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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可敬可愛的醫師


  彭澤民先生是一位不屈不撓、長期為人民解放事業奮鬥的優秀的革命者;又是一位見多識廣、誠懇地為醫療事業服務的卓越的醫學家。他的逝世是人民的重大損失:不論在政治工作方面和醫藥衛生工作方面。

  四年前我害痔瘡,醫院以為我年齡大了,不宜割,而除割外又無其他治法。痔瘡雖不是大病,但確也使人難受。時重慶的醫療痔瘡小組尚未來京,我是早知道有「枯痔散」這樣一個古方的,想配製一料,因為方子裡有砒霜一味,無法買到。一天遇著彭澤老,澤老說:「不要急!痔瘡很易治。痔瘡在中醫書上叫『懸癰』,向上提一下就好了。」他隨手寫一湯藥方說:「服五劑,如未全好,再服兩三劑。」澤老講得那麼輕鬆,又是幾味平常藥。但是,出我意料之外,服一劑好一點,服到六七劑,全部好了,現已四年了,估計不會再發。據我體會:「懸癰」是氣血向下墜的現象,方中有升麻一味,本草上說:升麻「能引甘溫之藥上升,以補衛氣之散而實其表,故元氣不足者用此。」服這樣的藥,不止治好了病,人的全身也感到舒服。

  彭澤老治病是一點不含糊的。我曾告訴他,我的聽力視力日漸衰退,自然,這是受自然法則的支配,藥物是不易有效的。澤老說:「有辦法,做點丸藥給你!」他送了我幾次丸藥。我說:把方子給我,我自己去配。澤老說:「不,這丸藥裡有幾味藥,北京買不到,我是從廣東買來的;做丸藥有講究,我的老婆在『陳李濟』(廣州老藥店)待過,她做得好。這個丸藥不是單為你做的,我還要給其他的人,你不要多心。」在這幾句話裡,看到澤老的為病人操心,真是無微不至。

  澤老未病以前,每天清早起床就為人看病,開方。他說:九時以後,我要參加會議或其他工作,所以只能早晨看病。我初以為去就診的人不多。一天,我的兒子去那裡,我問:「澤老那裡看病的人多不多?」「不多」!「有多少」?「幾十個子」!兒子答。一位老人一早晨看幾十個病人,這是容易吃得消的事嗎?我問澤老:你看的病人太多了,應該請個助手,或者縮短診病的時間。澤老說:不要緊,中醫看病比西醫簡單,我還可以應付得過。

  彭澤民先生是這樣不辭勞瘁為病人服務的。這樣,自然不能不影響到老年人身體的健康。

  彭澤民先生說:「學中醫不容易!我十幾歲學醫,到五十歲以後,治病才真有把握。」又說:「我四十多歲的時候,自以為是有治療能力的醫生了,但遇著我的老師陳伯壇先生,他說:還差得遠,你好多地方,要重新學起。於是我就從陳先生學。」澤老很關心陳伯壇先生的遺著出版,在陳先生的《讀過傷寒論》出版的時候,他親自把一本送到我的家裡,說:「此書出版,完了我的心願。」

  我沒學過醫,不能知道彭澤民先生在這方面的成就。但可以肯定:他在這方面的知識和經驗是很豐富的。而這些知識和經驗,有的不容易從書本上得到,而要依靠傳授;也不是毫無醫學基礎的人能接受到他的傳授的。中醫研究院去年冬季成立,集合全國許多醫科大學畢業生和有名中醫,進行研究,推彭澤民先生為名譽院長,但這時澤老已病了,不能到院講課。不能滿足來學者的期望,這是不可彌補的損失。

  彭澤民先生的精神是長存的。他學醫的不自滿,治病的不怕麻煩,正如他從事革命,不畏強暴、不怕艱險一樣。我們要學習澤老崇高的品質!從事醫藥衛生的同志,更要學習澤老在這方面的崇高品質,把醫學與革命、醫學與共產主義的道德結合起來,我國的醫藥衛生事業,就必然能輝煌地發展,向前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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