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來作戰的經驗與本軍建軍工作|項英

一年來作戰的經驗與本軍建軍工作

　　一年來作戰的經驗與本軍建軍工作(1)

　　（一九三九年三月十五日）

　　第一部分　本軍作戰一年的經過概述

　　因為我們要根據過去作戰的經驗與教訓，以及目前的戰爭任務和要求，來討論我們如何來建軍？要建怎樣建軍？所以不得不把我們作戰的經過作一簡略概述，來供我們對於建軍工作討論的基礎。

　　一、自從本軍集中到皖南後，經過點驗完畢，四月十五日繼續奉命，指定我軍在××[1]地區擔任敵側後的遊擊戰爭，另一部在江北，由鄂豫邊境開到皖北××[2]線一帶，擔任遊擊戰。我們的任務是在這些地區構成遊擊網，來襲擊敵人，破壞敵人交通，以牽制敵人。

　　二、四月二十八日，我們在江南所組織的先遣隊出動，到五月十六日[3]，江北的部隊在巢湖蔣家河口，開始第一次勝利的戰鬥；接著，江南於六月十五日[4]在鎮江、句容間的衛〔韋〕崗，取得初次的勝利。從這時起——五月十六日[5]到今天為止，是進行了十個月的戰鬥。這是除集中開進時間外，作戰時間足足為十個月。

　　三、這十個月的作戰可分為三個時期：

　　（一）由第一次作戰到去年九月為止，我們部隊開進江南和江北展開以後，向敵人積極進攻的時期。這是我軍作戰的第一個時期。

　　（二）由於我們的全面的進攻威脅了敵人，從九月敵人五路進攻寶堰以來，開始了在江南作戰的一個新時期，由十月到今年一月，這是我軍作戰的第二個時期。

　　（三）從今年一月，一方面本軍開始向敵人實行反擊的進攻，使敵人星羅棋佈的梅花樁發生了動搖；另一方面，敵人的新政策與軍事的大進攻已開始，在軍事上形成艱苦的糾纏戰，在政治上是民眾的爭奪戰，這樣形成另一個新的局面，也可以說是我軍作戰的第三時期開始。

　　四、各個時期的戰鬥特點：

　　（一）第一個時期，當本軍展開以後向敵人各方面積極的進攻，作戰的地區完全集中在鐵路與公路線上。從我們的戰鬥統計與作戰地點來看，將近百次的戰鬥中，有百分之九十五是在交通線上，如京蕪鐵路、京滬路西段、京杭公路、京句公路、句鎮公路以及南京附近。這些進攻，主要的是打擊和消滅各個交通線的敵人，其次是截擊敵人的汽車，此時敵人處在被動地位，完全被攻擊；我軍處在主動，使敵人的交通被破壞、被阻擾，使敵人據點南京等受到極大的威脅。這是第一期作戰的特點。

　　（二）第二個時期，由於敵人受到最大的威脅和困難，當時他雖集中兵力向武漢進攻，為了維護交通線，鞏固戰略樞紐的南京，不得不抽調一部兵力來驅逐我軍。於是放棄江南幾個突出的據點（如宣城、溧陽兩城），抽出兵力，一面向以茅山為中心的地區進攻，另一面增加到蕪湖與當塗之間，首先佔領青山、黃池、烏溪，實行分區進攻。

　　在這個時期，我軍×支隊[6]奉命守備青弋江的陣地，這是第二時期的一個特點。主要在江南作遊擊戰，同時兼任一部分陣地的守備戰。這時敵人在江南為維護交通，採用封鎖政策，沿途構築據點，形成兩個包圍線和梅花樁形式，進行分區進攻，以驅逐我軍。至青弋江的陣地，敵人經常採取防禦的攻擊。整個說來，無論江南的遊擊戰爭也好，江南的守備戰也好，敵人均由消極的防禦轉為進攻，基本上說還是以防禦為主，不過以進攻的手段達到防禦的目的。因此，戰局形成我軍由外線作戰轉變為內線作戰。比如我們以茅山為中心、以小丹陽為中心，敵人構築據點，依靠這些據點向我軍不斷地採用分進合擊，這與第一期不同。

　　皖南前一時期完全守備戰，後半期解除守備任務，改任沿長江一帶的遊擊戰，取得部分的進攻地位。第二期主要特點，我軍由外線作戰轉為內線作戰，當然不是說我軍完全限制小丹陽和茅山這一個圈圈之內，但主要的戰鬥中心還是在這個地區，自然形成內線作戰。我們再根據戰鬥統計來看，這個時期在敵人交通線上作戰和攻擊較少了，戰鬥主要集中在茅山、小丹陽為中心的兩個地區，雖然我軍破壞了很多公路，但敵修復力量很強，隨破隨修。

　　敵人的進攻，從去年九月後到今年一月，對茅山地區的大進攻有十八到二十次；在小丹陽地區有十幾次之多，都是三路、五路、六路、八路，不斷地在我軍地區包圍我軍、進攻我軍。同時，我軍也不斷在這些地區反擊敵人，襲擊敵人的據點，形成與敵人作戰堅持的糾纏的戰鬥。這是第二期的特點。

　　（三）從今年一月份開始，在×支隊[7]開展了在這一方面對敵的積極進攻，比如博望戰鬥、橫山戰鬥、水陽戰鬥、官陡門襲擊之成功，隨後×支隊×團[8]對東灣據點的攻擊，襲擊延陵據點之勝利，使敵人對梅花樁的辦法相當的動搖了。因為這兩個據點的攻擊，把百分之九十五固守敵人全部殲滅。尤其是在東灣戰鬥，敵人三次的增援，第一次給他最大的損傷，第二次又將他擊潰，第三次增援，我們方撤退。這樣，使敵人感到少數兵力固守據點的危險，所以在東灣戰鬥後，敵人把他的據點改到天王寺的附近，延陵據點的放棄，導致墅橋、西洋橋、茅山這些小據點繼續放棄了，集中較大兵力到各個必要的據點去。

　　我軍經過十個月和敵人的糾纏，敵人用梅花樁的方式縮小我軍的範圍，不斷用分進合擊撲擊我軍，可是絕大多數落了空。使敵人很困難找到我軍的目標，時時刻刻難於計算我軍對他的攻擊和襲擊，敵人採取這樣的方式，又沒有收到大的效果。我軍在梅花樁中，仍然不斷地穿插，仍給敵人以不斷的打擊，這樣使敵人在戰術上不得不來一個改變。於是，第一次當我軍打官陡門襲擊之後，馬上敵人五路包圍大官圩；第二次對雲臺山幾路包圍和堵擊；第三次在白兔以北的上、下會，對我大的包圍和堵擊。

　　根據這三次敵人對我進攻所採取的戰術，和過去完全不同。近來敵人在政治上採取積極的進攻，軍事上也必然有新的戰術、新的花樣。敵人目前在軍事上所用的戰術，不僅是驅逐我軍，而是要殲滅我軍；在政治上集中一切力量，收買人心、爭奪民眾，妄圖使我軍孤立，這樣來鞏固他在江南地區的統治。

　　根據這三個時期各個的特點，不僅在我軍自己，同時在敵人各個時期有不同的特點。正由於我軍第一時期的進攻，敵人不得不用攻勢來進行防禦。第二時期，敵人各種企圖不能達到成功，我軍仍堅持在原地作戰，繼續打擊敵人，這使敵人根據最近總的新政策和對我作戰經驗，調整他第二期對我作戰的方針和戰術，這樣進到了第三時期作戰的新階段。在新的第三時期中，我們在戰術上、戰略上都需要有新的改變，尤其根據各個時期的經驗與教訓，在戰略、戰術上以及戰鬥動作上，要有新的改進。為了執行新的戰略、戰術，進行新時期的戰鬥，對我軍的組織上、指揮上、教育上都必須有新的改變，這樣才能適合新階段的任務，適合第三期的作戰，適合應對敵人對我所採用的新戰術。這些，都使我軍不得不把建軍工作提到全軍的面前，根據我軍作戰的優點、弱點，針對敵人的特點來改進我軍的訓練和建設，增強我軍新的戰鬥力。這是用我軍作戰的三個時期的特點，來說明建軍的意義。

