且他自己承認連實業區與商業區的分別都不知道。這樣看來,善後會議不過產出一個全體國民一致反對,絕對不能適用的御用會議組織法,完全失去段祺瑞愚弄全國人民的苦心。

  就第二點而論。善後會議既是段祺瑞想聚全國殺人的軍閥,和平分贓,就應該有權力使各方停止軍事行動。然而在善後會議呼聲最高的時候,東南戰事又起,南京上海一帶重罹兵災,方本仁在江西也在積極用兵。到現在善後會議正在北京開會之日,卻也正是胡憨在河南大戰之時。一面在善後,一面亂事又起;人民之後自然不能善,我們也不敢希望它來善,甚至於連軍閥之後也不能善;在人民方面,固然用不著這種善後會議,在段祺瑞本身,也用不著這種善後會議了。

  段祺瑞召集這個會滿望它能替他裝點門面,想一點辦法,分一點責任,誰知道這批蠢蠢(袞袞)諸公真不會逢迎上司,對於冠冕堂皇的「移民計劃消納裁兵」案竟至以「有理由無辦法」退回去了,「收束及安插軍隊」案,「編制警備隊」案都想不出辦法而退回,「禁煙」案也因牽涉外交而不敢討論。諸公想不出辦法,段祺瑞更想不出辦法了;諸公怕外國人,聲明「外崇國信」的段祺瑞更是看見外人就打戰,他還敢想辦法嗎?段祺瑞就是要你們想辦法,負責任,你們又給他退回去;退來退去還是一個「沒辦法」。這樣看來,善後會議連裝點門面的資格都不夠,反而喪盡段祺瑞的臉,真不知是善的什麼後?

  到最近善後會議看看要破裂了,熊克武因為沒有好地盤,竟自憤憤地退出,褚輔成提出完全推翻段政府的臨時政府組織大綱案,結果還不知鬧到什麼田地。段祺瑞本想些鬼方法來騙人民,誰知召來的鬼除了糊塗鬼而外,還有些搗亂鬼;他招了鬼來打自己的頭,真是冤透了。

  總之,我們看清善後會議不惟不能有利於人民,並且不能有利於段祺瑞;不惟不能善後,連現在當前的事都應付不了;不惟不能有效果,而且連裝點門面的資格都不夠。最後我們敢於大呼「善後會議破產」。

  (原載《政治生活》第32期,署名:識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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