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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日記(3)


  二十一日 星期六

  早起,閱《小說畫報》數篇。偕毅生渡江,勸其考高師。然似捨不得此有名無實的大學頭銜也。

  毅生雲,飛生不欲遊學,將來或入教育界。吾信飛生必為較良的教師也。訪叔澄師詢款事。歸,子強弟已回,頗雜談寧漢事。往忠福長取錢。遂至校看書報,九點鐘回。

  與子強弟論教育各事,閱《新潮》及《每週評論》。

  二十二日 星期日

  葆秀的生日竟忘記了。該打,該打!

  我的生日記

  早起閱《新潮·群鬼》篇言:「最奇怪的這些書裡面,並沒有什麼『新』的東西,這些書所說,和大多數人的思想信仰其實沒有什麼分別」。吾每作新奇之議論,其實自信正無新奇者在,即如此理。

  寫寄丸善局信,又寫寄希葛信。編此地學生聯合會事,以便編劇。

  擬渡江,以風雨無船,折反。至青年會閱《小說月報》、《威爾遜遊美雜記》,威氏真能行平民主義哉!

  二十三日 星期一

  早,雯初來,示以各種重要之函劄。吾觀于近來,人為飯碗計,不敢行義或並干涉他人,愈信□文公所言,不為聖賢,便為禽獸之有理也。

  作《中學校》發刊詞及《教育究竟是什麼》。渡江,開始編纂《學生報》,作傳播時事知時[識]要緊。又翻閱各報,擬編紀事。宿輔德校。

  伯文言,上海清心實業學校有學生服務團,其辦法甚佳。每屆星期日,團員分赴鄉間,每人擔負兩三家教育責任,無論男女老幼,皆勸其受教育。書由校中按其程度需要分編印贈之。生徒以下午出發,上午則分途由教員考察其成績,以為糾正教授之地。此法極有道理:(一)可以普及教育。(二)可以為學生切實之服務。(三)可以促進農工商之改良。吾意餘校可仿行之,但合用書籍須先預備,農工商三種書,必須分備。

  陸規亮先生主張,合修身、法制、經濟為一科。餘頗信其說。蓋修身說空道德,殊無足取,而動雲對某方面之責任,尤鬼話也。法制、經濟不求應用於自身上,亦又落於「常識」之窠臼,令學生認為責任所在,茹苦含辛而學之,兩不可也。余語景陶,景陶亦贊同,言簡直可改為公民科,仿美國制行之。此語亦大有理。惟未知能得合用之書而用之否?

  Michigan&Gales〔密支幹和蓋爾斯〕之《物理學》,子強弟言該書編法有如故事,先談各種度量,漸及度量之原理。餘觀Mc Pherson&Anderson〔麥克弗森和安德森〕之《化學》,敘述亦極詳,贍有味。首言燃燒,次及燃燒之各種試驗,其編法皆注重引起興趣,完全不講學問系統。中國之物理,則必從不可入性,萬有引力等起;化學則必從化學之意義等起,必定要編成一個枯燥無味的死講義形式,不過簡略些,簡直不知是何道理。且西人書便於自學,此等書則有教師還要瞌睡,遑論自學?此皆惟恐養成學生好學之習者。然無常識的教育家,其盲從妄動可憐極矣。

