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六屆六中全會的總結和精神|項英

中共六屆六中全會的總結和精神

　　中共六屆六中全會的總結和精神(1)

　　（一九三八年十月三十一日）

　　一、六中擴大會的意義

　　（一）党從五中全會至六中全會，前後已有四年半以上的時間了（1934年1月間），目前抗戰將轉入新的階段、新的局面和新的發展，所以六中全會是適應這一新的形勢而具體解決關於今後抗戰勝利的諸問題。因此，1938年9月舉行的六屆六中全會，在中國的革命史上、黨的歷史上、特別是抗戰勝利上，都是有極大意義與關係的。這是六中擴大會的意義之一。

　　（二）抗戰已經過15個月（從六中全會開會時的9月來說）了，總結這15個月的抗戰經驗，根據這些經驗依照目前新的階段來決定新的政策和方針，六中擴大會是適應新的形勢和新的環境，正確的決定我黨的政策上、工作方針上許多新的決定。這是六中擴大會的意義之二。

　　（三）這個新的發展階段，實在是抗戰過程中最困難的階段，同時也是決定抗戰勝利與否的重要關鍵。換句話說，我們在這階段如果能夠克服困難，將爭取抗戰最後勝利的各種必要條件和力量加以解決，那麼最後勝利必定是我們的了。這樣說來，為著要克服這階段中的困難準備力量，就要求我黨有正確的政策和工作方針。六中擴大會是執行這一任務而且完成了這一任務。這是六中擴大會的意義之三。

　　（四）黨中央過去確定新政策的時候，就指出抗戰最後勝利的基本條件和基礎是鞏固和擴大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抗戰15個月來我們在這方面雖獲得許多成績，但在抗戰將要轉入新階段的時候，統一戰線自應有新的發展，並且為著要增加力量，爭取抗戰的最後勝利，這種向前的新發展實在是必要的。因此，統一戰線要更進一步的鞏固和擴大，就要求我黨更進一步的正確政策。六中擴大會確定了這種正確政策。這是六中擴大會的意義之四。

　　（五）從上面的四點看來，可見客觀的條件和環境都需要我黨在政策上及各種問題上都有重新考慮的必要。也就是說，我黨在這個時候應對各種問題進一步的有新的解決政策，新的運用，工作方針新的確定。我們為什麼不先不後恰好在這時期來召集和舉行六中全會呢？我們可以說，主要是為適應抗戰的客觀上的要求與保證抗戰最後勝利，所以說六中擴大會對於爭取抗戰勝利是有決定的意義。

　　（六）這次會議雖說只是六次中央擴大會議，但是在他的內容與實際上實在等於全國代表大會。我們知道去年12月中間，党曾決定要召集七次全國代表大會，但因在抗戰中抗戰形勢的緊張和交通的不便，事實上使這個大會遲遲沒有舉行。不過七次全國代表大會的主要任務，是在解決爭取抗戰最後勝利的基本問題，這樣看來這次的六中全會恰好是解決了這些問題。這樣看來這次的六中全會，同普通的中央全體會議並不一樣，這次會議在解決了七次全國代表大會所應解決的問題，對中國抗戰與黨的歷史上確實是有偉大的意義。

　　（七）這次會議恰遇著共產國際對於中國黨有指示，這種指示更增大了六中全會不少的意義。

　　因此，在抗戰新的發展階段，尤其這個階段，關係于抗戰最後勝利，這樣重要時期與關鍵中這種指示和幫助是有很大的意義與保證的，保證六中全會獲得完滿的成功。總而言之，這次會議在各方面說，特別是在保證抗戰最後勝利上，的確是具有決定的意義與作用，這是我們應該認識的。

　　二、六中擴大會議的重要內容

　　會議討論和決定了一些什麼，我可以分幾方面來說：

　　（一）接受共產國際對於中國的指示。指示的主要內容是：

　　1．對中國共產黨中央路線的估計：認為中央的路線是完全正確的，中央由過去全國蘇維埃化的政策轉到統一戰線的政策，由蘇維埃政權和內戰的局面轉到兩黨合作，團結了全國的力量，反對日本帝國主義對中國的侵略。這些是在極複雜和極困難的環境中來進行的，然而終究獲得了巨大的成就，獲得了在中國革命歷史上，甚至在世界革命歷史上有巨大意義的成績，事實上證明了黨中央路線的正確。因此，共產國際批准了黨中央的路線和在這時期內的一切政策。這種批准，實在有很大的意義：（1）我黨在成立以來的十七年歷史中，在路線上從來沒有獲得共產國際像現在這樣百分之百肯定的批准的。我還記得中央党曾開過六次大會，國際的指示向來總是說在基本上對中共的路線是同意的。這是什麼意思呢？這就是說在基本上雖是同意，但在基本以外，還有些地方是有錯誤。然而這次肯定的說完全同意。這不但使中共中央，同時也使全黨同志對党正確的路線的信心增加，因此工作的積極性也會大大地發揚起來。我們常常回憶過去大革命時代因黨的政策錯誤而使革命失敗的教訓，便時時關心到現在的政策會不會再犯錯誤。然而經過國際的這樣指示之後，使黨便於依照一貫路線執行，使全黨黨員在中央正確路線下勇往直前的邁進。（2）抗戰是長期的，是一種最艱苦和最困難的革命鬥爭。現在全國人民都注視著共產黨，認為中國能不能勝利與共產黨的政策是不是正確有極大的關係與作用。現在國際既已明確的說，中國共產黨的路線是完全正確的。這樣，可以影響全國人民的信心更加堅強，爭取抗戰最後勝利的勇氣更加提高。也就是說國際的這個指示，對於保證中國抗戰的勝利上，的確具有更大的意義。

