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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回 救友肯馳驅彌縫黑幕 釋囚何慷慨接受黃金(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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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海舟默然了一會,點了點頭道:「劉二爺也是朋友,老弟又來托我,我不能不幫一個忙。不過我這位東家雖然和我很客氣,但是不很大在一處說話。我突然去找他講情,他或者會疑心起來,也未可知。」 說著,將手輕輕地拍了一下桌沿道:「然而我決計去說。」 燕西聽說,連忙站起來和他拱拱手,笑道:「那就不勝感激之至,只是這件事越快越好,遲了就怕挽回不及了。」 正說到這裡,聽差的對燕西說:「宅裡來了電話,請七爺說話。」 燕西跟著到了接電話的地方,一接電話,卻是鵬振打來的。他說:「這老雷的脾氣,我們是知道的,光說人情,恐怕是不行,你簡直可以托梁先生探探他的口氣,是要不要錢?若是要錢的話,你就斟酌和他答應罷。」 燕西放下電話,回頭就來把這話輕輕地對梁海舟說了。梁海舟躊躇了一會,皺著眉道:「這不是玩笑的事,我怎樣說哩?我們東家,這時倒是還沒有出去,讓我先和他談談看。老弟你能不能在我這裡等上一等?」 燕西道:「為朋友的事,有什麼不可以?」 梁海舟便在書架上找了一部小說,和一些由法國寄來的美術信片,放在桌上,笑道:「勉強解解悶罷。」 於是就便去和那位雷一鳴局長談話去了。去了約一個鐘頭,他笑嘻嘻地走來,一進門便道:「幸不辱命,幸不辱命!」 燕西道:「他怎麼說了?」 梁海舟道:「我繞了一個很大的彎子,才說到這事,他先是很生氣。他後來說了一句,歷任局長未必有姓劉的弄得錢多,應該讓他吃點苦才好。梁先生你別和他疏通,請問他弄了那些個錢,肯分一個給你用嗎?」 燕西笑道:「他肯說這句話,倒有點意思了。梁先生應該乘機而入。」 梁海舟道:「那是當然。我就說,從前的事,那是不管了。現在若是要他吐出一點子來,也不怕他不依。這種事情,本來可大可小,與其讓他想了法子來彌補,倒不如搶先罰他一筆款子,倒讓他真感受著痛苦。這位雷局長說,罰他一下也好。我是不要錢,我們大帥,正打算在前門外軍衣莊上要付一筆款子,他若肯擔任下來,我就放過他。可是我又怕傳出去了,人家倒疑惑我弄錢,我背上這個名聲,未免不值得。我就說,這事情不辦則已,若一辦起來,只要他簽一張支票,派人到銀行將款子取將出來,有誰知道?他聽了我這話,只管抽著煙微笑,那意思自然是可以了。我就說,這位劉君,我雖不大熟識,但是也見過幾次面,他那方面,倒有人和我表示事是做錯了,只要有補救之法,倒無不從命。他就說,你不能和他直接說嗎?我聽他說了此話,分明是成功了,索性把這話從頭至尾,詳詳細細一說。他也就說,和劉二爺並沒有什麼惡感,只要公事上大家過得去,他又何必和劉二爺為難?既是有金府上人來轉圜,不看僧面看佛面,他願擔一半責任,不把這事告到部裡去,也不打電報給趙巡閱使,只要大家過得去就是了。總而言之,他是完全答應了。」 燕西道:「事情說到這種程度,自然是成功了,但不知開口要多少錢?」 梁海舟笑道:「這個數目,他好意思說出口,我倒不好意思說出口。你猜他要多少?他要十萬。」 燕西道:「什麼?」 梁海舟笑道:「你不用驚訝,我已聲明在先,連我都不好意思說的。」 燕西道:「難道他還把劉二爺當肉票,大大綁他一筆不成?