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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記者的良師益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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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老對青年新聞工作者滿懷熱情,寄予很大的希望。他說過:「當新聞記者,就要打算在新聞事業上有所成就,要深刻瞭解和研究社會備方面的情況,使你們的工作真正起到推動社會前進。」他認為新聞工作者就是党的宣傳者,黨性原則要強,又要具備較好的業務能力,才能擔負起黨和人民交給的任務。 他說過,當一個新聞戰士是很光榮的。 一九六一、六二年間,新聞界討論記者基本功很熱烈,對這個問題看法不一致。一位記者為此專門請教謝老,問謝老:記者的基本功就是能寫出一手漂亮的文章,這對不對?謝老說,記者是要能夠寫出一手好文章的。但是,要寫出好文章,第一必須要有一定的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水平,第二是要善於作調查研究,再就是文字的表達能力。這些可以算作記者的基本修養。 謝老說,文章的好壞,首先決定於內容。好的內容必定是有思想有見解的,至少在某一方面或者某一點上能給人以啟發,所謂有獨到的見解,就是你寫出來的東西是別人沒有看到,或看到了但沒有著重分析而你卻看到了、分析了的。一篇文章人云亦云,沒有獨到的見解,沒有比較深刻的思想,不能叫作好文章。這也就是為什麼要把提高自己的理論水平、學會調查研究,作為記者的基本修養的理由。有好幾次談起修養問題時,謝老都強調要努力學習政治理論,特別是要學習毛主席的著作,提高自己的馬克思列寧主義水平。他常說,要熟讀毛主席的著作,要選若干篇精讀,作出筆記,反復鑽研,體會毛主席的馬克思列寧主義與中國革命的具體實踐相結合的思想。謝老自己就是一個很好的榜樣。每次去常看見他在學習《毛澤東選集》,毛主席的許多文章、許多段落、句子在談話中謝老都很熟悉。還見到謝老讀過的毛主席的著作,上面寫有小注,在那種早期草紙土印的版本上,用不同顏色的筆劃滿了一層又一層的圓圈,新的筆劃過的圓圈,又壓上了已經褪了色的鋼筆的圓圈。可見,他已經讀過不知多少遍了。每看到這些書,心裡就受到一次鞭策。謝老說:三十到四十是一個人的成熱時期,成熟時期要打下一個好基礎。這基礎中最重要的—塊基石就是思想修養。要好好學習政治,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學習毛澤東思想。我們這個時代,形勢變化得很快,青年人要以跑步的姿態趕上去。毛主席說,未來是你們的,不趕快提高自己的思想修養,怎麼去但負這個重大的責任呢! 談到調查研究,謝老講了一件自己的事情。他說:一九三三年,我到中央蘇區工作。有一次擬了一個開會的通知,送給毛主席看,毛主席全改了,一字未留。那是召開「查田」會議的通知。我初到蘇區,情況瞭解不多,對這次會議要解決什麼問題,沒有仔細研究,不加調查,就動起筆來,可謂冒失。這是一。再者,來開會的都是農民,寫一份通知不僅要他們看得懂,還要他們能聽得懂;而我從前寫的文章卻多是給知識分子看的。第三,這裡是正在被「圍剿」的蘇區,物資困難,來開會的人要自帶碗筷、被單。這也是我沒有想到的。這樣,寫成的通知自然是「言之無物,文不對題」的。