　　2．國際批准了開除張國燾的黨籍，認為他已脫離和叛變了無產階級。這對於黨，對於中國的抗戰也是有重大的意義的。張國燾自從叛變以後，還用種種的惡劣手段來誣衊黨，這兒尤其可恨的是他胡說中共中央的領導同志對他不好，所以開除他，把他對政治上和階級的叛變隱藏起來，甚至說共產國際是不會贊成開除他的。企圖用此作為政治上的資本來破壞統一戰線，動搖黨裡面的一部分落後的分子。但是國際的指示恰好揭露了張國燾的陰謀，使其面目在全中國人的面前完全顯露出來，而其政治資本也就因此完全喪失了。這對於中國抗戰和統一戰線的擴大與鞏固實有極大的幫助。同時，國際的這一指示，已教訓了我們全黨的同志，凡是把個人利益超過黨的利益，凡是不拿黨的利益為前提，而拿個人利益為前提的，那麼這個決不會為黨所容許。這個人就非走到脫離黨和叛變党的道路上去不可，我們全黨都應該遵守這個原則，這就是「党的利益高於一切」。我們時時刻刻要知道，誰要是不遵守這個原則，那麼不但黨的紀律決不允許，就是從個人前途打算也是不利的，因為這樣他非成為革命的罪人不可了。

　　3．共產國際對於中國目前怎樣來爭取抗戰的最後勝利，也給了不少的指示。六中全會是完全同意和接受這些指示。

　　（二）總結抗戰15個月的經驗，從這經驗一方面證明黨對抗戰的主張和方針是正確的，同時從這些經驗瞭解如何爭取最後勝利，從事實上答解中國最後能戰勝日寇。

　　（三）對於目前抗戰形勢及將來的發展作了一個具體的正確估計，確定如何達到最後勝利的各種條件和問題。

　　（四）青年問題的討論與決定。

　　（五）對於七次代表大會的討論。

　　三、十六個月來抗戰的總結

　　（一）一年多來整個中日戰爭的總結

　　1．日寇方面：日本帝國主義一年多來在事實上是暫時佔領了中國廣大的土地，土地差不多有全國之半，人口也差不多有一半，現在武漢、廣州已經失陷，大城市和交通中心也幾乎完全被佔據。可是一年多以來，日本帝國主義雖表面上占了許多土地，軍事上是處在勝利的地位，不過同時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的。在日本帝國主義力量的削弱上，我們從抗戰中一期比較一期來看確是在漸漸的厲害起來，換句話說，日本的力量是在向下的。除了軍事上以外，日本在國際地位上、經濟上都一樣是在向下的，內部矛盾是在逐漸上升。然而日本力量向下以及國內矛盾向上，至今為止還未達到停止和崩潰的程度。這就是說，日本的力量雖在削弱，但尚能繼續作戰和進攻；日本的財政經濟雖漸趨枯竭，但尚能勉強支持；日本內部矛盾雖在發展，但還不能發生革命；日本在國際上的地位雖孤立，但尚未能使各國真正實行封鎖。日本的各方面都是在向下這是事實，日本的向下在數量上是在發展，但在質量上還不能起變化。這只有持久抗戰中，才能使其變化由數量而進至質量，只有愈持久，日本才會愈向下，直至最後的崩潰程度。

　　2．中國本身方面：中國雖失了很多的土地，喪失了許多城市和交通線，物質損失不少，但中國在抗戰的過程中卻產生了新的力量，從開始到最近逐漸的在向前生長中，我們今天說這種力量還不曾達到決戰的程度，像有些人因為台兒莊打了勝仗就沖昏腦袋，認為一戰再戰便可取勝，這是不對的，但這力量確是在生長中。換句話說，也只有在持久抗戰中，才能使這種力量增強和加大起來，直至最後進行反攻而取得勝利。

　　3．我們有了上述二節敵我力量的對比和估計，證明了敵我力量正在有利於我的變化中。抗戰是有持久性的，只有持久戰中國的力量才愈戰愈強大。這也證明那些說：「打不得」的人是錯誤的，亡國論是沒有根據的，但反過來說我們如不通過持久戰，逐步消耗日本的力量，增長中國的力量，那麼中日強弱的形勢就不能起根本的變化，最後勝利也將沒有保證了。這些，證明我黨主張持久戰的戰略方針完全正確。

　　（二）戰爭改變了一切，推動了一切；同時也就形成了各方面進步的不平衡。

　　1．一年多來的抗戰，使中國在政治上、軍事上、民主問題上都有進步，凡是同戰爭接觸的地方，政治、經濟和民運方面進步就快，淪陷區和接近戰區的地方進步快；而遠距離的地方進步就慢，或者甚至沒有進步，還保持著過去那樣的老樣子。比方說華北是最進步的，華南戰區次之，湖南、貴州、雲南、四川等更次之，那些離開戰區最遠的地方甚至發生部分的「逆流」。總而言之，戰爭的火焰摧毀了一切，促進了各方面的進步，戰爭愈持久那麼進步就愈大。現在，廣州和武漢也失陷了，戰爭的火焰彌漫了，進步也必然愈大了。

　　2．因為戰爭能改變一切，推動一切；所以因戰爭影響波及到的程度不同，便形成了中國進步的不平衡現象，像上面所說的有的是在前進的，有的仍在停滯。因此，只有長期抗戰才能使中國各方面都有進步，都有發展，並且使這些進步、這些發展更深入起來，更普遍起來。

　　（三）十五個月來黨的工作總結：

　　1．黨在全國的政治影響和威信是空前的增大和提高了，並且這些影響和威信是普及於各階層的。只要黨有一個決議，不但黨員要看，就是群眾也要看；不但同情的人也要看，就是反對我們的以及有些頑固分子也要看。登載陳、博、週三人「論保衛武漢及第三期抗戰意見」的文章的《新華日報》，一下就賣光了，後來賣一塊錢一份，賣二塊錢一份，還是買不到。路透社將每天的《新華日報》重要社論譯出來發電各國，可見党的威信和影響。