　　第二部分　對日寇在江南作戰的研究

　　根據各時期的戰鬥，從各方面來研究日寇的特點，特別是他在各個時期的作戰方針和戰術，更有具體研究的必要，這樣會對我們建軍有極大的幫助。

　　一、敵人在江南兵力的佈置與變動

　　（一）我軍剛到江南的前後，敵人的兵力主要在幾個重要的城市和交通的據點——大的據點，以南京為中心的蕪湖和鎮江。但是這時南京除了必要的防禦兵力以外，大部分兵力是經過南京，向南北轉移。其他幾個縣城，像溧水、句容、金壇、溧陽、丹陽、武進、江甯、當塗等駐有部隊外，交通據點也僅只天王寺、薛埠和南京周圍的地方，鐵路線上只有大車站有少數兵掩護。那些小縣鎮的兵力，除鎮江、南京、蕪湖外，多的不過一個中隊一百幾十個兵，或者加配一部炮兵，或者加配一部騎兵，小的十餘人到二十人上下，最為普遍。從本軍到江南開始進攻以來，敵人兵力的佈置就變動了，在幾條重要的交通線、重要的據點都增加了兵力，大批增築據點，鐵路的車站都增加了兵。到九月後，把宣城、溧陽的突出據點放棄，將兵力增加到我軍的活動地區，凡有戰術意義的地方進佔築起據點，如寶堰、小丹陽周圍和滿布在各個交通線上的據點，鐵路線上只要有一個小站都駐了兵，在公路上，比如京杭國道，以及從南京到溧水和溧武路都增加了據點，每一個據點的距離最長不過十裡路，一般的三四裡路一個。換句話說，只要有房子的地方就要駐兵。大的橋樑做起工事和據點，形成對我一種封鎖包圍的形勢，依據已有公路，又恢復了幾條破壞的公路，構成對我一個大的包圍圈，更在圈內構築許多據點，形成梅花樁的形式。在茅山的地區以鎮江為策源地，在鎮江、句容、天王寺、金壇、丹陽中間形成一個大的封鎖線和包圍圈，在小丹陽由蕪湖、秣陵關、溧水、當塗又形成一個封鎖線和包圍圈，南京是他的策源地。敵人每次的進攻，都是依靠周圍的據點向我進行分進合擊。如進攻小丹陽的部隊，從當塗、秣陵關、溧水來；向茅山進攻，是從天王寺、句容、金壇、鎮江幾方面來。這時，敵人兵力除分佈在交通線各據點，實行對我封鎖外，另一部兵力據守梅花樁的據點，可是對於這些據點還不能詳細統計，用一個簡單的比例來說，我軍開始到江南時全部只有二十多個據點，到現在除了皖南外，共有據點一百五六十個，皖南有三四十個。敵人的據點由二十多個增加到將近二百個，差不多增加七八倍。每個小據點最少兵力有一個小隊，比較大的普遍是一個中隊到一個大隊，南京、鎮江、蕪湖更不計，敵人的兵力增加了二個半師團上下。

　　（二）第一時期許多交通線——京滬、京蕪路的車站是利用偽軍綏靖隊擔任警戒，遭受我軍襲擊和消滅後，敵人不得不改為由日軍守備，把殘餘的綏靖隊集中南京訓練。

　　（三）在第三時期開始看到敵人有這樣的趨勢，開始部分地放棄小據點，增強大據點的兵力，在敵人兵力和部署的變動上，第一期至最近第三期兵力增加五六倍，完全是星羅棋佈的散佈在交通線與據點中。目前敵人部分放棄某些小據點，增強必要據點的兵力，是為便於施行大的掃蕩，妄圖消滅我軍，絕不是基本上放棄封鎖據點的政策，如若還能繼續將敵某些據點撲滅，必然更使敵人將小據點更多的放棄，固守大據點，不敢將兵力分散而集結在幾個地方，因為敵人的兵力不夠，這是一個基本原因，使敵人不得不如此。

　　二、在各個時期日寇作戰的方針

　　第一時期，因為我軍初次進到江南，敵人在軍事上用對付其他遊擊隊的方針——以威脅、驅逐為主來對付我軍。比如我軍襲擊以後，第二天大的兵力就來搜索包圍一下，因為很多遊擊隊這樣威脅、驅逐的辦法，就能把他趕走，不小心的遊擊隊常常受到損失。我軍在韋崗、新塘、新豐、東昌街等戰鬥後，敵人增援隊就來了，或者第二天向我軍活動地區進行包圍和襲擊，但攻擊以後仍退回原地，這是敵人開始對付我軍的辦法和方式。

　　在政治上，敵人常用反對遊擊隊，利用某些遊擊隊的紀律不好和人民反對的心理來離間遊擊隊與民眾的關係。我軍去了以後，開始用反對共產黨的口號。他說：共產黨來了要共產，以威嚇民眾，使民眾不敢同我軍接近。第二用燒殺鎮壓的手段來威脅鎮壓民眾不敢接近我軍，如發現我軍在某地區活動，一來就大殺大燒，這樣在開始民眾要求我軍不要在這一帶作戰，以後我軍取得很多的勝利，加以紀律好，民眾都由事實上認識了我軍，使敵人「要共產」的威嚇不但無效，而且反證明是敵人的造謠。

　　以後更由於我軍在江南堅決的作戰與不斷勝利，把民眾抗戰情緒大大提高，加以我軍抗戰動員工作的開展，使敵人一切遭了失敗，不得不在軍事上、政治上來一個改變。

　　第二時期，敵人的方針是根據與我軍作戰經驗，在政治上由造謠、威嚇、鎮壓進到欺騙的懷柔政策，有時候一面欺騙一面鎮壓，如某一地發現我軍行蹤，敵人把這一帶房屋燒了，聲明你們不和新四軍一起就不燒不殺，假使你們不跑，他不燒不殺，事實上確是如此做，使民眾疏遠我軍，並漸漸約束寇軍的紀律，企圖改變民眾對他的觀感，這是和第一期不同的。另一方面，在江南各地進行反共運動，提出和平口號，「誰破壞和平？中國的軍隊，中國的共產黨，所以要取得和平必須反對共產黨、反對新四軍、反對遊擊隊」。對於江南的兩面派採取強制手段，要他們完全站在他的一面，為他恢復偽政權，因為江南很多偽政權，完全被我軍摧毀了。利用保甲的組織，強迫民眾組織「護路團」、「護路隊」，一段一段的負責，這一保甲負這一段的責任，那一保甲負那一段的責任，如果發現中國軍隊破壞時，要立即報告便於派員驅逐，假如不報告，發現公路破壞就遭責罰。並利用許多漢奸到處宣傳，鼓動難民回家，以恢復交通和工商業、維持治安等口號，以收買江南的民心，這是敵人政治上的新辦法。

　　在軍事上，主要的用「封鎖政策」到處構築據點，除沿著交通線構築連續不斷的據點、維護交通外，又進佔我軍的活動基地，在戰術上有重要意義的構築梅花樁式的據點，形成在軍事上重疊包圍和封鎖，以縮小我軍的活動範圍，並依靠這些據點向我進行不斷的圍攻，戰術上採取分進合擊來打擊我軍，逼迫我軍離開這一地區。另外，他用遊擊方式對付我軍的遊擊，直到今天皖南地區還存在著這種遊擊的方式。這是第二期敵人軍事上所採取的方針。

　　第三時期，在最近根據目前新的階段，我在第二次政工會議的報告，曾論及敵人在江南的企圖，以及周副部長在歡迎會上所提的「在新階段中敵人的新政策、新花樣」，總括一句，敵人改變過去專靠軍事力量，消滅中國軍隊，達到滅亡中國的方針。敵人佔領武漢以後，瞭解這種方針不能達到目的，中國在抗戰中不僅能堅持抗戰，而且在各方面有了進步，使敵人不得不由「速戰速決」的失敗，轉成企圖「速結速和」，不得不使敵人改換新的政策。「新的政策」主要是解決對中國長期作戰的困難，由軍事轉為以政治為中心，鞏固其佔領地區，以利用中國的人力、物力、財力，解決他的困難和繼續戰爭，並依靠佔領的城市和交通線來統制支配那些未佔領的地區，在江南充分表明敵人這種企圖，目前敵人在江南繼續擴大「防共運動」外，還在各地進行建立「東亞新秩序」的運動，由恢復工商業、恢復交通的口號，進而到以振興農村，恢復江南棉業、絲業為號召，進行一些災民、難民的救濟工作，組織「人民自衛團」、「防共青年團」，強迫民眾參加，用金錢利誘、動搖土匪式的地方部隊，實行叛變，集中在南京整訓，近更抽壯丁擴大綏靖隊，準備減少自己的兵力，利用民眾一部分對於戰爭的疲勞和苟安心理，甚至宣傳「他本是中國人，現在回祖國」以欺騙民眾，施用各種好感，以收攬人心。這是敵人在政治上的陰謀，至於用恢復工業、恢復農村經濟，表面上是收買人心，骨子裡借此達到掠奪中國資源。敵人的政治和經濟的目的，如若沒有軍事力量辦法來對付我軍，絕不能達到中國人力、物力、財力的利用，因此敵人在軍事上必須更大規模地進攻遊擊區。不久前，敵人已分三個綏靖區，一個是蚌埠為中心，一個是太湖以西，一個是太湖以東，準備進行所謂綏靖工作。由此可見，第三時期與第二時期敵人的企圖和政策完全不同。

