惲代英民國六年日記·正月中旬

正月中旬

　　十一日　星期四

　　天氣，晴，化雪未盡。早起，十點。晚息，十一點半。智育，閱《體育》一篇，《少年週刊》二篇。工作，譯CanMothersRetain Their Figure〔《母親們能保有其風姿嗎？》〕，未完。

　　進步一業中心農法篇，對於吾將來計謀極有用。吾與子強弟將來無論作何生計，必于農產畜牧中占一途（伯言亦有此意）。吾意最先著手莫如養雞、養蠶、養蜂等業，養雞尤易。實行營業法，大抵以注重自足自給與廢物利用二端。雖不能完全用一業中心農法，然必略採用之也。吾等如能實踐前言，必完全應用科學原理。此事須吾與子強弟提其綱，大綱既立，固不難進行也。

　　吾意欲于將來作森林、果樹等生涯，但此非一刻所能為。將來如居室有隙地，以試植各種果樹數株，一以作家人副食品，一以詳考其性質，為將來大發展預備，又可以作灌園消遣計也。

　　十二日　星期五

　　天氣，晴，化雪。早起，九點半。晚息，十點半。智育，閱《婦女雜誌》（十二月）二篇，《科學》（十一月）三篇。工作，略畫日記。交際，壽民來，偕訪鵬卿，擬至文華借書，不果。

　　至伯言處取餘去年日記，偕之訪負生，不遇。訪劉元龍君借與教育新法令六冊。借壽民舊小說八冊，催眠術獨習一冊。至官錢局托岳父賣公儲折，得錢百二十三串四百四十四文。

　　美的情操本人所具有，婦人尤偏重之。吾初意，每欲指為陋習，然朋輩多不承認，自己問心亦未安也。然世人言美，每導出多數戕賊天性、摧殘自然本體等行為，如纏足、系腰，自然其趨勢如此，此亦人心之患也。吾每欲倡自然之美說，以余所安，則謂無論男女皆當以衛生之念，易此審美之念。然此言未必得人信也。

　　吾自思，對於自身事太無料理，即房室亦未能處置整齊、清淨，殊非佳癖，宜改。

　　十三日　星期六

　　天氣，晴，化雪。早起，九點半。晚息，十一點。智育，閱《婦女雜誌》（十二月）三篇。工作，畫日記甚多。交際，子俊來，還所借《婦女時報》及《朝野新談》，此冊乃數年前所借也。

　　十四日　星期日

　　天氣，晴，化雪。早起，十點。晚息，十一點。智育，《東方》（十二月）二篇。工作，辦年貨。交際，海觀來，偕至伯言處，子文繼至。

　　

　　十五日　星期一

　　天氣，晴。早起，九點半。晚息，十一點。智育，閱《東方》（十二月）五篇，《教育》（十二月）一篇。工作，譯Can Mothers Retain Their Figure，擬名為《妊娠之經驗談》。畫日記至二五二頁。交際，至伯父、七叔處。海觀來。子強弟自甯歸。

　　為學宜常乘機應用之。古人言，教而後知困。蓋教亦應用之一法故也。惟待教乃知困則已晚，故雖為學時，必須即應用之。否亦揣想果應用之當何如。則已可知困，而易於求改進之方，亦不至有驕矜自喜之弊矣。

　　十六日　星期二

　　天氣，晴。早起，九點三刻。晚息，十二點半。智育，閱《體育》（十月）二篇，《東方》（十二月）四篇。體育，在江幹散步。交際，至岳父處，偕仲清來，至劉元龍君處。

　　教育與書籍篇法

　　（一）書籍之真本來用處。

　　（二）教育用書之害。

　　（良師）為書所拘，費時力以補救，為書所誤。

　　（劣師）以書為憑藉，解釋謬誤，解釋不合當，易失教育宗旨。

　　（學生）但從書面上求學問，多費腦力，多費時光，不能應用，無趣味，易為書籍或教師所誤。

　　（三）教育用書之真意義。

　　（四）教師之真價值。

　　（五）不用書教育之先例。

　　（六）理想的不用書教授課表。

　　社會上緣而生之害：文化不易進步，重虛學不重實用，實業與學問不一貫，幼稚教育不興。

　　十七日　星期三

　　天氣，晴。早起，八點三刻。晚息，十點半。智育，閱《體育》（十月）三篇。工作，訂日記，訂前所譯。交際，少文來。至七叔處。晚訪劉元龍君，約明晨旁聽叔澄師被訟選舉舞弊案。