  二十四日 星期二

  作《賣國賊免職以後的新聞》,《新聞家應注意的事》及會訊數則,內有《關於葆和祥訂買日紗的案件》,又節錄孫洪伊陽電、陳家鼐皓電。採錄葆和祥《國貨紗線一覽表》稿。

  夜接養初信,論不簽字,快極透極,益長進矣。亟錄之,以塞《學生》篇幅。又錄李宗鄴君致《新聲》稿。

  與香浦談應:(一)養獨力任全事之習。(二)籌劃事務辦法之習。

  二十五日 星期三

  閱《申報》編法,較漢口各報遠優矣。而於東方通信社電,共同通信社稿,日貨告白行情,日本輪船出進口,皆無登載,可謂妙極。

  午後渡江,閱《時事新報》,亦複如《申報》,此真進步也,均超邁《時報》。香浦謂中國人守舊。舊日以為《時報》與《東方雜誌》最好,現在仍作此語,有耳無目,可憐哉。

  叔澄師告以大專預算。果能如此,較前可恃。惟能有人嚴督其財政,則更佳矣。歸,至全叔處,陪雲章弈棋三遍。

  新聞紙不良之點,我已著專篇論之。猶有漢口新聞報,其標題之法,總取如前昨之該報相同,而附以(二)、(三)等字,至(七十幾)而不換他種題目,似惟恐引起人注意者。就營業上言之,可笑極矣,或該報原為看報當讀經書人看耶。

  二十六日 星期四

  寫致郭倫軒君、劉子通師、修平、香浦、北京大學出版部各一片。收到五號《新潮》十五冊,寄希葛,聘三、希葛各一冊,郭倫軒君一、五號各一冊。茂公來,論考北大升學事。伯文、仲清來,偕至校,因至岳父家中。閱伯文、三妹、仲清所作文,發軔頗為得法。因為三妹及仲清各改一篇,遂論作文法,頗於人己兩有裨益。夜至校,與鵬九、伯言閒談。

  評伯文及其弟妹文如下:

  合法之點有三:一、篇幅能長,則思想易發展。二、分條縷述,則思想易清晰。三、議論不俗,則思想易高超。

  不合法之點有五:一、多別字。讀書時注意。二、思想不周備。(一)多讀有思想之書。(二)作文時注意反面思想,予解釋之。三、文字間有無力地方。(一)閱書用口讀。(二)作文注意閱者之興味。四、文字間有不順適。(一)閱書用口讀。(二)作文時或後避改不順口之處。五、名詞間有不當。(一)多讀。(二)用名詞時注意。

  總之,多讀、多作、多看,盡力求好。力盡矣,不好亦無患,總不出二三十篇之練習,無有不能好者也。

  二十七日 星期五

  閱報及《新潮》。午飯後睡。

  作《禍害的根本》,痛論武人之誤國。

  有自稱為本家之惲瑞麟來,欲化[花]路費回家,余偕至伯母處。據雲此人系假託,因曾至伯母處二次,乃設法遣去。告伯母,設法趁早培植張六,因此乃彼家將來惟一之希望,所言頗生效力。與子世弟、迪文侄等唱歌。

  無學問而好自炫,不肯虛心。無家資而好奢,又愛賭博。此其人初就職業之時,又得一舞弊弄錢之機會,後來結果乃不能任稍大之事。且不能任任何事,而不[又]因舞弊弄錢而僨事。又以狂賭至受人欺騙,遍扯債欠,甚至以虛偽之言,訛詐家庭及親戚之錢,人幾視為流痞。這一個少年的下場頭,是我親眼看見的。

  二十八日 星期六

  閱報後至校,閱《申報》,留一紙與叔澄師,請為懋功作學業證明書。歸,飯後午睡。思達弟來讀英文,即與論修學之法。懋功來。接寫致《新潮》函,完成,尚滿意。出,至雯初處,不遇。在其處閱《科學》一篇。歸,略作《職業教育與教育目的》。

  二十九日 星期日

  早起作《職業教育與教育目的》,未完。

  禹功來,論校事。吾托其(一)轉致叔澄師,與林、胡、魏三君作學業證明書。(二)轉致張炘君,審明有條件的寄宿舍定義。(三)請錢城君作中學博物教法論文一篇。

  寫飛生一函。香浦、雯初、淡齋來,予閱致《新潮》函。

  偕香浦至懋功處,彼等約定後日赴滬。香浦宿吾處。

  三十日 星期一

  寫致海琴一函及紀堂一函。

  錄《山東代表傷心的話》。

  出訪雯初,又偕訪陳範君,遇之途,乃擬後會。訪雯初前,至校取《光華學報》二冊,自閱《我之人生觀》。伯言、景陶、鵬九均在,談甚久。

  晚至岳父家,為仲清等擬題十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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