　　三、各個時期日寇在戰術上的演變

　　第一時期，因為敵人對我軍不瞭解，用一般的「趕」，即「掃蕩」戰術，突然的來進攻一下，立即就回去，可是到處都「趕」不走，所以第二時期由「趕」的戰術進到採取一種圍困、封鎖，構築許多梅花樁式的據點，用遊擊的方式與分進合擊這種「圍」的辦法、威逼的辦法來逼迫我軍走。隨後這種辦法又不能奏效，更進到施用合擊來打擊我軍，這種合擊又不能給我軍什麼損失，最近敵人在戰術上更進一步的採取圍、堵並施，以求殲滅我軍，以大的封鎖，梅花據點，使我軍在圍困中不能活動。他自己依靠據點，互相策應，發現目標即迅速用幾路圍堵，一面包圍一面堵擊，採用縱深配備，幾層包圍，衝擊一層又一層，以達到殲滅的目的。比如敵人五路進攻大官圩、四路堵雲臺山，六七路圍堵白兔、上下會。他預先選定一個地點，作包圍圈，用大的兵力從正面壓迫我軍到他預定的、採取縱深配備的包圍圈中，用猛烈火力的合擊，以求消滅。

　　四、日寇對我之對策

　　根據以上日寇從去年到今年作戰方針和戰術的演變，可以看出日寇依照對於我軍的瞭解程度和特點，隨時改變對我之對策。總括起來說，敵人深知我軍到處取得民眾擁護，而形成最堅決最頑強的力量，因此敵人極力用一切方法來離間我軍與民眾的聯繫，使我軍得不到民眾的幫助而孤立。開始用簡單的「共產」來嚇民眾，使民眾不敢跟我軍接近；繼而用「威鎮」的辦法，又由「威鎮」進到「恩威並濟」，一面威脅，一面施恩；後來又由恩威並用轉變到主要的「懷柔欺騙政策」，甚至對接近我軍、擁護我軍的民眾提出這樣的口號「既往不咎」，只要以後不與新四軍通氣，過去有關係的「概不追究」。進行反共運動中，強迫民眾組織「防共青年團」，利用金錢感情，結好中國民眾，最近更由和平運動進到建立「東亞新秩序」與「安定亞洲」的運動來收攬人心，與我軍爭奪民眾，妄圖使民眾與我軍脫離，而成為孤立。

　　在軍事上，瞭解我軍善於遊擊戰而能堅苦戰鬥，如對我軍之夜襲，則採取日間睡覺，夜間動作，以防止我軍之夜襲。對我攻擊據點，初則隨時轉換宿營地，繼而在據點周圍構築工事，遭受我軍襲擊後，進一步在據點中加挖地洞以固守。對我伏擊則沿公路及轉彎抹角、易於襲擊的地點，構築據點掩護，同時對我破壞橋樑，小的隨帶活橋通過，大的構築據點防守。部隊活動經常轉變道路，來路一條回去又走另一條，常走小路。對汽車則用裝甲車掩護，汽車運動不是一串走而是分段躍進。有軍事運輸，在事前將武裝警戒準備，沿途一下通過，使我軍不能接近，進行襲擊。當我軍襲擊成功後，日寇利用我軍在襲擊成功的鬆懈中，來進行反襲擊，因為遊擊戰緊張、疲勞，對於警戒和夜間易於疏忽，於是敵對我進攻，多采夜間行動，拂曉攻擊或夜間襲擊，繞過步哨突然攻入，使我不備。日寇一面用各種方法對付我軍的進攻，一面尋找弱點，研究特點改變進攻方法。比如他知道我軍有許多特點，過去用分進合擊，由於我軍善於穿插突圍，於是由分進合擊改用分進合堵，縱深配備，重重包圍，使不易穿插突圍。又如我們行動機警，行跡飄忽，日寇則利用內戰時之堡壘經驗構築據點，重疊封鎖，以縮小我軍活動範圍，利用金錢收買漢奸，報告我軍行跡，實行突然包圍。日寇能很快地改正自己的弱點，善於尋找人家的弱點，研究人家的特點，隨時改變對策，這是日寇的長處，是我們應該清楚認識和注意的地方。

　　五、日寇的特點和優點

　　（一）一般的特點：

　　1．首先說日寇侵略中國是準備很久，經過幾十年的準備和計劃，對中國的情形特別瞭解，而且有研究。因此，日寇同其他敵人不同，他善於利用中國社會和民眾中間的許多弱點和心理。比如他對於中國社會的各種複雜現象、各種分子能夠瞭解，並能進一步地去利用，深知中國人的心理，利用青幫和江南的兩面派，利用江南民眾一部分苟安的心理，以及拜兄弟、結好感、施小恩、發糖給小孩等等。

　　2．他對於中國軍隊也有研究，而且繼續不斷的來研究，瞭解中國軍隊的特點和弱點，隨時轉變他的戰術和進攻方針。他在江南開始不瞭解我軍，後來知道我軍與其他軍隊不同，就不用對一般遊擊隊的辦法來對付我軍。拿全國的遊擊區來看，沒有像我軍地區這樣嚴密封鎖的據點與爭奪民眾的辦法，這是日寇的長處。

　　3．日寇在組織上比較嚴密，通訊聯絡好，命令和指揮統一。所以，一發生敵情，周圍附近的軍隊互相呼應和增援，某一方面受了打擊即刻通知其他所有的部隊，同時改進，不再繼續上當，無論行軍、宿營、作戰均如此。證明他的組織嚴密，命令指揮統一。

　　4．他的中下級軍官較強，運用戰術較靈活，善於指揮和掌握部隊，同中國的軍隊比較起來要強，日軍的軍官經過了嚴格的教育和訓練。這是他的一般特點。

　　（二）敵人在戰術上的特點，在這一方面我只能指出下列幾點：

　　1．日寇在戰術上很靈活善變，不是死的，不是永遠一樣，變得快，應用得很靈活。他不僅會利用中國內戰所得的經驗，而且能夠利用當地作戰的經驗，來改變他的戰術。因此，我們對於日寇作戰要有這樣的認識。

　　2．他在任何戰鬥動作上、行動上，都能按照戰術的原則來實施，無論大的戰鬥、小的動作，都能確實依照戰術原則來動作、來實施。

　　3．戰術上的特點，無論大規模的作戰，對付遊擊戰，在戰術上，均採取迂回包圍，不但是襲擊中即在正面作戰，很快以小部兵力扼制正面，主力即向兩側進行迂回包圍。

　　4．各個部隊的配合與協同動作比較好，能夠按照戰術上的原則、戰鬥上的要求和一般的規定準確地進行。

　　（三）日寇在戰鬥中的特點：

　　1．因為中下級幹部很強，能掌握部隊，無論進攻退卻，均能掌握自己的部隊，有條不亂。

　　2．動作雖慢，但部隊展開很快。

　　3．火力同步兵配合好。

　　4．能隱蔽，善於選擇隊形接敵，與戰鬥中各個躍進、爬進都能確切進行。

　　5．射擊有紀律、有指揮，班有班的指揮，排有排的指揮，完全依照指揮來動作。

　　6．進攻時、被擊退中，能夠迅速集合起來，繼續進攻。

　　（四）日寇士兵的特點：

　　1．士兵經過嚴格的軍事訓練，對於各個戰鬥動作比較熟練。

　　2．服從性強，特別聽指揮，說不動就不動，說前進就前進，決不違背。

　　3．橫蠻頑強，這當然由於日軍法西斯教育的結果，對中國的輕視心，並且沒有遭受過沉痛的打擊，被圍時增援快，以及我們敵軍工作做得不夠，所以敵人到今天還表現橫蠻。我軍在許多戰鬥，特別在X支隊與日寇作戰，經常肉搏，非打死他，不易繳到槍。

　　4．射擊技術相當準確。

　　5．體格強，日寇士兵氣力大，我軍兩個打不過他一個。

　　6．士兵都會泅水。

　　7．能夠各自作戰，就是打死了很多，剩一個也還是跟你打，這是日寇士兵的特點。

　　（五）日寇的弱點：

　　1．因為日寇侵略中國，雖然他最近嚴肅他的軍紀，改施懷柔欺騙政策，但是正由於他過去的侵略殘暴，不能取得廣大民眾對他的好感，只能收買，或者依靠少數的漢奸；就是兩面派，今天他雖然歡迎和招待日寇，但是主要的，他還是站在中國這方面。這點是使日寇在作戰中遇著極大的困難，這是他最大的弱點。

　　2．日寇所利用的漢奸，多半是流氓、地痞、貪官污吏等分子。這一部分的漢奸，在民眾中不能取得信仰，不能起應有的作用。

　　3．他所組織和利用的偽軍，雖然他收許多土匪，用金錢利用許多不堅定的地方武裝，以及最近抽收許多壯丁，組織許多綏靖隊，組織所謂自衛團，但是這些部隊和武裝是無能的，不得不使用自己的兵力作戰，並不能減少他的損傷，減少他的疲勞，減少他軍力的使用。

