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塗瞻叔|惲代英

致塗瞻叔

　　（一九一八年四月三日）

　　凡居本籍之學生，非紳富子弟，即學成則為地方有力之人，故其可以於地方辦事，乃當然必然之事。而欲辦事，有不可不注意者二物：一能力，一信仰。無能力不能辦事，無信仰不能得助力，而便號召。代英于互助社於二事均頗有進。蓋此間研究同人心理，籌謀如何收效方法，一法無效則改一法，一日不成繼以次日。故能力由弱而強，方法由謬而正常。人每作一事，以方法用錯而失敗，遂以天下事不可為，不知彼果研究其錯之所在，再用他法為之，即漸可不錯，漸近成功。從此不為，即一無所進矣。又常人失敗，每不自以為錯，而以為他人不可與有為，不知與不可有為之人作事，即一錯也。吾輩中豈無一二可與有為之人？吾人作事不肯從此一二人做起，此由無做事真心，故不肯切實，如此做去，但騖虛名，邀致徒党，是自行失敗之途也。又我所謂不可有為之人，亦非必不可有為。不過我之能力不足以改進彼，我之信仰不足以感化彼，吾等不自問能力如何，信仰如何，此又吾人之一錯。苟先取能力，可以改造信仰，可以感化者而改造感化之，則可以成功，且增進我之能力及信仰，他日或更有改造今所不能改造之人之望。

　　代英在此亦頗獲同人信仰，此皆常時聚集：（一）以自己真人格示之；（二）以赤心血誠之語言感化之；（三）以大公無我恒久不懈之精神灌注之；（四）之功效由此可悟中國人之合群，見面少，談話之機會少，觀摩之機會少，再加以不誠心，不公不正之言語、態度、思想，此所以永無良結果也。地方上辦事自然不比學生時代，然總從可有為人做起，至少必有所成。而尤要者，必在學生時代辦一二事，必求成功以為練習。能立一社固佳，否則與一二人訂一條約亦可，常人作此鮮有能成功而維持經月經年者否？亦徒存名義毫無實際。吾等試用心以進行此事，考察其所以如此之原因，避免之，改進之，必到成功而止。如此於能力必有所益。中國人辦事之易失敗，最大之原因為不神聖。故規約寧少訂，必嚴守，自己必不可無故違背，其有故違背，必求人原諒，他人違背，必以不嚴，而以嚴之態度監督之。

　　代英

　　選自惲代英一九一八年日記

　　(1)塗瞻叔或旃叔，即塗允檀，惲代英中華大學中學部的同學，當時在北京大學學習。後留學美國，擔任過國民黨政府的外交官。新中國成立後任外交部顧問，政協第二屆、第三屆全國委員會委員，于1976年病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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