　　2．黨員大大的發展了，我黨當西安事變發生後黨員最多也不過幾萬人，地區也只限於陝北和江南的幾個區域，然而現在全國有××萬人，全國各處都有我們黨的組織了。

　　3．八路軍的發展從原來的數目增到幾倍以上，這不但表示出我黨力量的發展，也是抗戰力量的增強。我們的新四軍比八路軍發展雖小得多，我們發展的遲緩原因由於參戰較晚，先後還不上半年，八路軍的基礎比較強，環境比較好，而我們這裡基礎既然比較薄弱、環境又恰好是進步最慢的地方。但不管怎樣，我們總是有發展的。

　　4．党在華北創立許多抗日根據地，如冀魯、冀察熱，如冀察晉，如豫魯晉，如豫魯，如魯東，甚至過去偽政權根據地的冀東都變成我們的根據地了。總而言之，華北除平、津、太原等大城市和幾條鐵路線外，差不多全部變成抗日根據地。

　　5．八路軍在抗戰中顯出了最英勇的戰鬥精神，起了模範的作用。這對堅持抗戰，對推動軍隊的改進都有很大意義和作用的。

　　6．靠著八路軍的英勇作戰，在廣大的地區內動員了幾千萬民眾湧入到抗戰中來，這樣使中國創造了新的力量，無比的偉大力量。

　　總而言之，黨在十五個月來所獲的成績和發展實是爭取抗戰勝利的一個基本力量，可以保證抗戰的最後勝利。同時，這也證明了党的路線完全正確，所以才能有這樣大的發展。這些發展我們不說別的，只像上面拿黨本身的成績來說也就夠了。

　　（四）十五個月來的工作中已取得了許多經驗。這些經驗告訴我們怎樣才能使工作發展，使我們深深理解中國黨是由怎樣的環境轉到怎麼樣的環境。在大的變動中，一切客觀條件是完全不同了，那麼組織方式和工作方式要怎樣才能來適合這些嶄新的政治任務呢？這我們可以說：

　　1．一切工作的發展都要經過統一戰線，反過來，工作就不能發展。

　　2．中國政治、經濟以及其他各方面發展的不平衡，也就反映到了統一戰線發展的不平衡。因此，造成了全國各處的特殊條件。誰要是在特種情勢之下，能採取適應這種情勢的特種工作方式，那麼工作就容易做得好；反過來說，如果墨守公式主義、平均主義，那麼工作就不能發展。

　　3．我黨在總的方面說，已經取得了合法的和半合法的地位，所以我們除黨的工作外，在統一戰線中無論做什麼群眾工作，必須採取合法的手續、方式才能發展；否則如果像從前一樣，工作就不能發展。總而言之，舊的工作方式不但不適用，而且還只會妨礙工作的發展。

　　（五）總結起來，黨在工作上已有了大的發展，但尚未能發展至應有的程度。這一方面，是因為受了客觀環境的限制，使我們不能隨意的開展下去；但另一方面，是因為我們還有舊的工作方式殘留著，使我們的工作不能發展至應有的程度。主觀上的欠缺在這兒是很重要的，我們現在分四點來說：

　　1．集中式的命令式。這是過去軍事時代的工作方式，可是今天就不適用了。統一戰線需要民主，我們要用民主的方式。我們如果不用民主再用集中和命令的方式，那麼就無法去團結一切力量，無法使統一戰線鞏固和擴大起來。在我們的新四軍中，命令主義的精神是很濃厚的，今後應該注意。

　　2．一種高慢的態度的存在，因此不知說服人家，使人瞭解，而只是看不起人家就算了事，更壞的是強不知以為知，給人以高慢的印象，這是異常不對的，異常阻礙著我黨工作的進行的。

