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新娘(120)_張愛玲

一二〇

　　吳父：（大喜）那得替我介紹一下。

　　吳：當然要跟爸爸介紹，讓爸爸娶了闊太太。

　　吳父：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做點生意，賺點傭金。（忽想起）對了，她還沒有嫁人。（笑指吳）你是要我這個爸爸娶個闊晚娘，讓你可以……

　　吳：（知誤會）爸爸，不……

　　吳父：為了你自己的親事，不惜出賣老爸爸呀！

　　吳：爸爸，你……

　　吳父：（慷慨地）好，爸爸決定為你犧牲。

　　吳：我是跟你鬧著玩兒的。

　　吳父：見見面也沒有關係。她什麼時候到？

　　吳：今天請吃飯，主要的就是請簡良的姑媽。

　　吳父：（自說自話的）那我回去換件衣服，待會兒來做你們的陪客。（說完回身走）

　　（吳欲喊住又止，知吳父當真心動，不禁搖搖頭。

　　（吳父行經玻璃門前，顧影自憐。）

　　吳父：（回頭向吳）老嘍，這些年我從來沒打算娶填房，這都為了你。（吳父匆匆離去。

　　（吳不禁苦笑。電話鈴響，吳接聽。）

　　吳：喂……是的……你是采？……怎麼啦……要簡良聽電話？……是不是你們不來吃飯啦？……

　　（簡來至電話邊。）

　　吳：你有話跟簡良說？好，他現在在我身旁，我叫他聽。

　　（吳將聽筒交簡。）

　　簡：（接聽）喂，采……我就快去機場啦……當然系真啦……唔通你都唔信我有個咁嘅姑媽？

　　C.O.

　　第十六場

　　景：湯家

　　時：日

　　人：荔、

　　C.I.

　　（在講電話，荔在一旁。）

　　：不是我不相信，是我爸爸不相信……他懷疑你借這個名義，騙我們上你那兒吃飯……唔，我爸爸要我們當心，要是你姑媽不在場，要我們馬上回家……對了，所以我打電話告訴你……

　　C.O.

　　第十七場

　　景：學校宿舍

　　時：日

　　人：簡、吳

　　C.I.

　　簡：……你放心啦，我姑媽今日一定嚟嘅，佢嘅電報寫得清清楚楚，話今日十點半坐PAA飛機到……系咁啦，一陣見。（掛電話）

　　吳：怎麼啦，采的爸爸不相信你？

　　簡：就系，話我唔可能有個咁有錢嘅姑媽，話我地想呃佢地兩個女仔嚟食飯。

　　吳：（笑）真是狗眼看人低。

　　簡：好，一陣接咗姑媽嚟，落咗佢棚牙至得。

　　吳：你怎麼還沒有換好衣服？

　　簡：就得啦。

　　（簡入宿舍。）

　　C.O.

　　第十八場

　　景：街道

　　時：日

　　人：阿林，債主A、B、C、D、E

　　C.I.

　　（債主五人拚命向前追趕。

　　（五人轉彎入，四望不見有人。）

　　債主A：奇怪，怎麼連個人影子都不見？

　　債主B：明明睇見佢走咗入嚟呢度。

　　債主C：去嗰便睇嚇啦。

　　（五人走向另一邊出。

　　（垃圾桶中，阿林伸頭出四望。

　　（五債主在另一邊找尋。）

　　債主D：好容易才找到這小子，一轉眼又給他走掉了。

　　債主E：如果今日再揾佢唔到，我地呢啲債又唔知幾時至收得番啦。

　　（五債主邊尋邊走出。

　　（阿林輕手輕腳爬出垃圾桶。

　　（回身欲逃，腳踢到東西，發出聲響。

　　（債主A回頭看見。）

　　債主A：（高叫）在這兒啦！

　　（阿林立即奔跑。

　　（五債主集合追趕。）

　　C.O.

　　第十九場

　　景：學校門口

　　時：日

　　人：阿林，債主A、B、C、D、E

　　C.I.

　　（阿林匆匆逃入，發現眼前是學校。

　　（阿林趕緊逃入校中。

　　（阿林奔向校舍。

　　（五債主追入，又不見阿林蹤跡。）

　　債主A：奇怪，怎麼又不見啦？

　　債主B：我地好似睇神怪電影咁，唔通嗰個阿林曉飛天遁地嘅？

　　債主D：噯，會不會逃到這間學校裡面去啦？

　　債主C：話唔定嘅，我知道佢有兩個老友，響呢處教書嘅。

　　債主E：咁就入去揾嚇啦。

　　債主A：不行，要是不在裡面的話，小心給學校裡面的人趕出來。

　　債主D：那我們就在這兒等著好啦。除非他不出來，要是一出來的話，一定給我們看見。

　　債主A：對。

　　（各人附和。）

　　C.O.

　　第二十場

　　景：學校宿舍

　　時：日

　　人：阿林、簡、吳

　　C.I.

　　（走廊上，阿林苦苦拉住穿著整齊的簡良。）

　　林：阿簡，你今日無論如何都要救救我至得。

　　簡：救你乜嘢得？

　　林：借二百文俾我。我啲債主一路咁追住我，追到我走投無路。

　　簡：對唔住啦，今日我啱啱冇錢。

　　林：你點都要想辦法。

　　簡：咪阻住我啦，我要去機場接機呀！

　　林：接邊個呀？

　　簡：接我姑媽呀，我已經唔夠鐘啦。（取掛表出看）

　　林：真系冇錢就借只表我當一當啦！

　　（阿林由簡手上搶過袋表。）

　　簡：我要用！

　　林：下禮拜贖番出嚟俾你。（一看表）原來系老古董，唔當得到錢嘅。（袋入自己袋中）

　　簡：喂，系我！

　　林：哦（還表）……

　　（吳出，見簡尚未走。）

　　吳：簡良，你怎麼還沒有去呀？

　　簡：而家去啦！（奔出）

　　（阿林目標移向吳。）

　　林：喂，阿吳啊，你借二百文俾我得唔得呀？

　　吳：我哪兒會有錢呀！

　　林：阿簡冇錢你又冇！

　　吳：我真的沒有！（入房）

　　（阿林追入。）

　　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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