「物」是什麼,就是一篇文章中所要講的事實、道理、辦法;「對題」就是要使看的人能夠解決他們的問題。 謝老談這件事,可以說明就是寫個簡單的通知也不能沒有調查研究,寫文章就更不用說了。 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解決理論修養的問題;調查研究,解決聯繫實際的問題。有了這兩條,才能說具有了基本的思想修養。 因此,謝老常常囑咐編輯記者,要學習理論,也要學習實際。他說,你們當文教記者的,搞副刊編輯的,不要只在文化圈子裡跑,有機會也要去農村、工廠跑跑,到基層去看看,增加些生產鬥爭、階級鬥爭的實際知識。他認為,辦副刊的人如果缺乏這兩種實際知識,辦出來的副刊,不僅會脫離群眾,也會犯錯誤。 什麼是記者工作作風中最主要的呢?謝老說:謙虛和認真這兩點最為重要。他自己就是這樣做的。文章發表後,他常問該報的記者:「讀者有什麼反應嗎?」有時約他寫詩或文章,寫成以後,他叫記者讀一遍,然後說:「你看得要不得?」臨走時還一再囑咐:「你先拿回編輯部去看看,看能不能用。」有時候在詩稿或文稿的後面,或在附文中,常常可以看到這樣的話:「送你看看,不算投稿。」「寫了幾句不大像樣的詩,如不適用,就扔掉。」等等。一九六二年六月,謝老從內蒙古回來,《北京晚報》記者知道他寫了不少詩,想抄幾首來發表,謝老說:「要登就登一首吧,不要一下子登那麼多。你們報紙小,少占篇幅,多騰點版面,登別的文章。方面多,看的人就多了。」 謝老認為,光抱著謙虛的態度還是不夠的。他說,真正謙虛和好學是分不開的。記者不能有單純任務觀點,拿到稿子就走,以為完成任務了。記者請人寫稿子,對自己也是個學習。有人把作者的詩拿到編輯部去就交卷了,其實這首詩他還沒懂,有時候連字也不認識。結果發表出來常常出錯誤。應該自己先看懂,如有不懂之處,應馬上向作者請教,然後再發表。記者是使人進步最快的職業之一,而謙虛則是一個必不可少的條件。 謙虛和認真是分不開的。謙虛的人,在大事小事上都是非常認真的。謝老說,人最怕認真,做到認真是很難的。能認真地對待每一件事,工作就不容易出錯。報紙工作特別需要認真,一張報紙一印出來千百萬人看,錯了就會使許多人跟著錯。雖一字之差,不可輕視。有一次,一家報紙的記者抄了謝老一首詩;其中兩個字抄錯了。見報以後,謝老的秘書打電話來指出了這個錯誤。過兩天,謝老親自抄了一份原詩寄來,並請秘書轉告編輯:錯了兩個字,再抄一份原詩給你們,對照看看,看錯在哪裡。也不要更正了。謝老沒有責備,也不要求更正,但是親自又抄了一份讓編輯知道錯在哪裡,這種一字不苟的態度,很使人感動。它使人自然會想到今後工作一定要仔細,不能粗疏。 謝老對於一字一句都是嚴肅的。一篇文章,他總要改了又改才拿來發表。他寫的詩,凡是用了典故,都在信中指明出處,要編輯去查,有時候,謝老也喜歡指出一些不常見的字來考考來約稿的同志,或者給他們講一些有關的故事,以求把某一字某一詞徹底搞懂。他說,碰到不懂或一時查不到的字、詞,不要放過了事,要決心搞通。你們記者常看戲,字幕上的字有不認識或不懂的,就要記下來回去翻字典,直到弄懂為止,工作、寫文章也是這樣,遇見攔路虎就要消滅它,不要繞過去。 謝老很喜歡用下面兩句話問來訪的記者:「你最近讀了哪些書,自學的時間多不多?」「你寫了文章沒有?」在日常的接觸中,謝老是很關心記者的學習和練筆的。 謝老認為,記者一定要能寫文章,不然為什麼叫記者呢?寫文章也無非是把見到的、聽到的、想到的用文字記下來。他說:「記者不會寫文章,就象戰士不會放槍,不是個好戰士。」謝老說,有一次他問一位記者為什麼不寫文章。