　　3．公式主義。這也是過去蘇區的方式，過去在各方面工作幾乎成為一般的公式，可是現在環境絕對不適用了。

　　4．過去做公開工作的，現在便不會做秘密工作；過去做秘密工作的，現在常常的畏懼，也不能發展工作。

　　總而言之，我們的工作是發展的，然而我們不能有更大的發展，主要的原因就在這兒。我們去進行工作與鞏固擴大統一戰線，那麼就要把上述的弱點立即加以改正。

　　四、抗戰形勢的估計

　　（一）首先我們來說第一個問題——戰爭形勢的估計。抗日戰爭的戰略是持久戰。毛澤東同志對於持久戰指出須要經過三個階段。我們在戰爭歷史上考察，大概不外三種形式。第一種形式就是一個強大的國家來對付弱小的國家，如意大利與亞比西尼亞，強國一下就取得勝利，弱國也就因此而滅亡；第二種形式如果兩方力量是相等的或相差不遠，一個進攻、一個反攻，最初一方面是退卻，最後反攻把敵人消滅，歐戰就是例子；第三種形式就是雙方力量不平衡，有優劣形勢的存在。但這裡不是絕對優勢與絕對劣勢，而是相對的，因為在政治、經濟及國際等等條件上，強的一方面與弱的一方面不能使他達到絕對強與絕對弱，而有變動的可能。這種變動必須經過一個過渡階段，才會使雙方的強弱發生變化，在進攻的國家正因為這種條件在開始是很強的，慢慢的由量到質的轉變而達到與弱國相平衡，到了這樣平衡時才能達到最後決戰的時候。這時原來進攻的變為退守，原來退守的變為進攻，由這進攻達到勝利。中國正是這種形勢。首先我們的敵人是帝國主義國家、是強國，中國是半殖民地國家、是弱國，因此一開始敵人進攻而我退卻。但中國為什麼不與亞比西尼亞相同呢？這因為國際國內的各種條件上是不相同的。中國是半殖民地的國家，但中國能在他本身內生長新的力量，這是與亞國不同之處。日本是帝國主義中最脆弱的一個，這就決定日本不能把中國一下消滅；同時，又由於日本是先天不足的資本主義國家，就決定它會慢慢弱下來。中國與亞比西尼亞絕對不同。中國經濟基礎比較強，土地廣大，並且有十多年革命鬥爭經驗，亞國沒有共產黨，而中國除了國民黨外還有共產黨，他是抗戰中最堅強的力量，有了這些力量、生長這些力量，再加上各種國際條件的不同，如中國靠近蘇聯，得到蘇聯巨大的幫助，這些都是與亞國絕對不能相比的。就是說，我們在開始退卻的，然而逐漸生長自己的力量，來達到反攻爭取勝利。亡國論者以為敵強我弱，決不能抵抗，因為一抗就亡。速勝論者沒有看到自己的弱點，只看到敵人的弱點，認為一戰再戰就勝。但十六個月抗戰證明了我們一定要經過這三個階段，最初敵進我退，以後慢慢生長新的力量，達到敵我對峙，最後這力量強大了，我們便根據這新的力量來反攻。這正說明中國抗戰是持久性的由來。中國目前正是由第一個階段過渡到第二個階段的時候，雖然敵人的力量是相當削弱，但敵人還能繼續進攻。就是說，現在敵人兵力、財政、經濟上都還能支持。此外在敵人的國內矛盾上也還沒有達到國內革命的時候，國際上雖然孤立，但還未能達到各帝國主義不供給它的原料的時候；中國雖然進步，但還慢得很。例如我們還不能適應抗戰要求，如發動群眾真正全面性的抗戰與軍力改進不夠等等。以上的估計都證明中國抗戰必然是持久性的。

　　（二）現在要說的是在抗戰將要轉入到第二個階段的時候。中國抗戰是不是能夠堅持下去呢？會不會發生妥協呢？這裡有說明的必要。自然有漢奸、親日派的存在，抗戰發展到某個時期必然有妥協與和平的空氣發生的可能，因為這種妥協的因素還存在著。不過這種因素隨著繼續抗戰下去而減少了，由於敵人的野蠻殘酷，更增加了人民對日仇視，與一年多來的抗戰的結果中國自信心堅強了，同時提高了軍隊抗戰的決心，更由於我黨對抗戰堅決的主張都使妥協因素減少。因此，在現在的局勢下面，無論誰都不敢公開的向日本帝國主義妥協求和。這和大革命時候是不同，因為那時還是內戰性質的，而這次卻是對外的全民族的。總之，這種妥協可能是減少了。當然我們還要更團結與鞏固統一戰線，加緊反對妥協，使這一因素消滅。

　　（三）中國抗戰能不能勝利？我黨中央已提出三個勝利的基本條件：第一是中國本身的進步與力量的增長；第二是日本困難增加與內部變化；第三是國際援助增長。從這三個條件來說：

　　第一，我們本身力量雖然增長，但是還不夠；第二，日本是削弱了，但還未能達到應有的程度；第三，雖然蘇聯及其他國家的援助一天一天的增加，但是還沒有達到應有的要求。以後這些條件是不是還能增加呢？我們說能夠的。中國越抗戰越進步，日本內部矛盾仍是在繼續發展，蘇聯及其他國家以後還會給我們更多的援助。雖然英國這方面還表示消極，但張伯倫的現實外交會不會強使中國與日本妥協呢？這裡我們要瞭解英國在遠東的利益與捷克不同。它能犧牲捷克，但對中國就不能這樣做了，因為這兒有它的利益。如果同日本妥協它不但要慷中國之慨，而且還要慷它自己之慨；同時中國不是亞比西尼亞，而堅持抗戰。因此在這次中日戰爭中它不能站在日本方面來反對中國，雖然它對中國援助還是消極的。但英日妥協有沒有這種可能呢？有的，日本進攻廣州以及在華南方面對中國海口的封鎖，這就是日本對英國硬壓一下。固然英國在某種程度上與日本妥協的可能還有，但英國決不會像對捷克似的贊助日本滅亡中國。我們看見「九一八」以來，英國態度絕對不同了，對歐洲的事變雖然影響了國際對華的援助，然而蘇聯的援助仍然的繼續增加，主要就是靠我們持久抗戰來爭取國際援助的增加，敵人即或再攻下南昌、長沙、西安，我們還有廣大土地。何況它只有點與線的佔領，很多的土地還在我們手中。我們並沒有失掉這些條件，我們說我們是能堅持下去的，因此我們的黨員應該來廣泛的在群眾中解釋中國抗戰的持久性與抗戰能夠勝利問題。