　　4．日寇雖嚴肅他的紀律，約束他的士兵，固然現在一般的比較好了，但是一離開他的主要地方，就要找花姑娘，這種破壞紀律的事情，是沒有辦法制止的，這種行動證明了他的欺騙不能起大的作用。因為民眾看事實，他的欺騙不能把中國人民對日寇的仇恨消除。

　　5．日寇士兵缺乏攻擊精神，正因為攻擊精神差，所以他在戰術上雖然採取迂回包圍，但是很難達到殲滅目的。或者在我們撤退的時候，他不敢追擊，他的殲滅戰術、包圍戰術不能夠成功，只有依靠火力的摧殺。

　　6．日寇的軍隊到今天說，他對中國的軍隊還是很輕視的，輕敵心很重，常常對警戒疏忽，雖然某一些時候緊張，但某一些時候又鬆懈了，我們可以利用他這一點，給他突然的打擊，雖然他改進很快，但他的緊張性是時伸時縮的，我們應善於找他的弱點，利用他的疏忽給他以打擊。

　　7．士兵的動作很笨，很遲緩，同時不能過於耐勞，天熱時他經過長途行軍就要熱病，在下雪落雨時就凍死。許多次各路進攻中，我們雖沒有打死他很多，可是凍死他一大批。

　　（六）日寇對於自己弱點補救的企圖：

　　1．爭取廣大民眾，在他佔領地區中建立維持會。利用舊有的漢奸是不可能，因此他採取威脅方法或用脅迫方式，強迫地方士紳與民眾有信仰的人士組織維持會，建立他的統治。

　　2．他採取許多欺騙的方法，比如說維持治安，打土匪，保護人民生活的安定，施救濟，振興農村，不燒殺，與中國人拜兄弟，認乾娘，送錢送東西給小孩吃來聯絡好感，這樣來收買人心。

　　3．利用保甲制度來束縛民眾，使民眾不敢動。

　　4．現在已經使用自衛團、綏靖隊、警察隊等來配合守據點。

　　（七）目前對於日寇戰鬥力的估計：

　　1．一般說來，現在日寇戰鬥力比開始要削弱，但這種削弱還是有限的，並不十分大、十分快。首先說，目前在江南作戰的日軍中後備役漸漸增多，甚至有些只經過幾個月的訓練即補充到中國來作戰，自然戰鬥力與作戰經驗要差些。比如射擊技能就沒有以前那樣準確，這無論步兵、機關槍或炮兵的射擊準確性都表現降低，很多子彈只能殺傷少數人。以我軍十個月作戰三百多次的作戰經驗，我軍的死傷與敵人比較起來是我一敵四之比。但是敵人對射擊指揮與紀律好，不到各種兵器有效射程內不亂開槍，這是他的優點，可是射擊準確性上就差得多。

　　2．因為對付遊擊戰，使敵人重兵器與空軍、坦克不能配合作戰，常常使一般的輕兵器配合少數步炮，使他優越的火力不能大施展，主要靠步兵動作，這是使他戰鬥力削弱的一個原因，再加以我軍多夜間動作，更使他的火力減少效用。

　　3．因為遊擊戰特別是夜間的關係，正面的戰鬥少，突然的短促的肉搏戰居多，雖然日寇體格強力量大，但衝擊和肉搏的精神差，易於擊潰和殺死。

　　4．我們數十次的襲擊據點多用火攻和肉搏戰，大多數將敵人全部燒死和殲滅，這對敵人精神上受震撼而發生懼怕心。假如我軍發展殲滅戰，多次將敵人全部殲滅與全部燒死，能喪失日寇的鬥志，更加削弱他的戰鬥力。

　　5．我軍在敵軍工作上，雖然進行了很多宣傳，已發生少數很快繳槍的事，但效力還小。我們工作還沒有積極的進行，甚至於在某些地方還沒有造成廣大群眾的瞭解和擁護。幾次發生這種現象：捉住日兵，老百姓見了把他打死。這都是使日寇利用這種事情來宣傳、鼓動，士兵還能保持頑強性。我軍對日寇作戰曾經過十個月的作戰經驗，看到日寇的戰鬥力有了削弱，但是這種削弱還沒有達到應有的程度。我們既不應過於輕視，也不要過分的誇大。敵人的戰鬥力削弱是削弱了，但是削弱得還不夠。

　　第三部分　我們作戰的經驗與教訓

　　一、根據十個月的作戰經驗，我軍能在江南這樣地形和敵人嚴密封鎖的梅花樁的條件下堅持作戰，能夠利用敵人的空隙，攻擊敵人，打擊敵人，最基本的就是能取得民眾的擁護。在這一個基本的條件下，所以能夠存在，能夠堅持，能夠利用敵人的弱點，取得很多勝利。這說明遊擊戰要依靠廣大的民眾就能勝利發展，假如僅僅使民眾同情，還不能積極來幫助和參加作戰，就影響到作戰勝利和發展。

　　二、在敵人這樣的條件下作戰，要靈活、機動、敏捷、秘密的行動，這是作戰的基本條件之一。安全第一，疲勞次之，否則常貪舒適、怕疲勞和不機警，疏忽大意，行動不秘密，結果往往遭受敵人襲擊，往往遭受不應有的打擊和損失。

　　三、要有嚴密的偵察工作。作戰時要有周密的部署，考慮周詳，秘密接敵，施行猛攻，這是攻擊勝利的要訣。拿我軍經驗來說，如果偵察清楚，部署周密，進攻得迅速，同時秘密地接近敵人，實行突然的猛攻，這個據點就能夠很快地打下來。因為偵察得不精密，部署得不周到，結果不能達到預期的目的。最近如東灣戰鬥，雖將據點之敵殲滅，因為缺乏周密的部署，沒有估計到薛埠之敵迅速之增援，只估計到天王寺方面。假如我們能多方面考慮部署兵力，那一次可以將增援之敵全部殲滅。第一次增援之敵約八九十，打死七八十，第二次增援約有百餘人，全部擊潰，結果由薛埠第三次增援之敵約三百餘人，從側背進攻，使我軍不得不撤退，而不能繼續擴張戰果。

　　四、警戒要周密，而且注意周圍。因為在梅花樁內地區很狹小，周圍有敵人，回旋困難，敵人是分進合擊，使敵迫近不易脫敵，而且警戒線要離開宿營地有相當遠的距離。

　　五、偵察要勤，而且偵察要精密，不能馬馬虎虎。因此不僅要周密警戒，每一個徵兆都要注意細心的考慮、判斷、警惕，不要疏忽大意；派出偵察員要繼續的派出，不要中斷，以免中間發生了變動不曉得。

　　六、根據十個月的經驗，手榴彈是最有威力的火器，是日寇最怕而最有效的火器。在接近敵人肉搏衝鋒時，無論在伏擊也好，襲擊也好，都表現很大的威力、很大的效用和功能，但是必須拋得准。我軍要加緊練習投擲手榴彈，發揮手榴彈的威力。現在已經收到了手榴彈的效用，但在手榴彈爆炸以後，敵人被震倒，我不能迅速地進行猛烈衝鋒，使敵人乘機起而抵抗，不能達到完全殲滅敵人的目的。

　　七、伏擊敵人時，一定要有周密的部署，而且要有嚴格的紀律。必須等敵人到達伏擊圈內，然後施用一種突然的猛烈的火力，給敵人大的殺傷；迅速地衝鋒，使敵人的火力不能展開，不能利用原有的地形進行抵抗，以免形成正面戰鬥。

　　八、根據伏擊汽車的經驗，需要部署周密而有組織的火網，使機關槍、手榴彈有組織地、有秩序地綿延發射。開始我軍不會打，亂丟手榴彈，以後有組織、有計劃地打，就能夠打中。我們不但打車頭、打汽車夫，而且打車身。這方面我們有很多的經驗。

　　九、根據進攻敵人的據點、伏擊敵人的經驗，應首先估計敵人的增援。在部署上，對於增援方面應有警戒，部署適當的警戒部隊，配合許多小部隊。

　　十、在戰鬥中，不要與敵人形成正面戰鬥。因為敵人火力比我們強，射擊技能比我們高。假如形成正面戰鬥，就要遭到大的殺傷，因此力求避免；力求伏擊敵人，使敵人火力不能展開。假如形成正面戰鬥，我軍應該用自己的火力在正面扼制敵人，掩護主力轉向翼側攻擊，或者主力縱深配備在側面，防禦敵人從翼側包圍。

