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閩遊日記(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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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七日(二月十四),星期六,晴爽。 今日本打算寫《南國的濃春》的,因有人來,一天便爾過去。並且也破了小財,自前天到今天,為霞的即欲來閩一信,平空損失了五十多元;女子太能幹,有時也會成禍水。發霞信一。 晚上十時上床,到福州後,從沒有如此早睡過。明天又有電氣公司劉經理及吉團長章簡的兩處應酬,自中午十二時至晚上十時的時間,又將在應酬上費去。與吉團長合請者,更有李國曲隊長、沈鏡(叔平)行長的兩位,都系初見之友,雨農先生為介紹者,改日當回請他們一次。 三月八日(二月十五),星期日,晴和。 早晨九時頃,正欲出遊,中行吳行長忽來約同去看百里蔣氏;十餘年不見,而蔣氏之本貌如舊。 中午在倉前山劉愛其家吃飯,席上遇佘處長等七八人。佘及李進德局長、李水巡隊長等還約於下星期日,去遊青定寺。 晚上去聚春園赴宴,遇周總參議、林委員知淵、劉運使、張參謀長、葉參謀長,並新任李廈門市長等。飲至半酣,複與劉運使返至愛其家,又陪百里喝到了半夜;有點醺醺然了,踏淡月而回南台。 三月九日(二月十六),星期一,晴和。 午前十時去西湖財政人員訓練班講演,十一時返至南台,送百里上靖安輪。昨晚遇見諸人,也都在艙裡的餐廳上相送。蔣氏將去歐洲半年,大約此地一別,又須數年後相見了,至船開後始返寓。 作霞信,告以雙慶事已托出,馬上令其來閩等候。 晚上在趙醫生家吃晚飯,又醉了酒。 三月十日(二月十七日),星期二,大雨。 昨晚雨,今日未晴,晨六時即醒,睡不著了,起來看書。正欲執筆寫文章,卻又來了訪問者,只能以出去為退兵之計,就冒雨到了省府。 看報半天,約舊同學林湘臣來談,至十二時返寓。文思一被打斷,第二次是續不上去的,所以今天的一天,就此完了,只看了幾頁《公是弟子記》而已。 晚上在中洲顧氏家吃飯,飯後就回來。中行吳行長問有新消息否?答以我也渾渾然也。 三月十一日(二月十八),星期三,陰雨終日。 晨起,為《論語》寫稿千餘字,系連續之《高樓小說》三段;截至今日止,已寫兩次,成五段了,下期當於月底以前寄出它。稿寫了後,冒大風雨去以航空快信寄出,歸途又買了一部江甯汪士鐸的《梅村詩文集》,一部南海譚玉生的《樂志堂詩文略》,都是好書。午後有人來,一事不做。 三月十二日(二月十九),星期四,晴,熱極,似五月天。 早晨三點醒來,作霞的信;自六日接來電後,已有六日不曾接她的信了,心頗焦急,不知有無異變。記得花朝夜醉飲回來,曾吟成廿八字,欲寄而未果:「離家三日是元宵,燈火高樓夜寂寥,轉眼榕城春漸老,子規聲裡又花朝。」北望中原,真有不如歸去之想。 今日為總理逝世紀念日,公署會所,全體放假;晨起就有人來訪,為寫對聯條幅無數。午後去于山戚公祠飲茶,汗流浹背。晚上運使劉樹梅來談,先從書版談起,後及天下大事、國計民生,暢談至午前三時。 三月十三日(二月二十),星旗五,陰,大雨終日。 昨日熱至七十幾度,今日又冷至四十度上下,福州天氣真怪極了。因午後有上海船開,午前趕寫《閩遊滴瀝之二》一篇,計三千五百字,於中午寄出,只寫到了鼓山的一半。 《閩報》社長松永有電話來,謂於今日去臺灣,十日後返閩,約共去看林知淵委員。 下午又有人來看,到晚上為止,不能做一事。只打了一個賀電給富陽朱一山先生,寫送陳些蠢祖母之挽軸一條。 晚上又作霞信,連晚以快信發出,因明日有上海船開,遲則恐來不及。此地發信,等於逃難,遲一刻就有生命關係。胡廳長若來,當催將自福州至延平之公路築成,以利交通,以開風氣。 三月十四日(二月廿一),星期六,晴爽。 午前一早就有人來,談至十時半,去廣播電臺播音,講防空與自衛的話。十二點去省府,下午回至寓居,接霞來信三封,頗悔前昨兩天的空著急。傍晚又接來電,大約雙慶兩日可到南台。 晚上劉雲階氏家有宴會,去說了幾句話,十一時返寓。 三月十五日(二月廿二),星期日,晴和。 晨起接見了一位來客後,即倉皇出去,想避掉應接之煩也。先坐車至湯門,出城步行至東門外東嶽廟前,在廟中遊覽半日,複登東首馬鞍山,看了些附近的形勢風景。鄉下真可愛,尤其是在這種風和日暖的春天。桃李都剩空枝,轉瞬是首夏的野景了,若能在這些附廓的鄉間,安穩隱居半世,豈非美事? 下午回寓,寫了半天的信,計發上海丁氏、杭州周象賢氏、尹貞淮氏,及家信一。晚上在同鄉葛君家吃晚飯,十一時回寓。 昨日曾發霞航空快信,今日諒可到杭。 三月十六日(二月廿三),星期一,午前陰,傍午下雨起。 晨六時起床,寫答本地學生來信五封。十時接電話,約於本星期五下午二時去協和大學講演。 中午至省府,為雙慶事提條子一,大約明天可有回音。午後雙慶自杭州來,當於明日去為問省銀行事。 晚上早睡,因明日須早起也。 買《清詩話》一部,屺雲樓詩文集各一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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