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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朋友的道理


  誰沒有朋友?誰都應該有朋友。朋友是人們生活中重要組成部分,古人甚至把朋友看做五倫之一。

  「朋友有勸善規過之誼。」和好人交朋友,受到朋友的幫助,自己就隨著好了,所謂「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與壞人交朋友,受到朋友的侵蝕,自己就隨著壞了,所謂「與不善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所以我們要知道「擇交」;要交「益友」,不交「損友」。

  朋友的好壞,不是一下就能認清的,由初識面到深相知,需要一定的時間,也即是選擇的過程,如果不管什麼人「一見如故」,那叫做「濫交」。「濫交」的人,常常受到朋友的「損」,不能受朋友的「益」。也有在經過選擇成為朋友以後,才發現這位朋友不好,那就應該斷然和他疏遠,這叫做「絕交」。《三國演義》載:管甯、邴原、華歆相友善,時人稱三人為一龍,華歆是龍頭,邴原是龍腹,管甯是龍尾。一日,寧與歆共種園蔬,鋤地得金。寧揮鋤不顧,歆拾而視之,然後擲下。又一日寧與歆同坐觀書,聞戶外傳呼之聲,有貴人乘軒而過。寧端坐不動,歆棄書往觀。甯自此鄙歆之為人,遂割席而坐,不與之為友。現在看來,管寧似乎太「道學先生」了,但他從一點小事,看出華歆不是好人,斷然絕交,不與同坐(古人席地而坐,割席,是不與他坐在一起)。這一點是值得重視的。

  交朋友之道,古人說得很多,但沒有人說到交朋友的階級性。這不是古人警惕性不夠,而是太警惕了,他們根本不和不同階級的人交朋友。書上說的「貧賤之交不可忘」,是指士大夫階級裡的一貴一賤;說的「擇交」「絕交」,也是同一階級裡的事。貴族與平民,農奴主與農奴,剝削者與被剝削者,一個是貓,一個是老鼠,貓和老鼠交朋友的事是不會有的,如果有,也只是老鼠被玩弄一下,終於被吃掉。

  這就說明現在交朋友,比以前複雜了。工人階級領導的以工農聯盟為基礎的人民民主國家裡的我們,交的朋友應該是勞動人民,具有愛祖國、愛勞動、愛護公共財產、遵守勞動紀律、尊重社會公德的美德,願為消滅剝削和貧困、建成繁榮幸福的社會主義社會出一份力的人。然而事情並不是這樣簡單:我們的環境中存在著不少的階級異己分子,有的是暗藏的帝國主義與蔣匪幫的特務,有的是已被推翻的地主官僚等反革命殘餘,他們都是仇視革命,企圖恢復反革命黑暗統治的。這些人為著進行陰謀或為著打掩護,有意地和我們特別是青年們交朋友。他們認為在青年中在先進分子中交了朋友,是打進了楔子,搭穩了踏板,好進行不可告人的勾當。他們極善於看對象:你是先進的嗎,他就表示「老實」「積極」,騙取信任;你是落後的嗎,他就組織吃喝玩樂,引你「入套」;你如果對某人某事有不滿嗎,他就推波助瀾,比你還氣憤。等到把你的鼻子牽住了,他就慢慢拉著你離開革命,走到反革命和為反革命打掩護的路上去。

  這就是交朋友的道理現在和以前不同的所在。以前,只要知道孔子說的:「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友偏僻、友善柔、友便佞,損矣」的道理就夠;現在則要進一步分界:分清革命與反革命的界。超越這個界限,是不容許的。我們交朋友,為的是在社會主義社會建設的大道上互相勉勵、互相幫助,求得能貢獻一份力量。你助人,人助你,這才「夠朋友」。我們都是舊社會來的,沾染著舊社會許多壞思想壞習慣,而這些壞思想壞習慣又不是一下子能夠滌除乾淨,但我們必須對這些壞思想壞習慣進行鬥爭。因此我們需要朋友。我們不應隨便懷疑人,對有缺點或壞意識的朋友應熱情地不畏煩難地勸告他幫助他,使之轉變;自己有缺點或壞意識,同樣應虛心與實際地接受朋友的幫助。

