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仲愷與黃埔學校|惲代英

廖仲愷與黃埔學校

　　（一九二六年八月二十日）

　　廖仲愷先生與蔣介石校長是共同創辦黃埔學校的。他為黃埔立下了政治教育的規模，造就了許多革命的青年軍人；他並且遺留了革命軍人必須與農工階級親密合作的教訓，使「農工兵大聯合」成為每個黃埔學生的信條，人人都認為毫無疑義的天經地義。廖仲愷先生是為了這使人嫉忌的，他為了這死於反革命派的手中。然而廖先生的精神是不死的，他永遠生存在每個黃埔學生的心中，而且永遠生存在表同情於黃埔這種革命精神的人的心中。

　　當黃埔初開辦的時候，廣州尚在許多假革命名義以割據地盤、權利的軍閥手中，學校的經費是很困難的，學生亦是被這些軍閥所藐視的。那時候只有廖先生與蔣校長以臥薪嚐膽的精神，與艱苦的環境奮鬥。廖先生雖身兼政府要職，然而常定期到學校，為學生作政治講演，又每通宵奔走，為學校籌伙食用費。黃埔便靠這樣慘澹經營，立下了很穩固的根基；而且廖先生這種艱苦卓絕的精神，亦鼓勵學生的革命精神不少。黃埔是中國的新生命，而黃埔的生命卻是廖先生所賦予的啊！

　　廖先生是最誠樸最篤實的人，他是在中國國民黨改組以後，最努力黨務與農工運動的。所以他在黃埔所留給學生的最大的影響，亦是為黨與農工利益的奮鬥精神。廖先生是不怕因他的努力會被人認為共產黨人的，他亦不肯否認在國民黨旗幟之下一定仍舊會有反革命派。他說：「我們開口講革命，閉口講革命，到底是怎樣革法？是革這般工農階級的命，還是革這般普通群眾的命？不是！我們革命，預先就要革自己的命；革了自己的命，才配革人家的命。」他又說：「在殖民地半殖民地的國民革命運動，在殖民地與半殖民地的國民黨中，必然發生革命派與反革命派。」「我們不獨要革軍閥與帝國主義者的命，我們並且要革反革命派的命，這才是徹底的革命工作。」廖先生這種只認得黨，只認得革命，毫無其他一切拘墟[1]狹隘的成見——真是每個革命黨員的模範。

　　廖先生對於農工運動之功績，永為廣東農工所不能忘記。他領導著黃埔學生，使訓練工團軍與農民自衛軍；他主張派遣學生去訓練廣甯農民，以壓倒彼處地主民團土匪的兇焰。黃埔是與農工運動這樣密切有關的，廖先生為此得罪了一般土豪劣紳反革命派，犧牲了他的性命；然而廖先生的流風餘韻，永遠成為黃埔的特殊精神。只要看黃埔學生最近對於廣甯農民之被屠戮，中山農民協會代表之被慘殺，是如何關心而憤怒，這不猶如廖先生的精神嗎？這不猶如廖先生今日尚生存著在領導他們為農工利益而奮鬥嗎！

　　黃埔的學生在國民黨左派各領袖陶冶教育之下，養成了此明確穩定的革命精神。他們是被壓迫的小資產階級子弟，他們不但為民族感情要反抗外國帝國主義的壓迫，而且為自身的經濟利害亦要聯合農工階級與反動勢力奮鬥。黃埔的學生大部分可以說是自覺的革命者。但是誰最先喚醒他們的呢？只有廖仲愷先生的努力，最值得我們紀念。一切政治教育及與農工親密合作之精神，都是廖先生篳路藍縷以啟山林的結果。黃埔的學生永遠紀念廖先生，全中國要求解放的人，亦應當永遠紀念廖先生。

　　廖仲愷先生死了！我們要愛護他的遺產——黃埔軍校，要勉勵每個黃埔學生永遠跟著廖先生的指導做去。只要黃埔學生永遠保持廖先生的精神，廖先生是不死的。

　　載《人民週刊》第十九期

　　署名：代英

　　注釋

　　[1]《說文》：「拘，止也。」《廣雅·釋古》：「墟，尻居也」。拘墟，意為孤居一隅，見識不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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