　　（四）目前形勢是第一階段轉變到第二階段的過渡中。這一階段更艱苦更困難，一方面更進步；同時這一時期是相當的長，而將來的勝利決定於這一階段的努力。有些什麼困難？目前廣州、武漢相繼失守，在行政上、軍事上將會把各地分割起來，會把我們分割為很多塊地區。當然在政治、軍事的統一與指揮上都感到困難，不易得到很好協同動作與一致作戰。如主要鐵路將會完全沒有，公路、水路大半失掉，因為一切交通線掌握在日本手上，軍事行動上增加了很多困難，財政經濟上也失掉了很大的收入，將來戰爭發展下去，困難更加多。同時日本帝國主義進一步利用漢奸託派來分化中國，破壞國共合作，破壞統一戰線，成立偽中央，否認我國民政府，以求在國際地位上、群眾中間給我們打擊。在這時許多悲觀失望的論調就會產生，尤其是在武漢失陷後許多抗戰分子發生悲觀，漢奸親日派就在這時利用這些問題來破壞抗戰。當然這些將在財政上、軍事上、統一戰線上遭遇更多困難。但這能不能動搖我們繼續抗戰的決心呢？不能的。我們可以採用新的辦法與政策來解決一切困難。國共兩黨親密合作，統一戰線的鞏固與擴大，更由於我黨政策的正確，這些困難是能夠克服的。其次，中國會不會繼續進步呢？我們的回答一定能繼續進步。國民黨進步，共產黨發展更大，民眾運動也將更向前發展，軍隊繼續改進和強大等等，這些進步將隨抗戰更繼續前進。（1）所以我們黨的總方針是堅持統一戰線，堅持統一，堅持抗戰。根據這一總方針，爭取最後勝利，爭取獨立自由的新中國。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生長新的力量，才能鞏固與擴大統一戰線，過渡到新的階段來爭取勝利。（2）在這過渡階段中的中心任務是克服困難，鞏固全國力量，準備反攻。當武漢失守的今天，我們將盡一切最大力量來克服這些困難，來轉入新的階段，來強大我們的力量。這基本條件就是鞏固團結，鞏固統一，增長我們新的力量。這個時候決定我們第三個階段上的反攻，造成一切政治、軍事與國際的有利條件來與敵人達到平衡。所以我們現在要反對妥協，暴露日本帝國主義的陰謀，揭破漢奸託派的陰謀。（3）要提高全國人民的民族意識，堅持抗戰的決心。（4）必須在敵人佔領區域發展廣泛遊擊戰，建立抗日根據地，不斷消耗、削弱敵人，變成將來反攻的支點。我們可以預料，敵人將會集中火力對付遊擊區，那時將會比現在更困難，這樣來使敵人由進攻漸漸轉為防禦，達到力量平衡。（5）我們必須努力建設新軍，提高軍事技術，加強政治工作以及改善徵兵制度。我們與敵人兵力的對比應該是三比一，但以中國人口之眾反在兵力上不能達到，這就應該充實和改善現徵兵制度，來超過敵人。我們每個共產黨員都應該負起這個任務。（6）要開展廣泛的民眾動員，我們就要民主，只有民主，才能把廣大的民眾動員起來。改善民生才能提高民眾積極性。自然這是站在抗戰立場上來說，在抗戰前提與可能下對民生給以相當的改善。（7）政治、軍事、財政上都應該適合當前的環境與條件，來儘量改進與決定新政策。（8）發動國際宣傳，向全世界人士作廣泛宣傳，引起他們的同情。只有這樣，才能取得世界無產階級及愛好和平的人士更大幫助。（9）我們要鞏固中國統一，擁護國民政府及蔣委員長領導抗戰，來反對一切分裂運動。

　　五、關於鞏固和擴大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問題

　　（一）中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特點以及在目前抗戰新階段中它的新的發展。

　　1．中國民族統一戰線的特點，和法國、西班牙以及其他國家的統一戰線在性質上是不相同的。這些特點是：

　　（1）中國的條件和法國、西班牙不同。在法國和西班牙等國家裡的統一戰線，主要的是以無產階級各政黨為基礎的聯合進行反對國內的法西斯蒂。在中國的統一戰線卻不是這樣。中國是一個半殖民地的國家，因此，中國的統一戰線是在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統一戰線是民族的，它的基礎較之西班牙和法國更為寬廣，它包含了各黨派、各階層的聯合來反抗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尤其是當這個日本帝國主義已經深入的侵入到中國的內部的時候，這基礎成了客觀環境的要求，因為客觀環境的促成，發展得更廣大、更鞏固。這就是說明瞭中國統一戰線在這個基礎上能夠鞏固和擴大，而且敵人愈是向我們進攻，這個基礎也愈是堅固強大，我們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也就愈能擴大、愈能鞏固。

　　（2）中國的民族統一戰線，既是民族的，包括著各黨派、各階層的，不像法國、西班牙以無產階級各黨派為中心基礎。正因為它所包含的不僅是一個政黨、一個階級，所以在統一戰線中存在著矛盾，也正為這緣故，矛盾勢必影響著統一戰線的鞏固和發展。這個矛盾的存在，就和法國、西班牙的統一戰線不同。國民黨和共產黨在共同合作抗日的過程中，常常發生著由這些矛盾而反映到統一戰線中來的磨擦，這些矛盾在中國的統一戰線中存在著，然而因為客觀環境的要求，為了爭取抗戰勝利，使統一戰線在戰爭推動下使矛盾與磨擦漸漸減少。

　　（3）中國的統一戰線主要的基礎是國民黨和共產黨。這兩個政黨，不僅在過去曾經有過一度的合作，而且曾經對立過、鬥爭過，在長期鬥爭中存下了深刻的成見，常常在兩黨合作中表現了欠缺的現象。比如，最近我們要在無錫打擊敵人，卻被友軍藉口防地反對，這是由於成見所造成。

　　（4）中國統一戰線的成立，主要是自上而下，不是自下而上，也不是上下平進。自西安事變，以至抗戰爆發，國共的合作主要是由上層的合作而形成的，所以上面合作很好，而下面卻很差。這反映在統一戰線中造成許多奇特的與下面磨擦的現象。

　　（5）統一戰線的發展不平衡，這是因為中國的政治經濟發展不平衡和抗戰形勢發展不平衡的原故。比如在華北和華南，在淪陷區和非淪陷區，在鄰近戰區和遠離戰區地帶，都有著各種各樣的不同。有的地區統一戰線是很鞏固的而且擴大著，有的地方卻很不充實，甚至發生磨擦與逆流，完全表示不平衡的現象。

　　因為一部分人不瞭解這一現象，常因某些部分磨擦得較利害的時候，就會有人以為是統一戰線破裂的現象，以為是統一戰線破裂的徵兆，這是不對的。我們應該從總的方面看到統一戰線是日向鞏固與擴大一方面發展，而且繼續在發展。