劉二爺這事,大概也不致於砍頭,他若是有這麼些錢,不會留在那裡,等著事情平了,他慢慢地受用,何必一下子拿出來給人家去享福呢?」 梁海舟望了一望院子,然後走近一步,輕輕地道:「這話不是那樣說,他反正有人扛叉杆兒的,設若他綁票綁到底,把劉二爺向他的主人翁那兒一送,你猜怎麼樣?那結果不是更糟糕嗎?」 燕西聽了這話,心裡例為之軟化起來,躊躇著道:「不過一開口就要十萬,這叫人可沒有法子還價。事情太大了,我也不敢作主,讓我和他太太商量商量看。不過由我看來,他太太就是願出,破了他的產,未必還湊合得上呢。」 梁海舟笑道:「老弟究竟是個書生,太老實了。他說要十萬,我們就老老實實地給十萬嗎?自然要他大大地跌一跌價錢。給我草草地說了一番,他已經打了對折了。因為我不知道劉二爺那方面的事,不敢擔負講價,所以沒有把價錢說定。由大勢說來,自然還是可以減的。」 燕西道:「既是數目還可以通融,那就好辦。現在我先回去,和劉太太商量一下,究竟能出多少錢,讓她酌定。」 梁海舟笑道:「這個你放心,他既願意妥洽,當然不把事情擴大起來的。我等候你的電話罷。」 燕西見這方面已不成問題,就坐了車子一直到劉寶善家來。 劉太太和劉寶善一班朋友,都是熟極了的人,燕西一來了,她就出來相見。燕西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劉太太道:「只要能平安無事,多花幾個錢,倒不在乎。七爺和寶善是至好朋友,他的能力,七爺總也知道,七爺看要怎樣辦呢?」 燕西笑道:「這個我可不敢胡來,據那老雷的意思,是非五萬不可的了,我那敢擔這種的擔子呢?」 劉太太道:「錢就要交嗎?若是就要交的話,我就先開一張支票請七爺帶去。」 燕西道:「二爺的支票,劉太太代簽字有效嗎?」 劉太太沉吟了一會,因道:「我不必動他名下的,我在別處給他想一點法子得了。」 說著,她走進內室去,過了一會子,就由裡面拿出了一張支票來交給燕西。燕西接過來看時,正是五萬元的支票,下面寫了雲記,蓋了一顆小圓章,乃是何岫雲三個字簽字,這正是劉太太的名字。燕西看到,心裡很是奇怪,怎麼她隨隨便便就開了一張五萬元的支票來?這樣子,在銀行沒有超過一倍的數目,不能一點也不躊躇呢。她既如此,劉寶善又可知了。他心裡想著,自不免在臉上有點形色露出來。劉太太便道:「七爺,你放心拿去罷。這又不是抵什麼急債,可以開空頭支票。」 燕西笑道:「我有什麼不放心?寶善有了事,劉太太難道還捨不得花錢把他救出來嗎?我暫時回家去一趟,和三家兄大家兄商量一下子,看看這支票,是不是馬上就要交出去?若是還可以省得的話,就把這支票壓置一兩天。」 劉太太皺了眉道:「不罷!我們南方人說的話,花了錢,折了災,只要人能夠早一點平平安安地恢復自由,那也就管不得許多,只當他少掙幾個得了。」 燕西道:「好罷,那我就這樣照辦罷。」 於是告別回家。 今天天氣不好,鳳舉弟兄都在家裡坐在外面小客廳裡,大家正在討論劉寶善的事,正覺沒有辦法。燕西一回來,大家就先爭著問事情怎麼樣?燕西一說,鵬振便首先要了支票去看,因笑道:「人家說劉二爺發了財,我總不肯信,於今看起來,手邊實在是方便。我看總有個三五十萬。」 鶴蓀歎了一口氣道:「我們空負著虛名,和劉老二一比,未免自增慚愧了。」 鳳舉笑道:「見錢就眼饞。那又算什麼,值得歎一口氣?」 鶴蓀道:「並不是我見錢眼饞,我佩服劉老二真有點手段,那雷一鳴綁了票,他有這些個錢,你想搜刮豈是容易嗎?」 燕西道:「人家正等我們幫忙,我們倒議論人家。我是拿不著主意,現在劉太太這張支票,是不是交出去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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