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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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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說是。便領兩支步兵,分守在橋東岸。不多時,果然秦明人馬殺到,後面並無金兵。從從容容地過橋入城。不但北城門外喊殺聲東移,武松向東望時,見宋軍旗號在前,後面塵頭大起,正是張清等領了大部人馬來到。武松向劉唐道:「我們一發等那支人馬來了再過吊橋去,且在這裡把守了。」 劉唐道:「二郎說的是。城外我們不曾立得柵寨,怕是大兵立不住腳,放了大軍進城也好。」說著,一霎時,張清人馬果然來到。但是他的隊伍,卻與往常佈置不同,石勇,焦挺帶了步兵先行,張清、周通帶了馬隊,在後面跟隨。最後李應橫了長槍押陣,待得行到橋邊時,隊伍後面號角狂吹,金兵又擺了烏鴉陣勢,百十人一撥,四方八處,向前趕來。武松向張清道:「就請領隊入城,有弟等三人把守此處,料敵人進前不得。」 張清由北門殺到這處,大小已有七八次接戰,遠路行軍,人馬又有些疲乏,實在應當入城將息,便在馬上欠一欠身,率隊過橋。不想這裡隊伍未曾過完,金兵散騎卻有一隊緊隨了後面直撲將來,李應回轉馬來,單騎在前迎擋,一騎馬在橋頭上穿梭般來回。武松、李逵、劉唐帶了步兵,跟隨李應馬後,混殺一陣,雖是抵擋得住,無奈一撥敗下去,第二撥又來。一連敗了四五撥,金兵散騎,兀自車輪般來。花榮在城上看到自已步兵已折傷了大半,便在城上鳴金收兵。武松向李、劉知二位道:「二位且請過橋去,武二斷後。」 李逵、劉唐聽城垣上鑼聲敲得緊,只好帶告兵過橋。李應騎馬在橋那頭站定。武松隨後行到橋上時,卻有二十余騎金兵,沖上了吊橋。李應叫道:「來得好。」 便揮動槍尖,逼住了他們,滾浪也似搠翻。武松正待轉上來砍殺,第二撥又到。他們卻不與武松接殺,卻舉起刀來,亂砍拉扯吊橋的繩索。城上人看到,趕快去扯繩索,有一根繩索,已被金兵砍斷了。眼見金兵散騎第三四五撥,又要湧上橋來。城上只將一根拴著吊橋的繩索扯動,卻懸不起橋來。 武松看到,丟了手中鐵棍,左手揮動樸刀,右手拿起落在橋攔上的斷索,跑著向壕西岸一拉,城上人同時努力,竟把吊橋歪斜的拉過岸來,懸在半空白。在壕那邊的金兵看到,嚇得呆了,城頭上的守軍,卻齊齊喝了一聲彩。橋這邊只有二三十騎金兵,如何是李應對手,被槍搠得四處散跑。武松一手拉繩,一手兀自搠倒近前的幾騎金兵。這時,李逵拿了兩柄板斧,二次殺出城來,幫了李應、武松將二十余騎金兵砍殺得乾淨。三人正待進城,橋那邊有金兵操了漢話問道:「那位一隻手扯吊橋的將軍,請留下名來。」 武松回轉身來道:「俺南道都總管部下步兵都監山東打虎好漢武松是也。」 那邊金兵聽說,又驚異的呐了一聲喊。李應、武松,李逵相繼入城,城門重複閉上。這時,城裡多添了許多軍馬,人心大振。 花榮仍自部署城防,卻讓呼廷構在縣尉衙中將息。原來宋江大部人馬,被宿太尉阻止在許昌附近,卻是不斷得探報,金兵業已陷了西京,西北兩路,向東京殺來,自料軍機延擱不得,一壁廂派兵向後面張叔夜本部請示,一壁廂就逐步向前。當呼延灼前軍來解救尉氏之圍時,宋江大軍已進到了鄢陵。 宋江接得呼延灼緊急文書報告,便請了參軍吳用來到帳內計議,吳用道:「此事顯然。金兵既有大部兵馬來到畿輔南郊,自必有更較多的軍隊去圍困東京。到了這時,便是朝廷四處調兵勤主,也內外阻隔,消息不通。我們定須將這裡通到東京一條大路,打掃得乾淨。然後總管大軍,才可爽快地前進。目前這個尉氏城,卻是教敵人久圍不得。但我本部軍馬趕到尉氏,至快尚須三日,呼延將軍恐不足以解此圍。」 