　　2．用各種方法來鞏固和擴大民族統一戰線。以上五個特點說明了中國的統一戰線跟西班牙和法國不同的，我們應該根據這特點來鞏固和擴大統一戰線，依靠著抗戰的形勢與持久戰，統一戰線的發展就以此為基礎。由於戰爭的持久性，統一戰線也就是長期性的、持久性的。因此，我們應該用各種方法來鞏固和擴大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來適應抗戰的持久性和長期性。有的人認為小的磨擦就是統一戰線的破裂，那就是它不認識統一戰線長期性的意義和統一戰線與抗戰持久性的關係的原故。

　　我們根據上面的分析，說明統一戰線是隨著抗戰的發展而發展，當現在抗戰進入到從第一階段到第二階段的過渡時期的時候，統一戰線也一定由舊的階段轉為新的階段。這就是說，為了第二階段抗戰時期的客觀環境的要求，統一戰線也應該轉入到愈鞏固愈擴大的階段。

　　（二）對國共合作的估計。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以國共兩黨為主要基礎。國共兩黨不能合作，統一戰線就無從繼續，抗日也就失去了基本的力量。我們要知道，抗戰是不是能夠持久，能不能得到最後的勝利，就要知道統一戰線能不能鞏固與持久；要知道統一戰線能不能鞏固與擴大，就先要估計到國共合作是否繼續與鞏固。假如兩黨合作是沒有問題的，則統一戰線一定能堅持鞏固下去。

　　國民黨有沒有進步呢？我們說：有。因為國民黨堅持抗戰，即是進步。如由動搖政策轉到堅持抗戰，和共產黨合作，在這方面說是它很大的改變、很大的進步。

　　它的進步在哪裡？它有怎麼樣的進步？

　　1．它的進步，首先是確立抗戰的政策；其次，以前國民黨主張一黨專政，除了他們國民黨外，不准別的黨派合法存在與過問政事，現在已經有了參政會，雖然這回不是民選的，是由上面指選的，但是卻包括各黨派的優秀分子；雖然這會沒有決定國事的權利，僅是諮詢的機關，然而對國事都可以建議。

　　從過去國民黨的政治機構來看，自抗戰以來這個民意機關的設立，不能否認的，是一個大的進步，並且決定最近各省要設立臨時省、縣參政會議，如能真正實行，那進步就更大了。

　　2．國民黨本身的特點：國民黨不是這一個階級的政黨，它包含了各種分子與許多小派別，因此它的中間還存在著一部分保守傾向頑固分子，在國民黨對統一戰線的態度是上層及大多數已贊成了，但下層還有少數反對聯共、實行反共的事實。

　　3．國民黨堅持抗戰下去，須找新的力量，但它要有新的力量參加到它的組織裡去，就須有新的政策，舊的政策、過去的方式是不能吸收到新的成份的。這一點，也就是說明國民黨須由新的進步路上走。

　　只有長期與堅持抗戰，能使國民黨繼續向前進步，這就是說明國民黨有進步，能繼續進步，抗戰下去還更進步。進步證明了合作的可能性，更證明了和促進它的進步。

　　（三）第三個問題是國共合作長期性還是短期性？去年十二月、今年三月，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已經指出，兩黨合作不是短期的而是長期的，不但在抗戰期間要合作抗敵，而且在抗戰勝利後還要共同合作建國。但有許多人員還認為長期合作沒有保障，六中擴大會議具體討論到這個問題。

　　首先有許多人以為國共合作在第一次失敗了，說不定第二次會跟第一次一樣，但第一次和第二次合作是不同的。其不同的條件如下：

　　1．過去是在反帝反軍閥的基礎上合作，主要敵人當時還是軍閥。那時戰爭性質是內戰；而現在是對外，是對付外面的敵人，要打倒日本帝國主義。這個敵人，對於我們中國的各黨各派各階層都有著共同的利害。大革命時代在勝利的發展上容易破裂，那時破裂了大家還可以存在，現在破裂了大家就會立刻滅亡。

　　2．國際形勢不同。大革命時代，帝國主義者是一致反對革命，現在帝國主義陣營破裂了；那時候的鬥爭，同帝國主義是間接的，帝國主義在側面破壞中國統一戰線，用分化、收買、引誘、威脅的各種手段來促使中國的統一戰線破裂失敗，現在不但不能聯合起來對付中國，而我們還能利用帝國主義間的衝突矛盾得到各種幫助。

　　3．也是國際條件之一，蘇聯對中國的影響。所以幫助中國統一戰線鞏固，大革命時代蘇聯幫助了我們，現在也幫助了我們，在表面上看幫助是一樣，但因為蘇聯在現在已完成了二個五年計劃，力量強大了，社會主義的基礎不但是鞏固而且大大的發展了，蘇聯對全世界甚至對於各國的作用也大不相同了，還有蘇聯對我們的援助，統一戰線在這一條件下更促其鞏固。

　　4．十年內戰對兩黨的教訓。分裂後，只有害沒有益，現在在共同對抗日本帝國主義侵略的時候，再分裂就滅亡，所以不但共產黨員，就是國民黨員也希望合作能持久下去。

　　5．全國人民的教訓。自從國共第一次合作分裂後，日本帝國主義就一步步向中國侵入，人民認清了這點，國共兩黨的磨擦使他們擔心。這證明不願國共兩黨再分裂，只有國共兩黨合作才能抗戰。這種人民的迫切要求，也有力地保證了兩黨合作能鞏固下去。

