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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回 有約斯來暢談分小惠 過門不入辣語啟微嫌(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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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珠且不答應她多少錢,只是對玉芬微微笑了一笑。玉芬道:「據我看,你是謀來的,花錢不少吧?」 秀珠笑道:「你帶得怎麼樣,合式嗎?」 玉芬道:「倒也合式。」 秀珠道:「寶劍贈與烈士,你既然是這樣愛它,我就送給你罷。」 玉芬出於意料的,聽到這一句話,突然將頭一偏,向秀珠問道:「你送給我?」 秀珠道:「說送你就送你,這難道還有什麼假意不成?我向來不是那樣口是心非做假人情的人。」 玉芬笑道:「你不要疑心,我不是說你口是心非。因為這只翡翠戒指,也是你所愛的東西,君子不奪人之所愛,我怎能把你所愛的東西奪了過來?」 秀珠道:「這話不對,是我願意送給你的,又不是你見了我的問我要的,談不到那個奪字。」 玉芬覺突然之間,她送了一樣重禮,實在情厚,東西價值多少呢,那還不算什麼,惟有這種純粹的翡翠,倒是不易物色得到的東西。因笑道:「你既然誠意送給我,我若是不收,倒有些卻之不恭了。」 說著,兩手捧著拳頭,拱了兩下,笑道:「謝謝你,謝謝你。」 秀珠看那樣子,很是滑稽,倒也為之一笑。二人坐在一處,又談了一陣,一直談到下午四點鐘,玉芬道:「我要走了,出來這樣一天,也沒有給他們一個信兒,他們還不知道我到哪裡去了呢。」 說著,就站起身來。秀珠執著她的手,臉上很顯出親熱的樣子,因道:「我是不能看你的了。沒有事,我希望你常來和我談談。」 玉芬道:「你若有事,給我通電話得了。」 秀珠道:「電話我也不願意和你多打,還是你通電話來罷。」 二人牽著手,一面說話,一面慢慢向外走。秀珠走到院子裡道:「啊!你坐來的汽車,我已經打發走了。我哥哥車子沒回來,重給你叫一輛罷。」 玉芬道:「不必,我就雇洋車回去得了。」 秀珠道:「何必省那幾個錢?這附近就有一個汽車行,一個電話,馬上就到的。」 於是就分付聽差的打電話叫汽車,二人還是執了手站著談話。二人說著話,也不覺時間長久,門口聽差,就進來報告,說是汽車到了。玉芬道:「得了,不要送了,我回去了。」 秀珠執著她的手,卻不肯放,因道:「既然送你送了這樣久,索性送到大門外罷。」 真個攙著手,同行到大門外。玉芬上了車,和秀珠點了個頭,讓她進去,車子開走,還見著她站在門口呢。 玉芬到了家,正要分付門房付車錢,汽車夫就說:「白宅說了到那邊去拿錢呢。」 於是掉過車頭,就開走了。鵬振先碰了玉芬一個釘子,早躲個將軍不見面。其餘家裡人,又沒有注意玉芬是什麼時候出去的,所以玉芬雖出去了一整天,然後回來,家裡都沒有人知道。玉芬回到自己屋子裡去,剛換了衣裳,佩芳由廊外過,隔著窗戶,見她照鏡子,扣紐絆,便道:「好懶的人,午覺睡得這時候才起來嗎?」 玉芬道:「哪個睡了?我是剛回家換一件旗袍呢。」 說著話,佩芳就進來了。玉芬輕輕地道:「隔壁院子裡靜悄悄的,新少奶奶在哪兒?」 佩芳道:「在母親那邊吧?」 玉芬道:「你別看她一點小東西,倒是會哄人,你看母親對她多麼喜歡。」 佩芳道:「這年頭兒,要象她那樣才好。不然,我們那位老七,見一個愛一個的人,怎樣會給她籠絡上了?」 說時,看見桌上放著一個藍扁盒子,便打開一看,見是一隻純粹的翡翠戒指,拿起來反復翻看了幾看。笑道:「不錯,新買的嗎?」 玉芬笑道:「是人家送的。」 