　　十一、大部隊在嚴密的封鎖圈內行動，不應該很久的停留，應分合無定。不要顯露目標，經常集中一個地方易於被敵人發覺，遭到敵人的襲擊和包圍。

　　十二、過去敵人分進合擊的時候，我們常常往後撤退，根據這兩次的經驗往後突圍不好，依據上面的原則，採取小隊的分開，在敵人的兩側衝擊出去。

　　十三、根據作戰的經驗，要牽制和分散敵人的力量，轉移敵人進攻的目標，破壞與作戰應該並重。

　　十四、我們要由被動中爭取主動。這裡我提出三個原則：

　　（一）我們由內線作戰轉變為外線作戰。

　　（二）把敵人後方變成前方，把敵人的後方變成我們的前線。

　　（三）要爭取主動，轉移和支配敵人，必須作戰與破壞並重並施。

　　這是在被動中爭取主動的三個原則。

　　十五、發覺敵人分進合擊時，力求迅速脫離他的合擊點，也可叫包圍圈，繞到敵人側後打擊敵人一路。

　　十六、無論以後攻擊敵人、襲擊敵人或伏擊敵人，盡可能採取殲滅敵人的手段，以動搖他的意志，造成他的恐懼心。

　　十七、當襲擊敵人時，一面注意敵人的襲擊，同時襲擊敵人以後，要防備敵人的反襲擊。

　　十八、我們和敵人形成正面作戰的時候，應該儘量發揮火力的威力，但須注意機關槍在發射後，應該繼續轉移陣地，否則就被敵火力抓住。

　　十九、我們無論在行軍或宿營時應該秘密，應該經常的把大路、小路弄清楚。為了預防不測，在任何時候都應該規定意外處置的辦法，不至於發生敵情時而倉皇失措。

　　二十、拿作戰的許多經驗，雖然取得廣大民眾的擁護，但是對於漢奸的注意和警覺如若不夠，封鎖消息不十分注意，遊擊戰爭要靠秘密，露了目標那非挨打不可！因此，對於消息的封鎖和保守秘密，應十分注意。常常轉移地區和宿營地，使我們能夠保守秘密，這些都是我們作戰的經驗與教訓。

　　第四部分　第二期抗戰與建軍的關係

　　一、敵人在第二期的政策和企圖：

　　關於這一問題，我在上面敵人各時期作戰方針中已作說明，現在具體扼要地指出幾點：

　　（一）由軍事戰轉為建設戰。

　　（二）軍事上進攻中心漸由前進的正面攻擊，轉向側後方的遊擊區進攻。

　　（三）由軍事為中心轉為以政治為中心，掠奪經濟為手段和目的。

　　（四）奪取中國的物力、財力、人力，以解決他的困難和繼續戰爭。

　　二、第二期抗戰的特點：

　　（一）遊擊區和遊擊戰爭成為新階段中的轉敗為勝、轉弱為強的焦點，也可說是轉敗為勝、轉弱為強的關鍵。

　　（二）政治的經濟的鬥爭成為戰爭的骨幹。

　　（三）以遊擊戰配合運動戰成為新階段中重要的作戰手段。

　　（四）是經過長期糾纏的戰鬥，由相持的局面達到最後決戰。

　　三、建軍是爭取抗戰勝利的基本：

　　（一）建軍乃抗戰制勝之基本，所以建軍與爭取抗戰勝利，是不可分離的。要爭取最後的勝利，一定要建軍，一定要建設新的國防軍，假如不先建軍，沒有新式的國防軍，那麼我們就不能保證抗戰的最後勝利，同時為執行新階段的任務，就必須要求軍隊在持久抗戰中具有這種「堅毅不拔，持久奮鬥」的精神，只有具備這樣戰鬥力的軍隊，才能進行長期的糾纏的戰爭。

　　（二）為要爭取最後勝利，轉弱為強、轉敗為勝，那麼就需要我國軍隊的強大，軍隊的戰鬥力必須超過敵人，最低限度也要與敵人相等，才能達到轉守為攻、轉敗為勝，因此必須建軍。

　　（三）建軍就要軍隊現代化，不僅要現代的裝備，而且能掌握現代的技術，才能戰勝現代化的日寇。

　　（四）在未達到相持局面以前，主要是更多地消耗敵人、削弱敵人而強大自己，以爭取相持局面到來，所以要最廣泛地發展遊擊戰爭，配合大規模的運動戰，更大更多地打擊敵人，消滅敵人的力量。我們為了準備將來的反攻，不僅要使現有的正規軍走向現代化，並且要使很多的遊擊兵團和遊擊隊進到正規軍，加強反攻的決戰力量。

　　所以說建軍成為爭取抗戰最後勝利的基本，建軍工作的加強，對抗戰勝利有決定的作用，因而爭取抗戰的最後勝利，必須要努力建軍。

　　第五部分　建軍工作對本軍的重要性

　　一、根據新階段的任務，要求本軍無論在戰鬥和戰略戰術的改進上應有一個新的進展，在新階段和江南的條件下，是一種特別艱巨的苦鬥，至於我軍的任務，我不必重複地講，可將我在政治工作會議中提出的來講一下：

　　（一）根據整個抗戰新階段的總任務，堅持江南抗戰，積極配合全國進攻敵人，消耗敵人，停止敵之進攻，使整個相持階段能夠達到勝利的轉入反攻，這是我軍的總任務，這是我軍的總方針。

　　（二）為了實現這個總的任務，實現這個總的方針，我軍當前的中心任務，在政治上：

　　1．百倍加強地在民眾中間的政治宣傳與教育，要提高江南的民眾的民族意識、民族覺悟和抗戰信心，團結千百萬的民眾來堅持江南抗戰。

　　2．用團結禦侮、互相幫助、互相讓步的精神，鞏固與擴大統一戰線，團結一切力量，使日本帝國主義陷於孤立。

　　3．儘量地無間斷地揭發日本帝國主義的一切政治陰謀，暴露日本帝國主義的一切欺騙狡計，使之失敗。

　　4．要把全國抗戰勝利的形勢和意義在江南民眾間作廣泛的宣傳與解釋，堅強他們的抗戰意志，以打破日本帝國主義各種挑撥和謠言。

　　5．加強對於大刀會、青幫以及土匪中的抗戰宣傳，爭取他們堅決地站在抗戰方面，反對日本帝國主義，使日本帝國主義無所利用。

　　6．按照國民政府在元旦頒佈的懲治漢奸條例，給予漢奸及甘心附逆的分子最嚴厲的打擊和消滅。但是，我們應該區分情節輕重，給那些僅僅為生活所壓迫和一時錯誤的分子給以自新的機會，來參加抗戰，削弱日本帝國主義的力量。

　　7．摧毀敵人的偽政權，擁護國民政府的全國統一，儘量幫助戰區政府，達到政府與民眾一致、軍隊與政府一致，來反對日本帝國主義。

　　8．協助政府團結民眾，有計劃地一面建立自給經濟，以解決長期抗戰中的民眾生活，一面實行對日寇的經濟封鎖，使敵貨無法推銷，使我們的資源不為敵人利用。

　　9．加強對敵軍的工作，敵人近來大批組織偽軍，我們要敵、偽軍工作並重，要在政治上去瓦解敵、偽軍，削弱敵人的力量，便於在戰鬥中消滅敵人。

　　在軍事上來說：

　　1．堅強現有的地方武裝，不僅在軍事上提高他們的戰鬥力，而且要在政治上鞏固他們的部隊，能夠獨立地在原地區堅持抗戰。

　　2．建立廣大民眾的武裝組織，開展群眾性的遊擊戰爭。

　　3．應以最廣泛的、最靈活的遊擊戰配合運動戰，更有效地消滅敵人，消耗敵人的力量。

　　4．最堅決、最敏捷地消滅敵人的偽軍綏靖隊，使敵人的力量削弱，以至於孤立，便於我們直接打擊日軍，消耗敵人。

　　5．積極取得與友軍協同動作，處處使敵人遭受打擊，使敵人在我們協同動作下，喘息不定，喪失戰鬥意志，便於消滅敵人。

　　這是在軍事上消耗敵人、削弱敵人、威脅敵人，使敵不得不停止進攻，不得不由進攻轉為防禦，以達到敵我相持，準備我們反攻的力量。

　　根據任務的要求和作戰的要求，我們要在戰鬥上能達到以上所說的要求，那麼，我軍必須建軍，只有重視建軍才能使我軍的力量堅強，而能在新階段中更好地完成任務。

　　二、不僅為完成新階段的任務，並為了使本軍將來反攻時，成為反攻的主力之一，換句話說，能夠成為最堅強、最進步的國防軍，那麼建軍工作更要迅速地進行。

　　三、根據十個月的作戰經驗，雖然我軍獲得很多勝利，給敵人很多很大的打擊，在目前第三期作戰，敵人集中更大的力量，在軍事上大舉的長期進攻，企圖消滅我軍，因此為擊破敵人的新進攻，戰勝日寇，以求達相持局面到來，那麼，目前為適應新的作戰要求，更要求我軍進一步地進行建軍工作。