  我們不是不應和落後分子交朋友,事實上每個人的朋友中都有先進的與落後的:人家比我先進,我就落了後,我比人家先進,人家就落了後。問題是在於我應如何去幫助落後的朋友,使之進步。這樣,我對於他,才是「夠朋友」,同時也是為社會做了好事;反過來,比我先進的朋友對於我,也是這樣。對於落後的朋友,要幫助他進步,而不要感情地跟著他走。這就要我們深刻注意,提高警惕:若已發現朋友是反革命分子,或墮落到了反革命反人民的路上,那不只不是朋友,且已成為敵人,敵人是可容忍的嗎?必須和他分開,揭發他,懲辦他。

  這樣,不是太無情嗎?朋友是應該有情的。但是,情必須建立在階級的革命的社會基礎上。只有這樣的情,才深厚、才鞏固,人與人之間才感到真正的親密和溫暖。「徇私情」,在同一階級社會裡也是不容許的,它將有損於己,無益於人,何況是縱容一個反革命反人民的壞人?

  然則朋友間的義氣也不要了嗎?不是的。朋友間應該有義氣。革命的必然勝利,「因為我們的事業是正義的」。由這正義規定了我們一系列的正義的事,如愛祖國、愛勞動、愛護公共財產、遵守紀律、節約增產、向文化科學進軍,為完成建設社會主義社會的五年計劃而奮鬥等。朋友間以此相勉相助,是義;發現朋友已經走上反革命、反人民的道路,不可能給以挽救時而與之絕交,同時檢舉他,同樣是義。

  順便談談舊小說上「朋友義氣」的故事。他們說的「義」不是事的應不應該,而只是為著朋友。這些故事之所以能夠流傳,一是舊社會人的權利無保障,尤其是受壓迫階層的人們,「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因而「能急人之難」的朋友,為人所稱讚所仿效。現在社會,人的權利保障載在憲法,且已充分實施。象《今古奇觀》上載的「吳保安棄家贖友,羊角哀捨命全交」的事,今天的社會不會有了。我們已不是靠朋友來彌補「遭遇不佳」的缺陷,而是靠朋友來幫助進步,能為社會多貢獻一份力量。這樣的義,含有豐富的社會內容,因而是更高的真正的義。另一方面,這些故事之所,以容許流傳,還包含著統治階級不可告人的陰謀,他們以「士為知己者死」好聽的話頭,收買被壓迫者裡面一些「心腸直率的人」為己用。不少人被騙了。《聊齋志異》上田七郎的母親說:「老身只此兒,不欲令事貴客!」又說:「受人知者分人憂,受人恩者急人難,富人報人以財,貧人報人以義,無故而得重賂不祥,恐將取死報於子矣。」明顯地說明了這事實。

  人要有朋友,且要有親密的朋友。朋友必須是志同道合。同具社會主義之「志」,同行社會主義之「道」,這是擇交的標誌,違反這個標誌,沒有朋友可言。為同一目標,不辭勞苦。不惜犧牲奮鬥叫「戰友」,幫助同階級的人民解決困難,進行物質和精神的幫助,叫「階級友愛」。不這樣,就有愧于為朋友。要學好交朋友,主要責任在於自己。不驕不躁、誠誠懇懇地學,老老實實地做,社會主義的覺悟日高,自然眼睛亮了,不會上壞分子的當,心思通了,易受到好朋友的益。

  學習交朋友的好榜樣,反對交朋友的壞現象。三朋四友,吃喝玩樂,這叫做「酒肉朋友」;朋友相聚,不談工作、不談學習、不談政治,只談些個人間私利私憤的事,這叫做「群居終日,言不及義」;因為是朋友,明知他有錯誤有毛病,不揭發批評,反而替他遮掩,這叫做「互相包庇」。這類現象,在許多人中間——青年人中間存在著,雖不能說有這些現象的人即是不好的人,但他們已走進了不好的關,如果不拖住向後轉,那將會越陷越深,甚至一直到不可救藥。

  1955年10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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