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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一年十月


  十月一日晴

  接夢周自縣來信:一、報告縣垣會議尚圓滿;二、申明並無替瓊英帶錢保險的話;三、要恢復旬刊。當即覆信說:上五都,下五都,對團防觀念容有特殊,受害未極,斯所見不瑩,姑且聽之。旬刊不容找人負責。瓊英失錢小事無勞聲明。

  十月二日晴

  上午入城,至惟楚社,沒甚麼話講,看打牌片時而已。至望麓園會了成劭夫,正在補試自治講習所學生。偶然談及該校所存書籍、儀器恐損失,以運歸縣城為宜。下午致書叔溈、夢周、淦卿,請把中校所存的書籍、儀器運歸縣中各校。看日記,預備明日地理課。

  十月三日晴

  今天上六小時課,頗覺倦。夜,許葆華君來談,約一小時。

  昨夜南門外起火,延燒約一小時,詢是張家菜園,被災者均系貧民。許葆華謂富民住的總是不易失火之屋,受難者常是貧民,天公也是喜歡「踹縐的」!

  十月四日晴

  今天為先母忌日。

  接瓊英信,說女校加膳費一元。叔衡自家至。接淑英信報告家事頗詳,四家加佃窯方泉田,一丘去錢五十千,租谷在田中三七分。雞鴨殺了好多。外太婆、六妹妹都回去了。

  十月五日晴

  上五小時課,覺忙甚。

  午後寫信,一與廉伯、淑英,一與瓊英,一致夢周、昂宇,一致淩波。

  代叔衡為子昇改詩四首。久不作此,不能佳也。

  □□□□

  擎天一柱石崱屴,終古空清雲往還,

  城市田園都在望,漫攜憂樂到名山。

  溫泉晴浴

  溫流雲可駐顏色,蕩滌垢穢還靈明。

  豈是因人餘熱者,由來不失在山清。

  古寺尋碑

  閑共山僧話劫灰,千年斷碣隱蕪萊。

  偶然破土得奇字,應使中宵起雨雷。

  長村曉晴

  朝旭初升萬戶開,驢童扶策自徘徊。

  村夫子手齊民卷,我欲從之借得來。

  (原注:是李石曾要子昇題溫泉療養院的。)

  為魯宜挽王潭生舅:「群望推公,鄉國應留遺愛遠;稚齡念我,幾筵曾受教言多。」買紙書回,應故事也。

  接淩波片,雲黃材駐夏連長菀根七十余槍,羅倬人局長六十余槍,所需供給鄉市負擔,鄉市被搶仇殺者尚日有所聞,報則畏匪,不報又畏兵(誣以縱匪、通匪罪名)。橫市駐易連,唐市駐張連(朔華),情形亦複類是。彭澤洪等以團防總局名義,招致喻壽泉出山,有槍六枝,駐大田方黎家祠,科派亦多。

  去年李仲麟潰兵經過縣境,縣中各機關急電請兵。餘謂地方被匪,第一義是莫請兵剿,因為必匪去而後兵至,兵之為禍或且更甚于匪,時無贊成其說者。繼而周德藩來省,言潰兵一瞬即逝,被擾者僅數家。越半月而官兵至,團紳大受其累,因深以餘言為然。近人主張把槍械給各鄉團,省憲也訂有專條,意謂民團可與官軍抗也者,不知使小兒玩弄兇器,其不剝膚斷指者幾何,胡見千里而不見其睫耶?!今之人「惡匪甚於惡兵,惡兵甚於惡團防」,其實一而已矣!

  十月六日晴

  上午上課四小時,下午改三級作文。

  十月七日晴

  上午上課三時,下午改師範甲組二作文。

  教國文迄未得法,每週擬提作文中之誤句,教一二小時,做真正的語法教授。

  十月九日(舊曆重陽)晴

  羽階請吃飯,我同一凡走至南門,見牆上有頑把戲的高懸「新到北京中旛老會」的旗子,扯布圍。進去看的要六個銅子,演種種變幻同武技。看至午後二時,才往羽階處,伊等已等得不耐煩了。午後歸,頗不適。

  十月十日晴

  國慶日遊街大會,到總司令部請願。請願條件:一、裁減軍隊;二、促行省憲;三、學校永遠不得駐兵;四、增加教育經費,並發給積欠。

  十月十一日晴

  上午至望麓園中校,因喻勸學所長電招,商議清檢中校移交事,適周伯楨校長(前中校長)因兵圍攻學校未來,遂未開會。

  浴秋今夕往上海去了。

  十月十三日晴

  昨天學生聯合會,為兵士毆打學生事,決議罷課。今天師範罷課,小學仍上課。

  十月二十二日陰雨

  代理師範甲組二班的課,授至本周止,請潤之代理,計代理三周(中罷課一周)。

  昨晚鄧康(22)(澥,宜章人,北大文科畢業,自四川講演歸)先生在附小演說,報告四川狀況,略謂四川人有兩種現狀:(一)愚昧;(二)懶惰。原因為知識階級的人,多耽於佛學,亦不過借為談助。文學——舊文章學之詞章——新文化不易輸入。又物產豐富,衣食比較的易謀,所以流於愚昧、懶惰,要救濟他,須用科學主義和社會主義……。

  今天師範同學會開常年大會,並歡送赴俄的夏曦。我旁聽他們的演說,略記於下:

  仁安(23)說:「我們要為學理的結合,不可為黨派的結合。現在各省教育界的什麼系、什麼系,實無意味……。」

  玉衡說:「有真才而後能造人才。……世風為學風所左右。要改造世風,先要有很完善的學風。……讀時不覺其不足,用時才覺其無餘。所謂『書要用時才覺少』……。」

  潤之說:「從前學校是沒主義的,所標的主義又不正確,結果是盲撞瞎說,鬧不出什麼名堂。我們總要為有主義的進行。在法同學組織的工學世界社(革命團體),那辦法很好……。」

  章甫說:「歡迎新同學,歡送赴俄同學,並自己教學的兩個主義——衛生、遲婚。」

  莊諧並出,滿座輾然。潤之是帶紅色彩的;玉衡還不脫老學究口氣,自是四五十歲人的說話;章甫有小說風味;惟懋齡的話,似可以不說。

  夜,鄧康在師範講演《無政府主義與共產主義的比較》。

  十月二十三日陰

  任更生來談,甚不滿於通俗報館諸人。

  代叔衡作譜序一首(文略——編者注)。

  十月二十四日晴

  午後上課四時,午後閱日記。

  十月二十五日晴

  師範部因經費問題,決總辭職,上課到本周滿止。啟能雲昂宇盼我寄圖書館募捐啟去,我實不知有此事,且不會作妃黃儷白的文章,去緘卻之。

  閱《工團主義》半本。

  十月二十七日晴

  午後攜學生參觀造幣廠、黑鉛煉廠、長江玻璃廠,倉卒觀看,不能有所得也。

  十月三十日晴

  作旬刊續刊宣言一首。寫信把淩波,論學生自治事。

  十月三十一日晴

  編旬刊的縣事略述,並做短評二則。慶元來雲,菀根所部調省,我邑匪猶未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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