　　四、為保證我軍取得更大的繼續不斷的勝利，不僅要大力消耗敵人，而且能更大地消滅敵人，這都需要把我軍的戰鬥力大大的提高，會打遊擊戰，還要會打運動戰，這就需要進行建軍的工作。

　　五、我軍一年來的建設工作，僅是建軍的初步。我軍是從七八個省、十幾個地區的遊擊武裝集合起來的。自從集中以後，我軍開始雖重視建設，這種建設成績奠定了建軍的基礎，但因戰爭環境不能以更大的力量進行建設，所得成績與今後建軍要求相差很遠。假如為已有的建設而自滿，那就不瞭解建軍的意義和對於我軍的重要性，對於今後的發展和勝利，有決定性的意義。這次參謀會議主要的任務，就是討論研究如何進行建軍的方案和具體實施的辦法，二七政工會議是精神上的建設，建軍首先是精神上的建設，用精神上的建軍來保證我軍組織上建設的成功。

　　第六部分　本軍建軍的基本要求

　　一、建軍的基本要求是什麼？要建什麼樣的軍？

　　（一）要求既要適合於當前作戰又要注意將來發展，假如離開現實只注意到將來，結果所建的軍隊不能執行目前的任務；如若只顧現實不注意到將來的發展，就不能造成反攻的主力之一、造成最強而有力的國防軍。在這兩方面決定我軍應建立什麼樣的軍。

　　（二）必須依照本軍現有的物質條件和裝備，並便於將來換裝備。假如現在建軍根據將來的要求，換句話說就是近代化的裝備的軍隊，那豈不是空話嗎？現在兵種只有步兵，要談建立炮兵、騎兵那也是空話。只能照現有兵器和裝備來使軍隊成為正規軍，以及奪取敵人的武器來武裝我們自己，但在學識上、指揮上，能夠瞭解和接受現代的戰術，學習現代的戰術和使用現代的技術，便於將來能夠現代化。

　　（三）在建軍中能夠發揚我軍已有的遊擊戰特長，善於進行大規模的運動戰，這是初步的目的。我們提出的口號和目標，是由遊擊戰發展到正規戰，遊擊戰與運動戰的配合。現在要用遊擊戰更大地消耗敵人，用運動戰更多地殲滅敵人。我們對建軍的要求，必須符合客觀實際情況，否則建軍就變成空想。

　　二、建軍根據什麼條件、什麼原則、什麼方針？

　　（一）（略）

　　（二）保持和發揚本軍固有的優良傳統與特長，比如十大優良傳統，遊擊特長。

　　（三）根據十個月的作戰的經驗與教訓、敵人的特長、敵人的戰術、敵人的武器配備、敵人的弱點、我軍的長處和弱點，兩相研究對比下在部隊的編制上、教育上、指揮上、戰術上、戰鬥動作上，需要怎樣改進，這樣來規定建軍的方案、建軍的具體內容和辦法。

　　三、用什麼精神去建軍？

　　我提出三個口號：

　　（一）一面作戰，一面建軍。我們絕不能而且不可能現在不打仗先來建軍。也不應該說，我們現在只作戰不能夠建軍，應該是：一面建軍，一面打仗；一面打仗，一面建軍。

　　（二）一面建設，一面創造。我們要建設一個進步的正規軍。中國沒有現成的模型，全世界也沒有適合的模樣可模仿，也不能空想一個模型。就是起草的方案，也需要以後不斷充實和修改，所以不僅建設而且在建設中要創造。因此是：一面建設，一面創造。

　　（三）一切為了戰爭的勝利。我們建設的精神與目的一定為了打勝仗。為了戰爭的勝利，不僅編制上、教育上各方面如何能打勝仗，消滅敵人，根據這樣的精神，我們去進行建軍。

　　四、我們建軍應達的目標。根據上面哪種要求，哪些基本的條件，用哪種精神是達到什麼目的呢？

　　（一）需要精兵。使我軍能夠精，「一人要作二人用，一彈要作二彈用」，真是精而強大，第一要強，第二才（是）大。所謂精而強大，就是有最堅強的戰鬥力。

　　（二）這種軍隊分散了能打遊擊戰，集合攏來能打運動戰，集得攏、散得開。

　　（三）就是部隊的一切建設上、工作精神上、作風上，要成為正規的軍隊。一切要採取正規的方式，比如在政治上，要有最進步的思想領導；組織上、工作方法上，要採取最科學的方法；一切工作作風上，把人家的長處集合起來。這樣，使我軍成為最進步的正規軍隊。

　　第七部分　正規化的幾個基本條件

　　怎樣的正規化，必須有條件，這幾個條件，除政治外在軍事上說：

　　一、本軍的組織必須嚴密而有系統，這樣有組織性的軍隊，組織很嚴密的軍隊才符合正規軍的條件。

　　二、要能夠合乎科學而有規律的很嚴密的生活和行動，應該有這樣的生活、這樣的行動，這才能成為一個正規軍。

　　三、要依照科學的原則，來進行精密的分工，而能協同一體，這樣才是一個正規軍。

　　四、要有嚴密的軍事紀律。

　　五、軍隊必須要經過嚴格的軍事訓練和教育，所謂嚴格的軍事訓練和教育，是正規的訓練和教育。

　　六、要有必要的裝備，所謂正規軍要有正規的裝備，如果拿梭標，那麼就不成為正規軍了。

　　七、要有很多幹部，有科學的知識，能瞭解近代的技術，以至可能條件下，實行近代裝備，假如沒有科學知識就不能求得使用現代的武器。

　　八、要有受過必要的軍事教育和有戰術修養的指揮幹部，沒有很好的幹部，就是其他的條件都具備，也不能執行正規軍的任務。

　　我們要建設正規軍，必須具備上面的幾個條件。

　　第八部分　關於建軍工作具體實施的原則

　　一、編制與裝備的原則：

　　部隊怎樣編制？怎樣裝備？

　　（一）我軍的編制裝備必須要簡單，便於機動，便於實用，這是建軍的要求，也是在新的戰鬥任務上所要求的。

　　（二）（略）

　　（三）一切組織需要實際，不重名義，各機關部門要重新檢查，切實考查各種人員的能力，使其盡責、名副其實。

　　（四）在編制上、裝備上充實戰鬥單位，把我們的戰鬥單位充實起來，才能充實戰鬥力。

　　（五）參照敵人的編制裝備，以及作戰的要求與我軍現有的實際力量和裝備來決定編制裝備。

　　我提出這五個原則，來確定我軍的編制和武器的配備。

　　二、管理的原則：

　　（一）在管理上根據我們優良的管理原則。

　　1．主要是依靠教育，用教育的方法，使每一個指戰員瞭解自己的職責，懂得各種規律。

　　2．養成一種團體的生活、團體的行動、團體的習慣，形成團體的、有組織的、有秩序的生活和習慣，達到能自動地遵守一切管理原則。

　　3．依靠士兵群眾的保障、士兵群眾的監督，達到管理的實現。

　　4．用教育說服的方法，糾正不服從管理、不遵守規則的行為，根據這種原則、這種精神來制定軍隊的教育管理法，這次會議應該有管理法草案的規定。

　　（二）要達到管理順利進行，必須保持和遵守部隊的規律、部隊的組織系統，換句話說，一層層地進行管理。

　　（三）養成一種有規則的有規律的行動和生活，也就是有組織的有秩序的行動和生活，這次會議研究的內務實施的細則，應規定起來，使部隊根據這些規則去教育，能遵照這些條例實行，達到有規則有規律的生活和行動。

　　（四）生活要簡單要樸素，要清潔要緊張，同時要活潑嚴肅，但是活潑是一種有組織有秩序的動作，一種活潑而嚴肅的生活，以發揚部隊的創造性、機動性、積極性。所謂樸素，衣服不求好，只求清潔整齊，我軍的物質條件雖差，但盡可能就現有的條件，力求整齊。

　　三、教育和訓練的原則：

　　（一）要實施嚴格的軍事訓練，養成嚴格的軍事生活，軍事的行動，要求每一個士兵善於使用現有的武器，而且使用得純熟精確，將全軍軍事技術的水平線提高起來。

　　（二）在軍事常識上，一般的能瞭解現代的武器，哪樣的東西怎樣使用，至少能認識、懂得，不至於與敵作戰時看見不知名的武器而發慌。

　　（三）每個士兵要熟練一切的戰鬥動作。

　　（四）每一個指揮員要養成戰術的頭腦，應有高深的軍事學識。

　　1．對於各種軍事技術應有深刻的瞭解，懂得性能，在作戰時正確指揮各種武器。

　　2．要學習指揮法、巧妙的指揮藝術。

　　3．應該很靈活地運用戰術。好的軍事幹部最低的要求，應該瞭解新式武器，熟悉戰術與戰鬥基本概則指揮法，才能算一個指揮員，不然不配稱為指揮員，就是每個指揮員的軍事學識，雖然談不到如何高深，最低限度要研究幾本普通軍事書：第一步兵操，第二指揮綱要，第三陣中勤務條令。我們不僅要瞭解而且要深刻的研究，同時對於我軍的遊擊戰術，把過去的經驗整理變成有系統的原則，不斷地在作戰中發揮創造。

