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惲代英 > 惲代英文集⑥ | 上頁 下頁 |
最近一周的中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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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四年四月六日) 從五光十色的中國政局中要設法作一篇系統的敘述文字,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為勉強要作這樣的,我特別提出下列的題目,作為我敘述的綱領。 保派與非保派之爭鬥。這是由中俄交涉的破裂所引出來的。我們記得交涉破裂以前,王克敏曾私自拜訪法使,為加拉罕派人攝影留為證據。又記得交涉破裂是由於陸錦提出三點反對意見,顧維鈞王克敏起而和之。又記得交涉破裂以後,吳佩孚至於連續拍電七次,力請簽字,吳且同時拍電王毓芝李載賡等多方敦促,又連合蘇齊,鄂蕭,豫張,津王,川劉之輩,一致申請;其態度的堅決激昂,令局外人莫明其妙。我們對於這一些事,自然聽了許多猜測的話頭。有一件事是無疑惑的:便是王克敏勾結了法公使,在中間破壞了中俄協定。王克敏因他私人與中法實業銀行有利害關係,素以袒法,主張承認金佛郎案著名。中俄協定既有直接解決中東路的規定,法國因為伊的人民購有道勝銀行多數股票,為維持道勝銀行對於中東路的權利,自不願此協定成立。王克敏以市井小人,貪鄙嗜利,本不知愛國為何事;他既導法人以不簽華會條約,因而不允中國開特別關稅會議,以為強迫北京承認金佛郎案的要挾;而法人亦複提出要與聞中東路乃至漢口俄租界的處置,以明目張膽地阻撓中俄會議。然僅此仍恐北庭還不能決然破壞協定。於是更進一步,由王克敏嗾使道勝銀行借款於北庭,以為購買意械之資。此項意械,為保派人所獨得。我們回想保派的陸錦,忽於偽閣議侃侃而爭中俄協定的利害關係,其愛國之忱,遠非吾人所能意料,便可知此說確為有因。而再一回想吳佩孚等的激昂,甚至於電文中涉及聞與王財長有關係等語,就此等蛛絲馬跡看來,便知道他們都是各有不可告人之隱。中俄交涉破裂以來,表面看是顧王之爭,實則是保派與非保派分贓的糾葛,而其根源卻是意械作祟。人謂洛吳有借此倒閣之意,實則這不過隔靴搔癢之談,或一般無聊政客藉以圖口頭之快意而已。孫寶琦「為貧而仕」的鄙吝態度,固令人可哂;王毓芝借與曹酋接近的便利,欲一嘗總理的滋味,亦系無可諱飾的隱情。然而孫既能狡避得罪疆吏以自保位置,保派伎倆無從施逞;則洛吳與其助王,無甯助孫,此則不難知意,故欲逐孫,必須保派自己動手,想借洛吳之刀殺人,終系無望之事,(魯熊柄琦亦報告曾解款十二萬為購意械用,參看洛吳不滿意于魯熊說,亦可證意械與政潮的關係。) 洛派與寧派之發展 洛吳與蘇齊有爭長之心,在海軍事件爭執,及閩局初變化時,其狀態甚為明著,近來對中俄交涉雖意見不甚相遠,然觀其在別種事上各圖發展,互不相謀,仍無以掩其同床異夢之痕跡。吳既以更置僚屬,囊括了鄂,豫,魯等省各項大權;近則助孫傳芳經理閩省,以袁祖銘劉存厚監視川省,葛應龍馬濟監視湘省。複屯兵潼關,似將有事于陝西劉鎮華。劉前有賄結吳左右,謀西北巡閱使之說,近又喧[宣]傳有與反直系勾結,總之劉非安分之人,固不容吳不有以防之。魯熊既不為吳所滿意,高恩洪遂以吳之親信得膠總督辦,大更易其屬僚;為籌溫樹德海軍軍餉,壓迫膠濟路會計處,三次向銀行擔保借款十五萬元,仍欲繼續提取鐵路每日收入,至於使處長提出辭職,而日本亦提出警告,以為有礙贖路款項。近又聞高恩洪有抵押青島電話借款,以供給海軍之說,洛吳之黷武如狂,令人警歎。又就湖北而言,前喧傳市政五千萬元大借款,卒以借款方面不可恃,遂作罷論;然近來因須供應洛吳所指派馬濟回桂費用二百萬。於是不顧以前不再加印官票的信誓,在只有票本銀七百七十余萬兩而印發官票至一萬萬串以上之湖北官錢局,又私地加印官票一千余萬。軍閥之倒行逆施,無可理喻如此。至於甯齊,則既奪馬聯甲之兼混成旅長,而以倪朝榮,使馬愈不能不恭謹聽令,為奔蘇齊之壽而出巡,陳調元的勢力,亦漸及於皖北,至於厘局官吏,安慶均不能自由更易,最近蘇齊更不顧四省的反抗,而攫得導淮督辦一席。據雲,此事最初由上海外國領事主辦的華洋義賬會自願墊款二三十萬元,且可代謀借款二三千萬元,又聞可得發放庚子賠款,故使齊食指大動,連電催促,以為己任,謀可獲大宗的中飽。近來社錫珪將率一部分海軍,春操於湖口,蘇齊極熱心為籌一切應用各項,而洛吳之運給燃料,則必有待於電催。我們只看齊之何以特親于杜,而吳之何以特親于溫,便可知齊吳之終不能一致,不能說是我們幸災樂禍的話了。 西南勢力的消長 自湖南四川討賊軍相繼失敗,而福建孫傳芳逐王永泉,有氣吞全閩之勢,說者以為北庭的勢力又進了一步!然試觀這一局的事變,四川則成都雖失,熊但有反攻重慶之勢;袁祖銘雖受命監視川事,其部下多欲回黔,識者且謂王天培回黔,終於必須南向。則北方欲借「援川」以囊括川滇黔,只為「一相情願」的思想而已。湖南則北兵已分駐嶽長株萍各地,近且有二十五師全部分駐嶽長之說。馬濟之輩,既強迫趙恒惕取消省憲,自命為尊孔重道的葉德輝,以有北兵護衛,亦大倡其毀憲之論。去年趙恒惕的護憲,原本是滑稽的藉口,因此引狼入室,吾人亦樂得看其下場頭,以為後人炯戒。現在趙似尚欲利用湘人排斥北方的心理,冀仍保其在湖南惟我獨尊的地位,故各軍官議員仍大倡其護憲之說。吾輩於湘人排斥直系勢力,固所同情,但欲知直系勢力所以侵入,仍須問罪于趙恒惕。趙之所謂護憲,終於不但不能保湘,且將無以自保。湘人非對他謀根本解決。終無以免於為奴虜,此在湘人趁早努力耳。至於福建方面,因孫周逐王永泉,張毅等又逼走黃大偉,於是伏處廈門之臧致平何成濬,知他們無力防禦,遂乘勢進克漳州。臧何既驅除了閩南與陳炯明相勾結的勢力,北與孫周為敵,而南又有與粵中滇軍湘軍夾攻陳炯明之勢。現粵中東江這總攻擊令已下,而陳炯明亦擬縮短防線,預謀退走贛邊。閩中孫周之勢雖尚未可忽視,然臧何之軍三萬五千人,而孫周只兩萬左右,當不難相持而求勝利。粵自沈鴻英降附以後,雖北江有高鳳桂之複叛,西江亦略有不爭訌,然似無影響於大局。為吾人注意的;只是此次總攻擊的結果,或可以掃蕩陳酋,出師北伐,以完成多年的願望罷! 載《民國日報》副刊《評論之評論》第三期 署名:代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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