記者解釋說:有時候想寫,但是寫不好或寫不出來,有時則因為組織來的文章很多,自己不寫也過得去。謝老覺得這個理由不充分。他說,寫不好可以「學」,組織別人寫文章,也不能放鬆自己的「練」。不「學」不「練」,就永遠也寫不出來。 關於「學」,他又講起一九三三年毛主席改通知的事情。當時謝老問毛主席:「為什麼我這樣不會寫了呢?」毛主席停了一會意味深長地說:「你學!」謝老說:「『你學』這兩個字給我的啟發很大。想寫文章而又寫不好,寫不出就應該學。學正面的經驗,也學反面的經驗。學正面的經驗,使自己有信心,敢於寫;學反面的經驗,使自己不驕傲,勤於寫。能這樣學,就會有把文章寫好的一天。」 關於「練」,謝老說,文章不一定專是為發表才寫的。寫文章主要是因為有意見要發表,為稿費而寫文章是寫不好的;古代的封建社會,文人寫文章寫詩是沒有稿費的,但他們卻寫了很多很多文章,因為他們有感慨、有意見要抒發,不寫不行。我們今天寫文章是為了有益於革命事業的發展,要通過文章表達自己的思想和感情,因此,想寫而又寫不出就應該練,應該自己逼自己。常寫多寫,筆桿子就能練出來。過去的拳師是很能下功夫的,據說能練到這種地步:一拳將你打死,一拳又將你打活。寫文章也一樣,關鍵在一個「練」字。 下面是謝老日常談到寫文章的一些見解: 寫文章第一要事實清楚,第二要觀點清楚,第三要文字清楚。 寫文章要語必驚人。驚人也就是語言犀利。一句話說出來要使人記住,印象深刻,不要一溜就過。 文章不一定寫得很多,主要在於寫得好,有用。文章不一定要長,能幾句話把自己的意思說清楚,就不要貪多。 要鍛煉到這種地步:想得到就說得出,說得出就寫得出。 寫出來的文章,首先要自己認為好,過一個時期自己又認為不好,那是你已有了進步。 用語言要嚴謹,因此必須反復修改。每句話都應該經過推敲。這是對讀者負責,也是對自己負責。 文章要多寫,熟能生巧。最初你用了很多時間,寫出來的是這些東西;寫久了,用很少的時間,寫出來的也是這些東西。 文章沒有文章的架子,就是最好。 除此之外,謝老還談到要學習群眾語言、學習古人的語言,提高文字水平和寫作能力。學習群眾語言,能使文章寫得有文采;學一點古文,有助於文章寫得簡練。他認為,群眾的語言,新鮮活潑,能給文章帶來生氣。至於讀古文,主要在於玩味,不要死背。 當然,寫好文章還需要有豐富的知識,因此謝老勸編輯記者每天都要抽一點子時間讀書,抽半個小時也好。書不妨讀得雜一些,古今中外都要讀,要象古人說的那樣「涉獵」。許多人文章寫得很從容,很豐富,就因為他們書看的多,知識豐富。知識多了,寫起來就不費力。讀書還要有重點,要弄懂,用腦子想。讀書主要是為了獲得基本知識,不是為了你寫文章的時候好去抄。 有人說,記者太忙,學習時間都給擠掉了。謝老不這樣看。他以為時間總是有的,主要在於學習的態度。他提出兩點:第一,要善於向自己提問題;第二,對於學習上的「難關」要有進攻的精神。 謝老認為,善於學習的人,會給自己提問題。有些東西往往是過去學得很馬虎,似懂未懂,或者不懂裝懂。這就需要自己「盤」一下,自己考自己。他說,編輯記者請人寫詩詞,就要先問自己,新詩和舊詩有什麼區別,什麼是詩的基本格律,詞牌子是怎麼一回事?請人寫雜文,也要問問自己:什麼是雜文,為什麼叫雜文?多向自己提這樣的問題,想方設法去找答案,就能提高自己。 學習要有進攻的精神,非常重要。謝老說:一九三六年的時候,有一次聽毛主席說,學習要「攻書」,把書本上最艱難的東西當作是敵人的堡壘,堅決攻下來。謝老認為,所謂「攻書」,就是讀書要用心,把不懂的弄懂,不清楚的搞清楚,而且要把書中不對的地方,識別出來,明白它為什麼不對。不要走馬觀花,走馬觀花,書中的好東西是學不到的。