佩芳道:「誰送的?不要瞎說了!你又不是過生日,又不辦喜事,誰好好的送你這樣重禮?」 玉芬道:「是重禮嗎?你看這一隻戒指,能值多少錢?」 佩芳就戴在手指上,細細看著,笑道:「大概值五十塊錢,我猜的對嗎?」 玉芬微笑著,點了一點頭道:「你說五十塊就是五十塊罷。值多少錢,我也不知道呢。這是今年正月裡,秀珠妹妹送我的,剛才我尋東西,把它尋出來了。」 佩芳道:「這東西若讓老七看見了,我不知道他是怎麼一種感想?」 玉芬道:「我知道是這樣結局,我真後悔從前不該見著他們兩人就說笑話。現在我們沒有關係了,想一想我們從前的事,實在過於孟浪。」 佩芳道:「過去的事,我們不必說了。以後我們對白秀珠三個字,少提就是了。」 玉芬道:「還好意思提到人家嗎?清夜捫心,說句對得住人的話,我看從此以後,老七還有什麼臉見人?他倒罷了,是當事者不得不如此,我不解這一位為什麼要這樣好了一個,得罪一個?」 說著,板住了她那一副俊俏的面孔,將右手四指向上一伸,對佩芳臉上一照。佩芳道:「豈止她一個!」 說著,也回頭對窗子外看了一看,因道:「他們那幾位小姐,不都是這樣嗎?唉!說句迷信話,這也是各人的緣分,強求不來吧?」 玉芬也是歎了一口氣,正想說什麼呢,佩芳卻朝著她只管擺手,嘴對著窗外努了一努。玉芬心裡明白,就低了頭在窗子縫裡,向外張望一下,只見清秋正在對面廊子上走過去,後面跟著一個老媽子,手裡拿著一個包袱,好象金太太又是新有什麼賞賜了。這個時候,恰是佩芳禁不住咳嗽,就咳了兩聲。 清秋回頭問老媽子道:「這不是大少奶奶的聲音嗎?」 老媽子道:「是的。」 清秋就笑著叫了一聲大嫂。佩芳道:「到這兒來坐坐。」 清秋道:「回頭來罷。」 說時,已進了那邊走廊下的角門了。清秋這樣兩句話,不過是偶然的。玉芬聽了心裡又不痛快。以為走這裡過,不叫三嫂,單叫大嫂,那倒罷了。偏是佩芳請她進來,她又不肯賞面子進來。硬著佩芳的面子,也就沒有說什麼。 到了這日下午,燕西由裡面出來,玉芬從簾子裡伸出一隻手來,招著手叫道:「老七老七。」 燕西站住了腳問道:「三嫂叫我嗎?什麼事?」 玉芬道:「你進來,我對你說。難道娶了一個有學問的少奶奶,你的身價也就抬高起來,不肯光顧嗎?」 燕西笑道:「啊喲!這話真是承擔不起。」 一面說一面就走了過來,一掀簾子進來。卻是玉芬笑著站起身,微彎了一彎,笑道:「歡迎歡迎!」 燕西分明知道她是俏皮話,卻又不好怎樣去說破它,只得笑道:「三嫂今天為什麼這樣客氣?」 玉芬笑道:「我這裡你都不願意來看一看了,再要不客氣一點,也許以後你得在那邊院子裡另開一個門,都不願意由我這裡經過了。」 燕西笑道:「三嫂這是什麼意思?我倒有些不懂?」 玉芬道:「你好久都不上這裡來了,來來去去,儘管由這裡過身,可是不肯停留一步。大概你們那位新少奶奶,也是得了你的教訓。大嫂在這裡,她都招呼了,就是不理主人翁。」 燕西笑道:「決不能夠,都是嫂嫂,哪能分彼此呢?這裡面恐怕你有誤會,回頭我問問她看。」 玉芬道:「這是我說了,你別去問人。人家是新來的人,你問了,她面子上不好看。我倒願意我是誤會呢。」 燕西心裡明白,知道她對於本人是欠諒解的。因為對於自己欠諒解,所以遷怒到清秋頭上去。因連對玉芬作了幾個揖道:「這都是我這一向子疏忽,有這樣子的錯誤。明天我再來賠不是。」 玉芬笑道:「你這是損我嗎?我怎樣敢當呢?」 燕西手一搖道:「得了得了!我們不談了。越談越有誤會,晚上請到我屋子裡去打小牌。」 玉芬道:「好吧,再說罷。」 燕西看她還是憤憤不平的樣子,不能離開,又在玉芬屋子裡東拉西扯,說了許多話,一直把玉芬說得有說有笑了,才告辭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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