　　6．國共合作在「八一三」抗戰正式宣佈成立後，當時我黨就宣言合作是長期性的，再加我黨正確的政策和方針更使這合作進一步的鞏固，這也保證合作的長期性。

　　國民黨和共產黨不但在抗戰期間中可以合作，而且抗戰勝利以後共同建國。有人以為抗戰一結束，統一戰線就失掉它的作用，內戰就要起來，我們認為抗戰勝利還能合作的。這主要的是由於以下的條件：

　　（1）抗戰期中的合作，奠定了抗戰勝利後的合作基礎，因為戰爭是長期的，不是一年二年的，而兩黨在抗戰中的合作，使抗戰後合作基礎決定了、鞏固了。那時兩黨不但都能得到全國的信仰而且兩黨的力量仍保存，兩黨的關係也更親密。抗戰勝利是用力建國，是用全力來發展全國的社會政治經濟等。我黨根據這一點提出抗戰後國家形式是民主共和國。

　　（2）民主共和國的經濟基礎。從這一點上來決定國共兩黨是不是能在抗戰後共同建國，這個民主共和國的經濟基礎是什麼呢？這是確定國家性質與前途的主要條件。在抗戰勝利後日本帝國主義和漢奸在中國的工廠全部要沒收歸政府，國家就此來發展中國的經濟，這是國家資本主義的性質，既不是社會主義的經濟建設，也不像歐美資本主義國家的私人資本主義，這是中國經濟的前途。這樣基於這種經濟上的階級關係，必然能夠合作而不會有分裂。

　　（3）中國以後的建設，須得國際的幫助，從世界說，現時世界資本主義制度已進入到死亡時期，是無產階級革命的時候，是蘇聯社會主義建設鞏固和發展的時候。蘇聯在中國抗戰時期幫助中國，但戰後一樣是幫助中國的。這個蘇聯的大量的援助就會使中華民主共和國的經濟的發展是國家資本主義，不是像西歐各國的私人資本主義。

　　這幾個條件證明著國共不但抗戰中能長期合作，而且在抗戰勝利後還能共同合作建國。這不是空話，不是宣傳的，而是適合於實際條件的可能性。

　　（四）第四個問題，怎樣鞏固國共兩黨的合作？首先說國共兩黨合作的形式。現在兩黨合作是黨外合作，但是當抗戰進入到新階段時候，統一戰線也必須有新的發展，必須有進一步合作的形勢。今年上半年我黨提出的三種合作方式：

　　1．恢復十三年時的合作方式，保持共產黨的獨立性，使共產黨員可以加入國民黨。

　　2．各黨各派共同組織一個共同委員會，有一個綱領，實行這個共同的綱領。

　　3．黨外合作，就是現在所用的方式。根據目前抗戰勝利的要求，這種合作的方式是不夠的，因此我們現在要求有更進一步的合作，最好能恢復第一種合作的方式。現在的黨外合作不能使我們在共同綱領達到行動一致，為了統一戰線須有的發展，非有一個新的形式不可。國共兩黨合作得愈堅固，克服困難的力量愈大，爭取抗戰的勝利也愈有把握。如何能使國共兩黨更親密更鞏固，更保持各黨派的獨立性，才能鞏固與擴大統一戰線，三民主義的民權主義就是包含各黨各派的獨立性；誰要是企圖其他黨派失去獨立性，那是對鞏固和擴大統一戰線有害的。

　　（1）統一戰線是在三民主義與對日抗戰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党在提出統一戰線的口號時，在和國民黨談判時即宣佈願意與國民黨共同徹底實現三民主義。一九三七年，毛澤東同志在陝甘寧邊區黨代表會上報告時，在九月間党宣佈國共合作的宣言上都曾明白表示了這種態度，但這決不是說我們實行三民主義而放棄共產主義，相信共產主義和實行三民主義是不相衝突的。

　　（2）我們的黨為了鞏固合作和爭取勝利，公開宣佈在國民黨及其軍隊中不發展我們黨的組織，不建立我們的支部。假使他們願意，我們以公開的共產黨員的資格到他們的軍隊中去幫助工作，我們也願意去；假使他們不願意，我們就不去。反之，國民黨也不能在我們的軍隊中發展組織。

　　（3）為了鞏固兩黨合作，我們的党主要向淪陷區戰區去發展，是從敵人的手裡爭取廣大的群眾，是從千千萬萬的無組織的群眾中去組織群眾，而且為了抗戰的勝利組織敵人統治下的群眾是必要的。這樣，能除去合作中許多隔膜和猜疑，使兩黨能親密地合作。

　　（4）我們很早就宣佈過，而且我們在現在還是切實地這樣做著，擁護國民政府與蔣委員長對抗戰的領導，這不但在宣言上而且在行動上證明著。我們在這樣的形勢下，用幫助的方法，友善的態度，適當的形式，坦白的誠懇的態度，說服的方法，使他們易於接受來推動他們進步；同時，以共產黨的真誠與抗戰的忠實及戰鬥上的模範行動去影響他們。

　　我們以後不應該在小的問題上爭論，我們應該在某些地方不妨害黨的基本方針、立場和抗戰利益時有必要的讓步，以免因小失大而影響到整個合作和抗戰。但是雖在這樣的形式下，我們決不放棄對親日派的鬥爭，國共兩黨的合作只有堅決揭破他們的陰謀，才能鞏固和擴大。

　　為爭取抗戰的勝利，我們這一次更有進一步的對統一戰線的鞏固，但統一戰線應遵守兩個基本原則：第一，統一戰線，統一是基本的原則，在任何的條件下都要遵照這原則；第二，要鞏固統一，必須要鬥爭，但是鬥爭不是與統一對立起來。統一是主要的原則，鬥爭是輔助的，是用來鞏固堅強統一的，所以鬥爭是要抓緊同一切妨害統一戰線的障礙作鬥爭。為了鞏固擴大和發展統一戰線，必須記著這兩個原則，在任何時候任何條件下都不應違背這兩個原則。