　　與子強弟約共同營翻譯事：（一）吾所譯有應作圖者由弟繪之。（二）弟所譯稿可寄回吾代之潤色。（三）勞力孰多則用孰名字以表之。如大抵相等，則用怡怡二字。

　　訂制乒乓球板架一付，去錢六百四十文。吾意欲將來漸備置一切細微運動器具，如毽子獨樂具可備用。

　　《婦女雜誌》言，善近視過四十歲後，近視之程度日淺。子強弟言，此是網膜又生變化，此由近而不近，猶常人由不近而不遠也。未知然否，以有理故存之。

　　十八日　星期四

　　天氣，晴。早起，九點。晚息，十二點十分。智育，無。工作，與子強弟整齊《少年週刊》，弟訂之成一巨冊。

　　剪珍珠紗，葆秀為製成乒乓球網。為葆秀作日記，已成其半。遊戲，與家人並贄庭兄戲開牌九。交際，至劉君處，申明不能赴約。晚存誠來。為父親大人祝壽。

　　今年記帳，太多失落雜亂。明年當改計，每日非已記帳不安睡，此事決不可不做到也（陰曆）。

　　教育制度統一之弊：（一）各校不能於格外自圖發展。（二）新教育學理以此不能用於中國。（三）非待一二主持教育者警覺，中國教育不能進步。（四）一二主持者警覺，而其下不警覺，則改良每易流於形式。

　　教育行政長官只宜為消極的監督，不宜為積極的干涉。今之主持教育者，每以擴張教育官吏權力為要，實此非本計，不如使各校自為主體，向上競爭也。

　　十九日　星期五

　　天氣，晴。早起，九點四十五分。晚息，十一點半。智育，無。工作，為葆秀畫日記，並訂之。體育，與子強、思果、思任諸弟打乒乓球。交際，至伯父處。存誠來。夜敬神。

　　蔡孑民先生告北京大學諸生言，大學生專研學問與專門之重實用者有別。故大學生宜專心學業。餘意不然。（一）先生以為必如此學術乃昌乎？則學術而不顧實用，不證之實用，必非實學。（二）大學生不重實用，非國家設立翰林院，則將來何以為生。（三）專門畢業生如能以科學盡職分，其不足者自必勉學，其謬誤者自必改正，其研究學術之效必更遠且大。

　　今日接《婦女時報》潤券拾三圓一張（婦字五十八號），《論女權》。

　　又潤資貳圓（婦字五十九號），《女子自立論》。

　　又接新青年社保險信拾圓，大有補助。子強弟將來能亦為譯事，或可自供學費用費，則大妙矣。

　　二十日　星期六

　　天氣，晴。早起，九點。晚息，十二點。智育，無。工作，訂《妊娠之經驗談》，子強弟為我繪圖。體育，與仲清、養齋等打乒乓球。交際，伯文、仲清來。伯言來，偕訪負生，不晤。為領保險信至同昌順，請其蓋印作保，不可。又至松華樓，幸得許可。

　　遊戲改良為一重要問題，對於改良社會風俗屏絕少年入惡之門極有關係。吾意西人各種體育之遊戲，凡輕便易行者，皆宜提倡。即如乒乓球、網球、舞蹈之類。此外，如毽子等，均合用。至麻雀，初非不于心才有益，打坯，初非不於目力手力有益，然益少損多，不合用。至牌九、四門攤、撲克則徒為賭博之具，一無用處。近書坊好仿升官圖作各種之圖，究枯燥無味，人多不願用之。且即用之，亦徒為賭博之代用具，可見其勞而無功也。商務印書館各種遊戲非為葉子戲之變形，即升官圖之變形，殊非改良之意。如射箭接龍等均可用。新年為遊戲之時則可為，賭博之時則不可。常人不得有味之遊戲，而欲其不賭博，未必能也。

　　骰子可用為小兒識數之恩物，但用法當先三顆，次四顆，與常異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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