宋江道:「恁地說時,不才帶十余名弟兄輕騎快馬先到那裡調度一番也好。」 吳用道:「兄長一軍主將,如何先行得?小可不才,願為朝廷略效犬馬之勞。」 宋江道:「先生能先為一行,那自然是好,但不知帶那些弟兄去?」 吳用道:「小可自得探報,已籌思好半晌了。這支金兵突然而來,未必帶有多少糧草。他必是趁著農家秋收之後,就地掠奪。但這就地掠奪,也不是一面廝殺,一面可以徵收的,他一到尉氏我們就和他接殺了,目前縱掠奪些糧草,其數也不見多。其次,便是他在黃河南岸已掠奪得一些。敵人抄我南路,是一支輕捷的兵,糧草必然在後。小可這番前去,須是從這條路上制他死命。他沒有糧草,孤軍深入,不戰自亂。因此須調水陸十幾名弟兄協助,方可分派得來。」 宋江道:「隨營弟兄,聽便先生調用便是。」 二人計議了一陣,便調馬軍將領四員單廷珪、魏定國、歐鵬、鄧飛。步軍將領四員李忠、鄭天壽,宋萬、杜遷。水軍將領四員李俊、張順、阮小五、阮小七。安排已定,即著各將領飽餐酒飯,各選一匹良馬,隨著吳用,不分晝夜,奔向尉氏。這十三騎奔到尉氏城外時,正是張清在北門與金兵對陣。關勝一支人馬,卻在西郊外遙作攻打之勢,以事牽制。 吳用先到關勝陣裡,已知交戰形勢。便向關勝道:「金兵都是輕騎,意在野戰。這城外我們又還不曾立得柵寨,城外不須許多軍馬。就請關將軍帶一小支騎兵到北門外接殺一陣,教那路人馬悉數入城,我等隨後便來。待得他們大軍進城了,我等在城外,或奪金人柵寨,或自立營寨,作犄角之勢,然後自有良圖。」 關勝大喜,調了三百騎兵,立刻向北門接殺。單廷珪、魏定國二人不辭遠道而來,又自請隨陣。關勝奔到北門,將此意告知了張清,因之張清自向東門殺進城去了。而後吳用等率西門兵馬趕到,那金兵混戰了大半日,只見宋軍人馬四面八方相應,正摸不著頭緒,便退回了柵寨將息。 這金兵柵寨,在城外東北角,大小相間半里許一座,約莫去城有二裡上下。吳用策馬在高坡上,四周張望了一番,因回陣向關勝道:「我們且休和金兵營寨相近。這城南五里有一段街道,便在那裡宿營,在街兩頭設下鹿角,權作一夜之計,明日再作良圖。」 關勝聽說,趁了日色半西,立刻就到那裡去安營。因是戰場,百姓們懼怕金兵騷擾,全數都跑了,吳用找了一所民房,當了中軍帳,便邀關勝坐地,將自已計劃告訴了他,關勝左手撫著長須,右手連連拍了膝蓋兩下,笑道:「先生之意,正與關某之心不謀而合。我軍前後擒有很多俘虜,正好推來詢問。」 於是著中軍官送來一批俘虜,挑了兩個面帶忠厚的,留在屋裡,吳用、關勝分別替他松了繩索,著軍漢掇了兩個凳子教他坐下。又著一個通事好言來問他話。他道:「金兵沒有料到這一帶有宋軍先到,以為奪了城池,自有糧秣。自交戰後,只在附近農莊搜羅豬牛糧草,現在附近村莊搜羅完了,少不得走出去幾十里路設法。」 吳用聽說大喜,賞了那兩個俘虜許多酒肉,著他在後營將息。關勝拱手向吳用道:「恭賀參軍妙計成功!」 吳用拈了一綹髭須,笑道:「這條計,自是瞞不過關將軍,請試言如何用法?」 關勝笑道:「參軍此來,帶了水陸十二員將領,卻無兵馬,某家以為是參軍志在遊擊。於今參軍留心到敵人的糧秣,必是再派些將領,不分水陸,盡力去截奪糧草。如此三日,敵人無糧,不戰自退矣。」 吳用笑道:「如何?我猜關將軍必解得此意。」 關勝大笑道:「孤軍深入,兵家大忌,第一就在糧草。某自幼即讀兵書如何不省得。可惜朝廷忽了此著,致金兵兩次犯闕。」說著,拍膝仰天長歎,吳用笑道:「關將軍既知用法,請問這十二員將領如何分派?」 關勝道:「不才之意,多派精兵,分作水陸十余支,四處尋覓截殺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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