　　（五）規定新兵的教育制度，新兵最低要經過一個時期的新兵教育，每一個戰鬥動作要會做，而且做得好。

　　（六）教育訓練的原則上，規定戰鬥部隊在作戰中盡可能的不妨礙作戰，在不違背當時的情況下，儘量利用空隙時間來補助教育，同時規定相當的時間使各個部隊輪流轉移到比較後方的地區，進行整訓。

　　（七）重新教育我們的幹部，大批培養新的幹部：

　　1．各個支隊設立軍事教導隊，主要的培養班長、排長，輪流地來訓練已有的班長和培養新的班長。

　　2．軍教導隊主要是培養排長以上的幹部，連長、營長高一級的幹部。

　　3．做到教育三級制，比如我們的班、排長，經過軍事隊訓練服務後，再調到軍部受訓，畢業後到前方去作戰，當幾個月連長、營長，再調到高級班受訓，這樣來提高幹部的質量。

　　4．我軍現任的軍事幹部，有計劃地抽調到教導隊學習，都要受一次訓。

　　（八）關於教育的原則：

　　1．發揮我軍所有的長處，優良的傳統和作風，以及在戰鬥中創造新的特長，在教育上著重發揮。

　　2．以理論作基礎，以實用為目的，這就是理論與實際結合起來，學習理論，造成他的基礎，要從實際提高到原則，以實際戰鬥瞭解戰術的原則，從戰術的原則上來瞭解實際的戰鬥。

　　3．學與做一致這一原則，使學與做結合起來，不至於使學了不會做、做了不懂得做的道理。

　　4．要少而精，不僅是精，應該精益求精。

　　5．「專技重于博學」，我軍的教育應該注意發揚各種工作的專門技能，一個軍事幹部主要要學習並熟悉一切軍事學識和技能；一個政治幹部主要的學習政治工作理論與方法。

　　6．我們在教育原則上，處處養成一種團體的生活、團體的精神、團體的習慣、團體的動作。

　　（九）在精神上和生活上的教育要注重這幾項：

　　1．養成有政治的頭腦、進步的思想、堅定的意識、果敢的精神以及我軍十大優良傳統。

　　2．應該保持和發揚我軍的優良傳統，發揚一切好的，排斥一切壞的，排斥不好的習氣、不好的紀律、不好的生活、不好的精神、不好的作風。在政治教育上、生活上處處以這樣的精神進行教育，但發揚保持我軍優良傳統，僅是保持與發揚好的，不應把壞的習氣也保持在一起，於是好的壞的分不清楚。這是關於教育與訓練的原則。

　　四、要鞏固政治紀律，嚴守軍事紀律。

　　本軍的政治紀律很好，這是我軍的優良傳統，正因為政治紀律好，取得了廣大群眾的擁護，現在要鞏固起來，不准被人破壞；在軍事紀律方面比較差，許多同志將政治紀律與軍事紀律分不清楚，比如我軍的三大紀律十項注意，主要屬政治的，八大要求是關於軍事的，政治紀律使我軍內則團結友愛、和衷共濟，外則取得廣大群眾的擁護和幫助，軍事紀律關係戰鬥的勝利。我們說政治紀律好，還要軍事紀律嚴，軍事紀律不好就不能打勝仗，要打勝仗，一定要有嚴格的軍事紀律，這一次要規定軍事紀律實施的規則。

　　五、關於指揮機關的健全及如何建立我軍的指揮機關。

　　（一）原則上指揮機關的健全和建立應當靈活機巧，短小精幹。

　　（二）各個部門依照科學的分工合作，特別適合作戰的要求，來規定各個部門的組織和編制。

　　（三）規定各個部門的職權、工作範圍、工作的規律，以及各個部門工作上的互相關係，達到科學的分工，協同一體，因此這次會議，我們應該規定關於軍事工作的組織細則，以及規定軍事工作中的規律。

　　六、參謀工作：

　　（一）參謀工作是指揮機關的主腦，負指揮的任務，換句話說，就是保證打勝仗的工作，首先說明參謀工作在今天作戰中的重要性，我軍在江南作戰，對戰略與戰術上的指導要靈活施行，沒有健全的參謀工作，不能經常收集和研究各種材料，供給首長研究，更不能時時注意到敵人戰術與作戰方針的轉變，研究敵人的弱點和特點，只有等到敵人新的辦法使用好久才能感到，這樣自然不能使我軍時時爭取主動，以決定戰略上的機動。戰術的轉變求得先發制人，取得先機之利，這些都說明參謀工作的重要。敵人是近代化的裝備、近代化的組織、近代化的戰術，所以組織嚴密、行動靈巧，戰略戰術的轉變與主動爭取都較強，目前不僅同他鬥力，而且更要同他鬥智。

　　目前，不但要各個部隊能獨立作戰，而且在一個區域內，各部隊能配合動作協同一致，這都非依靠各級參謀部門的工作與努力才能實施戰鬥的指揮、戰役的指導，所以說沒有健全的參謀工作不能保證作戰的勝利。

　　我軍要各個單位各個區域有很好的聯繫，取得配合行動，主要靠各種通訊器材，敵人有很好的通訊工具，能隨時互相策應和適時協同動作。我軍不僅通訊器材少，再加遊擊戰的條件下易於形成各自為戰，被敵人各個擊破，只有通訊聯絡的順暢，才能保證協同一致。參謀工作之一，就是利用已有的通訊器材、可能的方法，來組織順暢而迅速的通訊工作，以適應今天對日作戰的要求。

　　再如情報偵察工作，沒有好的情報偵察工作，就不能及時瞭解敵人一舉一動，正確地判斷敵人企圖。決定我軍的行動，求得主動，攻其無備，目前僅有戰鬥偵察，沒有戰略戰役的偵察，必然影響對戰略戰術的機動和轉變，影響爭取作戰的勝利。在今天和日寇進行遊擊戰爭與過去的遊擊戰爭不同，沒有堅強的參謀工作就不能適時地組織戰鬥指導戰役，達到戰略的集中指揮，與戰術分開獨立行動的原則，否則影響發揮遊擊戰的威力打擊日寇。

　　（二）我軍的參謀工作不健全，大家都說沒有人或人少，我認為不是主要的原因，主要是由於大家對參謀工作還缺乏認識和注意，雖然去年元月我提出反對忽視參謀工作的重要性，但是還沒有被全軍的指戰員都認清這個意義，如若我們認識這個工作的重要，自然有決心有計劃地去培養參謀人材，耐心的教育，定能培養出一批參謀人材，將參謀工作健全。參謀人材及其本領不是天生的，而是從學與做兩方面鍛煉出來的，由不懂學著做，由做進到做得好，今天和日寇作戰沒有健全的參謀工作，不能成為一個比較進步的軍隊，每個指揮員要是不懂得不重視參謀工作，也不能成為一個進步的指揮員，這樣的指揮員是舊的指揮員、遊擊隊的指揮員，不是近代的指揮員。因此，我們應該努力訓練和培養參謀人材，適合今天對日作戰的需要。另一方面，如沒有健全的參謀工作，建軍工作的進行，就沒有多大的保證，比如編制訓練、教育管理，這一切都是參謀工作的責任。所以，為保證建軍工作的順利進行與順利的完成，首先要健全參謀工作，正因為如此，應該提高參謀人員的地位，過去還有些人不願意做參謀，當一個團參謀長不如當一個連長，當一個支隊參謀長不如當一個營長。掌兵總好些，總是一個首長，參謀工作是無意識的，所以大家不願意當參謀。這同樣沒有認識在現在條件下參謀工作的重要性、參謀工作的地位。目前，我們從政治上應該提高參謀的地位，同時規定參謀的權限，不錯，參謀長職責對作戰的大的問題，只提意見供獻首長，由首長決定，但關於執行命令，軍隊的制度、規律，司令部的日常工作，參謀長負責監督指導和直接指揮之權。誰把我軍的制度規則破壞，誰故意違反命令，我們應該向首長報告，呈報上級。比如首長破壞了編制和規則，參謀長一次講不聽，二次講又不聽，那就要向上級報告，自己不能隨聲附和，所以參謀長並不是替首長做技術工作的。

　　應該規定參謀長和首長各個職權與關係，重要的最後決定在首長，但是經常工作和命令執行的監督，參謀長應該有一定的職權，不然參謀長變成一個傳達員，是上傳下達了，這些規定，對於建立參謀工作提高參謀的地位，是有連帶關係的。