有了這種精神,每天哪怕認真讀半小時,有個把月時間,詞牌子也好,詩詞格律也好,其他別的什麼問題也好,都能攻下來。 《北京晚報》的一位記者,把謝老這些論述,記錄整理成文章,題為《謝老談記者的思想作風和學習》,於一九六三年在《新聞業務》刊物發表後,許多報社相繼把它翻印,供編輯記者以及廣大通訊員作為學習材料。 謝老常常通過採訪交談、稿件書信的來往,啟發青年新聞工作者要認識自己光榮的職責,具備無產階級新聞記者應有的品德和作風。他講得最多的是要走出社會,深入到群眾中間做調查研究,刻苦地掌握第一手材料,不能憑道聽途說就寫文章,報道一定要講真話,不要弄虛作假;平時要勤奮地積累知識,不斷地提高對事物的觀察分析能力,這樣,寫出的文章才會有獨到的見解,至少內容會深刻一些;記者容易出名,但他希望要真正做到名副其實,不是虛有其名;編輯工作要細緻,留心易被忽略的問題,虛心熱情對待來稿、處理來信,並善於從中發現人才;在同行中要以誠相見、以禮待人、切忌文人相輕等等。 謝老每天看報,發現有什麼問題,常利用記者採訪的機會提出來,以便引起注意。有一陣,報上有的文章有些字句說得太滿、太絕對,不符合實際,便對來訪的記者說:「這個問題不可小看,報紙是黨的喉舌,是宣傳黨的方針政策的,黨的某個時期的某一項方針政策能否被廣大人民群眾準確地領會,報紙的作用很重要。報紙宣傳得好,人民群眾就領會得好。宣傳得好的標準一個是準確,一個是生動。兩者比較,第一是要準確,首先要在準確二字下功夫。怎樣才能做到準確,很重要一條又在於新聞工作者頭腦裡要有辯證法。」 他談到,任何事物都是一分為二的,要善於看到事物的這一面,也要善於看到事物的那一面,生活本身充滿著辯證法,要有意識地鍛煉自己,學會按生活的客觀規律去認識問題、發現問題。報紙的批評、表揚稿子一定要慎重,要防止片面。怎樣防止片面呢,最好一條就是說話要留有餘地,不要把話說得太滿,把事情看得太死,好就一好百好,似乎沒有比這更好的;壞就是自來壞,看不出發展過程,記者采寫表揚稿,不能光聽擁護這個人的話,還要想辦法知道反對這個人或是曾經反對過這個人的看法,表揚文章要給反對者看看,批評文章要給本人看看,不能光聽一面之詞,免得話說過頭。 有時,謝老也把視察時看到的一些情況,同編輯記者談,幫助他們瞭解民情。一次,他收到一位農村基層幹部的信,信中真實地反映了農村在三年暫時困難時期受浮誇風、共產風影響,深切感到實事求是之重要。謝老把信給一位年輕的編輯看,問她每年有多少時間下去做社會調查?那位編輯回答,報社工作忙,一般都是通過採訪約稿順便做調查,很難有機會專門去做社會調查的。謝老覺得這個問題要解決,他叫編輯把信帶回報社給同志們看看,說明如不下去調查研究,光浮在上面編稿,容易上當。並叫她向領導反映一下他的建議:一是編輯記者爭取每年作一次社會調查,不帶組稿任務,就是專門做社會調查的;二是編輯記者最好輪流做信訪工作,通過接待群眾來訪,處理群眾來信瞭解社會情況。謝老認為這兩項措施可以培養編輯、記者的觀察能力,是提高新聞工作幹部水平的好辦法。他希望新聞界不要染上官氣,要大力發揚我們黨新聞工作密切聯繫群眾的好傳統。 身教重於言教,同謝老接觸過的編輯記者,都幾乎有個共同的感覺:就是他嚴肅的寫作態度和謙虛的品德。謝老一生幾乎都是搞文字工作,寫了許多堪傳後世的詩文,但他在《六十自訟》中卻是這樣地估價自己的:「我具有中等資質,但學到的能耐,非常有限。學問呢,不僅沒有實際知識,就是舊學問也是東塗西抹,沒有系統;事業呢,沒有可言,有也是因人成事;文字呢,筆桿子拿了幾十年,只能說有很小的成就。」他一生寫了一千多首詩詞,但報刊來索取,他經常卻是這句話:「詩不好,登了沒人看,要來幹什麼?」