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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分工與競爭


  工業的發達,既一方使商業與借貸得了個未曾有的接近,他亦一方加增了工作的分業。資本家在業務中所不得盡的各種職務,漸次而盡分入各種事業各種機關之中。以前資本家不僅須照料買貨賣貨,而且須照料囤貨運貨,以及分配陳列,使他易售于顧客。但今日不僅有躉購零售的分業,即運貨囤貨亦各成一業。在大交易的市場中,買賣亦複成為專業,與其他商人所有分工無與。因為他不僅買賣遠地之貨,亦不僅買賣還未有出品的貨,他們並可買空賣空,不須實在貨物做交易。

  從前資本家若沒有個大保險箱藏儲銀錢,以供隨時開支,總是不妥之事。現在資本家的金庫,在一切實業發達的國家,特別如英國美國,亦成為專業了。銀行既已勃興,資本家並不自己開支銀錢;他的銀行代他照料一切開支。今天還有些中央銀行,為一國全資本階級掌庫藏的事。

  但雖然資本家好多事務成了一些特殊事業,他除了表面及法律規定以外,並不能真個離開別的事務獨立。就經濟上說,各種事業越是彼此密切的相關了,若是一種事業發生擾亂,與他相關的各種事業便都不能繼續下去。

  工業,商業,借貸業,越是彼此互相倚賴,資本階級的事務,越是分入各種不同的事業。那便資本家中間彼此關係越重要。因而資本家的生產,越變為奇大的團體,他各部分彼此密切有關。所以當多數人民更倚賴資本家的時候,資本家彼此亦更相互倚賴。

  近世生產制的經濟組織,成為一個更精細複雜的機械。他的不斷的工作,全靠各個機輪彼此配合,而各盡他的應盡職分。這種生產制度,實在需要空前的注意去指導左右他。但是私產制度之下,想有這種指導的計劃,是不可能的事。

  事實上幾種實業既已變為彼此相關,法律上仍說他們是彼此完全獨立。每個實業場所的生產工具,仍說是私產,可以任物主任意處置。

  大生產制越發達,每種實業越擴張,他內部經濟活動越有秩序,事業進行的計劃越精細妥當。雖細微末節,亦想得周密完備。但各種事業間相關的活動,卻讓他順著自由競爭的盲動。自由競爭所給與實業進行的賜,只是消耗了大量的能力與物料,而常常加增經濟的危機。這種程序,不能使每個人安於他的地位,恰夠把每個橫阻在他路上的人軋壞了。這便名為適者生存的天演競爭。其實這種競爭所軋壞的,何曾定是不適的人;不過他恰巧站錯了地位,沒有幾種特別資格。或者還重要些的,沒有去求生存的資本罷了。然而競爭還不僅以軋壞那些不夠生存競爭的人為足;每軋壞了那樣一個人,便連許多與破產公司的工人債主有經濟連帶關係的人,亦跟著他的腳跟一路失敗了。

  「每個人是他自己運命的建築者」,這是一個很好的諺語。這個諺語,是小生產制時所傳留下來的。當那時候,每個掙錢人的運命,至多他的家庭的運命,都純只靠著他個人的品性。但是到了今天,每個資本團體的團員,他的運命逐漸靠不住他個人了,逐漸靠了他權力以外無數的境況。所以競爭已不能適用適者生存的條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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