　　（三）做參謀工作的同志要努力學習，我們做參謀的同志喜歡看政治書籍，不錯，政治是我們的基本，但不是我們工作的技能。主要應當看軍事書學習參謀本領，基本上必須有戰術的頭腦，對戰術有研究，有軍事學識，長於參謀技能，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參謀。參謀工作的健全，首先要提高他的政治地位，同時更要求參謀同志努力提高參謀工作的本領，只有提高質量，參謀工作才能很快的健全起來。對於參謀工作應規定一個工作細則，使大家懂得學習什麼本領，應該做些什麼事。

　　（四）我們一切的後方勤務機關，如軍需、兵站、軍醫等，這些部門不僅依照科學的分工，還要一切適合於戰爭的要求，假使不依據戰爭的要求，脫離了戰爭的需要，那就不能完成自己的工作，和對整個戰爭的任務，所以一切後方的勤務工作，應當配合前方作戰，適合前方作戰的要求，更為前方的勝利而努力，這是一切後方勤務工作的原則。我們過去對這一個原則執行還差，過去許多後方勤務部門，對於如何健全前線的後方勤務機關還少注意，應立即改正，關於這些問題在軍事工作細則上應有明確的規定，如何使後方勤務各部門的工作與作戰配合，參謀長應負指揮與監督的責任，作戰科也應把握作戰，要求負責任之指導和調劑。

　　七、工作作風的創造和發揮，成為建軍的一個必要條件。

　　我們要適合對日作戰的正規化，關於新的作風，我提出六點：

　　（一）工作要有計劃性、堅持性、徹底性。

　　（二）要有雷厲風行的緊張精神。

　　（三）要有少說空話、多做實事的苦幹精神。

　　（四）要有腳踏實地的實幹精神。

　　（五）個人負責制。

　　（六）敏捷迅速的工作效能。無論軍事工作人員、政治工作人員、其他專門工作人員，都應該有這樣的工作作風。

　　八、發揚革命軍人的精神。

　　我軍無論軍事、政治工作人員，革命者的條件夠，但作為革命軍人的資格還差，表現斯斯文文樣子，缺少武人氣概，革命軍人應是雄赳赳、氣昂昂。我想革命軍人的精神應該是：

　　（一）要有政治頭腦；

　　（二）奉公守法；

　　（三）要有政治操守；

　　（四）服從命令；

　　（五）忠實自己的事業；

　　（六）果敢的決心；

　　（七）勇敢犧牲的精神；

　　（八）要有堅持性、頑強性；

　　（九）講禮節要嚴肅，不是馬馬虎虎隨隨便便；

　　（十）要有和藹謙虛的態度；

　　（十一）誠懇坦白；

　　（十二）精神要振作，雄赳赳氣昂昂，有軍人氣概；

　　（十三）要有強健的身體；

　　（十四）富有高深的軍事常識，懂得軍事，學習軍事；

　　（十五）注重學習，著重研究；

　　（十六）做事要切實，說話要簡單扼要。

　　這樣，不僅在政治上是一個革命的軍人，同時在軍事上也是一個革命的軍人。

　　第九部分　怎樣來完成我們建軍的任務

　　一、我們要完成建軍的任務，首先從政治動員，要使得全軍每一個指戰員、工作人員瞭解我們建軍的重要，認識如何去建軍，積極地來擁護建軍，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完成建軍工作，那麼我們要在政治上作大的動員，也可以說不僅是這一次的建軍會議，對於全軍的號召，而在政治部經常的政治工作和政治動員上成為基本的工作之一。

　　二、要達到我們建軍的成效，必須去掉遊擊主義的習氣，我們說某些不合乎正規化，為什麼，就是存在著某些遊擊主義習氣，由於長期在遊擊戰爭中，那種不規則的奇特的生活，以及戰鬥的環境，所形成所發展起來的。我們要發揚遊擊戰爭的特長、遊擊戰爭的那些動作、那些好的傳統，因為這是爭取遊擊戰爭勝利的條件。除此以外，存在許多壞的習氣，比如作風上講，我們在戰鬥中、在生活上、在工作上表現出某些遊擊主義的習氣，主要表現在：

　　（一）散漫鬆懈，形成生活和行動沒有一定規律性和組織性。

　　（二）軍事紀律不嚴密，馬馬虎虎，對任務不十分堅決的堅持執行。比如分配一個任務給他，他要講點價錢，決定他二點鐘到，他可遲一點鐘，決定他要在某一個作戰中配合，他可不按規定執行。

　　（三）作戰中好的是我們迅速機動，如戰鬥的局勢不利，很機動的脫離敵人，可是在大的戰鬥中絕不能只顧自己，不顧別人，因為必須協同一致，如若不這樣，局部的動作可影響整個的戰鬥，在作戰指揮上、使用兵力上都表現小部隊的使用法和指揮法，因此對大部隊的指揮不好，有優勢的兵力不能很好地集中使用。

　　（四）我們部隊的攻擊精神旺，但防禦力差，就由於遊擊戰主要是主動的進攻戰，進攻不成就撤退，於是養成只會攻擊不會防守。

　　（五）在我們生活上不能夠很嚴肅有秩序，缺乏緊張性，不能夠有秩序、有組織的動作。

　　（六）對公物武器不愛惜，隨意破壞，這是十足的遊擊主義習氣，不會愛惜武器，不會愛惜公物。

　　（七）遵守制度差，比如我們規定經濟上的預算決算，按一定的手續，這是一種制度，可是遊擊主義的習氣，他不慣於這種規律，遇事馬馬虎虎。

　　（八）小團體觀念、本位主義，因為在獨立長期作戰條件下，形成小團體觀念，遇事只顧自己，缺乏大團體的精神。

　　這些遊擊主義習氣，是妨礙我軍的建軍、妨礙我軍的正規化，因為不規則與規則是相反的，應該去掉，應該把我們遊擊戰的優良特長發揚起來，但是要洗清許多不好的和不利於目前作戰的習氣，使我們有正規軍的生活、正規軍的規律，這樣才能做到既擅長遊擊戰，又能打正規戰。我想將來在我們部隊中間再來一個運動，必須清洗遊擊主義的習氣，不然就不能使我們建軍工作順利的進行。

　　三、堅強而有力的政治工作來保證，假如沒有堅強而有力的政治工作，建軍的順利完成就沒有把握。我們應當在政治上如何提高這些人對於建軍的認識，同時在政治上提高他的政治積極性來熱烈的建軍工作，保證各種制度、規則的鞏固，這是我們建軍工作的重要條件。

　　四、要達到建軍工作的完成，就要提高文化水準。我們的幹部不識字，用什麼工具來看書、來研究軍事學識，即或講他聽也困難，因為瞭解力和接受力差，更不易去領會。因此，我們要消滅文盲，使幹部能識字，有工具來研究軍事學識。

　　五、要有科學的常識，在部隊中進行自然科學教育，因為軍事是最科學的，是集合一切科學、運用科學、使用科學，沒有科學的常識我們就不能瞭解軍事技術的學理，自然不能很好地使用軍事技術，更困難去使用現代化的武器，所以提高文化水平及科學常識，是建軍的一個基本工作。

　　六、會宣傳會教育。我們的報紙不僅宣傳建軍，同樣發揚部隊中一切好的鼓勵這些好的，指斥不好的，反對壞的，要取得一種領導和指導作用。《抗敵報》同各支隊的報紙，主要的負這個責任，多提倡使學習成風，成為一種風氣，自然很迅速的在全軍開展起來，如曾國藩說，「一人倡之，百人和之」。我們報紙應該負起這樣的責任，起這樣的作用，發揚起來，創造起來，保障我們的建軍。

　　七、在任何困難環境下，要把握我們建軍的方針，繼續不斷地努力向這個方向前進，這樣不致使我們遇難而退，才能達到一面作戰、一面建軍口號的實現。

　　最後，我們要達到建軍的成功，必須動員本軍的一切指揮員、戰鬥員、工作人員，大家為了建軍而奮鬥。建軍的成功，就是完成新階段的任務，以致抗戰勝利的基礎。因為有了這個基礎，有了這樣的力量，一定能取得戰爭的勝利，戰勝日寇任何花樣和企圖，只有建軍的完成，我們才能夠完成新階段的任務，以至抗戰最後勝利的任務。

　　[1]原文如此。

　　[2]原文如此。

　　[3]16日，應為12日。

　　[4]15日，應為17日。

　　[5]16日，應為12日。

　　[6]×支隊，指第3支隊。

　　[7]×支隊，指第2支隊。

　　[8]×支隊×團，指第1支隊第2團。

　　(1)本篇系項英在新四軍第二次參謀工作會議上的報告。原載新四軍軍部1939年5月15日出版的《抗敵》雜誌第1卷第3號。收入本文時略有刪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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