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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從學徒到勞動者


  第二章 勞動階級

  一 從學徒到勞動者

  我們已經看見資本家生產制,包含把工人與生產工具分離的意義。一方資本家有機械,一方勞動者做工作。

  起初還用很有力的法子,使對於此種組織必要的勞動者得一切供給的安全。至於今天,連這些法子都不必要了。這種組織的經濟能力,在嚴格遵守私有法則之下,已足夠完成他希望所得的結果。實則正因這種法則的功用,每年有無量的農人或獨立的工人,不能不在餓死與投工廠作工兩件事中去選擇他的前途。

  勞動者的人數日益增加,這是極顯明沒有人能不承認的事。便那些要我們相信今天的社會站在幾百年以前一樣根基上的人,他還要把現在的工人比作小生產者,但他亦不能不承認這件事。實在社會組織的改變,正同生產制的改變一樣。資本式的生產,克服了一切別的在實業界變為最重要的一件東西。給工錢的工作,亦成了工作中主要方式。一百年前農人占第一個位置,其後小城市的工人起而代之,現在輪著賺工錢的工人了。

  一切文明國中,勞動家今天是最大的階級。他們的境況及思想方式,常可制馭那些工作於別的分業中底人們的境況與思想方式。人群境況與思想方式之全期的革命,也不能外乎此了。現代勞動階級的境況和古代一切工人的境況絕然不同。小農人工人以及其他生產者,因為他們的工具是私有,所以他們勞動的出產品亦是私有。但勞動者勞動的生產品,卻不能為他私有,須雙手捧與資本家。因為他是有生產必要工具的人。固然勞動者得過資本家的工錢;但是工錢的價值,遠在他生產品價值之下。

  資本家在工廠中,只知道勞工是買的勞動者所能賣的商品。所以他買的原故,便只因為利用他可以獲取利潤。那便工人越生產得多,他的出產價值越大。若是資本家只能使工人作工,長久到能產生像他所給工錢那大量的價值,他將無從於中取利。但是他的資本要利息,他自己亦實在願意這樣。工人為資本家作工時間越長久,越超過他工錢所值必要的價值,他的生產品價值越大,資本家所得超過工錢的餘值越多,便對於他手下的工人剝奪程度越利害。這種的剝奪,僅僅以工人的忍耐力,及他們所能有對於剝奪者的抵抗力為限制。

  在資本家生產制度之下,資本家與賺工錢的工人,不是做工的夥伴,不能像從前工業時代雇主與被雇者一樣。資本家很快的發達成為商人,而且亦永存留為商人。他若有些活動,他的活動如商人一樣,只限於市場的方面。他的工作,便是買原料,工力,及其他必要的東西,儘量求他價的低廉,而賣製成的出品,儘量求他價的昂貴。在生產的工廠中,他沒有別的事,只是用極少量的工錢,求得工人極大量的勞力。這樣,便從他們中壓出極大量的餘值。他對於被雇者,不是一個夥伴,只是一個鞭笞的人,剝奪的人。工人作工愈久,他愈得利益。工作時間雖非法的延長,他不致感困倦。生產的方法,雖于作工人有什麼毒害,他亦不致受他的禍殃。資本家比以前的雇工主人不注意他工人生命及安全多了。工作時間的延長,放假日的取消,夜工的舉行,充滿毒氣濕熱的工廠,這都是資本家生產方法,所稱為工人階級的利益改良進步之事。

  機械的運用,更加增了工人生命肢體的危險。機械的制度,把工人束縛在一個用妖怪樣的大力,瘋狂樣的快,永遠這樣運動的怪物前面。只有精密一刻不移的注意,才能保護他不為這個怪物捉住撕碎。保護的方法需要金錢,資本家非迫于不得已時不肯設備他。凡事須求經濟,是資本家最深的品性。所以他常要儘量簡省房屋。在一個工廠中,拼命的塞許多機器進去。他那裡管這樣更加增了工人肢體的危險?工人是廉價的;大而通氣的工廠是太貴了。

  資本家用了機器,可以降低工人階級的生活狀況。還有別一方面的事:古代工作的用具是廉價的,而且沒有幾多情形使他變為無用;但機器則不然。第一,他值錢太多。第二,工作制度的改良,可以使他變為無用。又如不能盡其能力的使用他,資本家不但無利可圖,且受損失。而且機器的為物,越用越好,越不用越易鏽壞。而科學應用到生產上面,又常有新的發現與發明,取舊的地位而代之。因為這種改良機器的出現,實在太快。所以一下的時間,工廠裡的機器還未用到圓滿程度的時候,一時這個,一時那個,都變得無用了。所以每個機器在未用夠的時候,都有變為無用的危險。那便資本家有極大的理由,於他放機器在工廠以後,用他要儘量的快。換句話說,資本家的利用機器制度,這是使資本家延長工作時間,一下不休息的從事生產,成立日夜交換工作之制,並使全夜工作成為定制的一個主因。

  機器制度初應用時,有些理想家說,黃金時代近了;機器把工人解放進于自由了。然而在資本家的手裡,機器乃變為不可忍耐的工作的負擔。論到工錢方面,給資的工人,亦遠不如中古的工徒。今天的工人勞動者,吃飯不在資本家的桌子上,睡眠亦不在資本家居室內。無論工人的房子怎樣可憐,他的食物怎樣壞,甚至於連壞的食物亦沒有;但這些顛連困苦的情形,都不得擾害了資本家的幸福。工錢與餓死,原是兩不包含的字。自由的工人,從前只有因沒有工做至於餓死。做工的賺錢,便不愁沒有飯吃。但是在資本制度之下,他把這兩件相反的事,——工錢與餓死——拉在一塊兒把「餓死的賺工錢」成為一件當然的事,甚至於還成為現在社會組織的立足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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