「文化大革命」之前,人民文學出版社準備出一本《十老詩選》,請他選些詩詞,他總是說:「別的老的多選,我的詩不好,不要選那麼多。」人家選了他又給勾掉。一九六〇年他曾應約給《新觀察》幾首詩,並附去一信,從這封信裡很能說明謝老發表作品是非常嚴肅的。信上說: 暑期中不能寫文,寫幾首詩,抄送你處。編者同志如認為那一首有點詩意,讀來順口,可以發表,那就發表罷,因為至少已得到一個讀者即編者同志自己。 如認為雖有點意思,但意思不多,可發表可不發,那就不要發表,因為只得了半個讀者即編者同志本人的一半。 至於編者同志認為不好的不感到興趣的,那絕不要發表,不要夾有別的意思如作者的面子等,那是不嚴肅的。 他對待寫作也是非常嚴肅的。一九六一年春天,《中國青年》編輯訪問了謝老,寫了篇訪問記,他不大滿意,擬改為詩。當時,他正在湖南視察,又累又忙,還是重寫了一首長詩代替。那年,他已是七十七歲高齡的老人了。白天視察、參觀、調查研究,只有夜裡才能抽點時間來寫。這首寫延安作風的一百二十多行的長詩用了三天才寫完,這已經夠不容易的了,但他並不為此就滿意。他在給《中國青年》雜誌的信上說: 記者來,要我談延安作風。延安作風即黨的作風,毛主席的作風,包括很廣,不好從那裡談起,又這個作風,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仍是,延安只是其中一段或者較為集中的一段。 我榮幸地在延安住了十多年,只是做的工作少,只是看的也少或者不全面。還有很多好事情,我的詩裡都沒提及,這篇詩只能給青年一點啟發。 說延安作風,免不了提到「艱苦奮鬥」字樣,我和一些延安工作過的同志談,都回憶到那時的生活是甜滋滋的,當時不感到苦,現在更憶不起苦來,這不是說當時的條件不艱苦,而是說樂的到來,並不要等到艱苦已經克服,而在克服的過程中已經都是欣欣歌唱了。 這首詩內容與字句都不大好,你社如要用,請編輯部好好審查,並加以修改。 如聽到讀者對他的詩、文提出意見,他卻是由衷的高興,有一件事情非常感人。一九五二年他寫了一篇小品文《明知山有虎》,在《新觀察》第三期發表後,有三個讀者提出文中有個比喻不恰當,編輯將信轉給謝老,謝老親筆覆信,對他們表示感謝,信是這樣寫的: 感謝你們指出我在《新觀察》上寫的《明知山有虎》小品上「狐鼠還可恕,老虎必不能讓它倖存」的意義不當,很對。寫的時候,三反運動還沒把重點轉到大貪污分子上去,「成億元、幾十億元……的大貪污……老虎捕獲尚少」,重狐鼠而輕老虎,是不好的,但不料因此鬧出語病。照來信改為「狐鼠尚不可輕易放過,而老虎尤更不能讓它倖存」,是好一些,但不如索性塗去此二句為好。 在這裡,我感到: 一、讀文章的人比寫文章的人仔細,因而也就引起寫的人不能容許其不仔細。 二、小品的好處在「短」、「開門見山」,能給人以一定的印象;但也正因為「短」,常不免說明了一面,同時又模糊了另一面,寫得短,比寫得長常要難一些。 三、叫貪污分子為虎,反貪污分子叫打虎,是個比喻。這比喻切實而又通俗,馬上通行全國。但比喻還是比喻——正式文件上不這樣寫,就比喻寫文章的好處,是生動、易感人,但老就比喻寫文章,也就易出毛病,《明知山有虎》上語句用得不當,就出在這裡。 你們如此用心,並寫信來,可佩之至。 過了若干年後,謝老還對別的報刊記者談起此事,稱讚《新觀察》的做法。他認為報刊編輯能夠打破情面,不為私人關係左右,按原則辦事,對作者一視同仁,報刊就一定辦得有生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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