　　（五）第五個問題。三民主義是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基礎，實行三民主義與統一戰線是不可分離的，三民主義的原則在中國現在爭取抗戰勝利與建立民主共和國是完全相符的。所以我們要鞏固統一戰線必須實行三民主義。但是，我們必須保持信仰共產主義，我們共產黨員是信仰共產主義的，共產主義是徹底解放全世界全人類的。

　　六、黨的工作和任務

　　（一）加強和擴大八路軍及新四軍

　　加強八路軍、新四軍的戰鬥力，使其成為抗戰的部隊中最先進的部隊。

　　1．新的軍事技術的準備：八路軍和新四軍雖長於遊擊戰和運動戰，但許多新式武器還不會使用，還沒有新式的現代化的武器和配備。我們為了最後驅逐日寇出中國，必須有堅強的現代化的國防軍隊，我們要在新的軍事技術上作準備，並且要訓練大批的這種幹部，在部隊中進行現代軍事技術的教育，以便奪取敵人的武裝來武裝自己。我們的八路軍和新四軍，不但要在抗戰過程中表現特殊的英勇和堅強，而且要在決戰的階段中成為強大的反攻的主力部隊。

　　2．鞏固和加強八路軍和新四軍的政治工作和黨的工作。要保證部隊戰鬥力的提高和爭取重大的勝利，只有加強政治工作，堅決執行黨的路線，為實行黨的新政策和一切決議而奮鬥。提高黨員的工作積極性，反對一切怠工、削弱自己力量的各種傾向。

　　3．保持並發揚我們革命的優良傳統。我們有党的正確領導，我們有艱苦奮鬥的精神，有十年鬥爭的鍛煉，有一貫堅強的政治工作，有許多優良的制度，有嚴格的紀律，這是我們軍隊獨特和進步的地方，也就是我們的優良傳統。我們要鞏固這些制度，發揚這些傳統，一切妨礙我們進步的壞習氣、不良的傳統，我們要徹底肅清。在新四軍方面這點還做得不夠，政治工作也還趕不上八路軍，這須得本軍全體黨員一致努力，為完成這一任務而鬥爭！

　　目前敵占武漢，使我們地區有被分割的可能，而形成各個獨立作戰的區域，我們的鬥爭會更激烈、更殘酷。我們就須保持過去獨立自主作戰能力和靈活機動頑強英勇的戰鬥精神，保持過去的優良傳統，建立和鞏固我們的制度，英勇抗戰的精神，高度的紀律，優良的政治工作來影響並推動周圍的友軍，使他們內部團結，並能建立政治工作，加強人民與軍隊的關係，而提高其戰鬥能力。我們要以友善的態度幫助友軍促其進步，在各種工作上與他們很親密的合作，在戰場上與他們協同作戰。此次，中央特別指出：必須防止離間八路軍、新四軍與友軍團結的陰謀，我們要與友軍親密團結，一致努力，共同戰勝日寇。

　　（二）鞏固華北，發展華中、華南。華北有幾千萬民眾，幾百萬以上的人民武裝，多數已經組織起來，我們要鞏固它，反對敵人對這個威脅敵人後方的抗日根據地的進攻。我們要使華北將來成為反攻的據點，使它成為抗戰力量的基礎，我們要從政治上、軍事上、經濟上各方面來鞏固它，造成華北抗戰的鐵的堡壘。

　　武漢失守後，華中、華南的淪陷區域更加擴大了，我們要在這些廣大的淪陷區域裡發展各種工作，發動人民武裝群眾，大大開展抗日遊擊戰爭，創造大江南北的抗日根據地。

　　（三）大大發展我們的黨。我們黨的發展和擴大對中國的抗戰有決定的意義，這不僅是主觀的要求，而且也是客觀的需要。因為我黨的發展與強大是以保證中國的抗戰的最後勝利，因此應該大量的吸取許多有覺悟的先進分子入黨。我們反對兩種傾向：一種是關門主義，不讓人家進來，有許多同志用一個黨員的條件去衡量非黨員，這是不對的。我們要從基本的政治條件上去考察人，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人，只有在黨的教育下才能成為一個好的黨員。另一種是右傾機會主義的傾向，不管什麼人、什麼政治條件一齊拉來，以前我們講要加強黨的無產階級成份，今天是實際去做的時機了，許多大城市和工業區的淪陷使得大批的產業工人散佈到鄉村裡來，這正是我們發展党的機會，同時農民與小資產階級的進步分子我們也要大量吸收進來，我們有許多同志看不起知識分子的態度應該糾正。

　　（四）黨與軍隊的獨立性：在統一戰線的情況下，我們黨要保持共產黨和共產黨對新四軍領導的獨立性。我黨要保持獨立性，不僅為的是中國無產階級的利益，而且也是為中國人民的利益和民族解放的利益。每個黨員應有堅強的馬列主義的信仰，不能模糊自己的意識。大革命的失敗，就是因為當時的黨失去了獨立性，變成了資產階級的尾巴，而沒批評友党或同盟者的自由。這一教訓是我們今天值得記取的。我們的軍隊的獨立性的保持，不是在名義上的爭取，我們改編為國民革命軍，但我們的政治領導、革命傳統的精神、政治經濟的制度和工作的作風，都是與人家是不同的。我們的軍隊的獨立性是要保持的。新四軍的環境和八路軍的環境不同，所以在新四軍方面保持獨立性尤為必要，誰要削弱或取消我們的獨立性，誰就是違背抗戰的利益。

　　（五）在新的政治任務下，我們的組織形式和群眾的組織形式有新的改變，過去的組織形式不能再適應於今天了。目前中國抗戰形勢已有新的轉變，正在第一、二階段的過渡期中，我們的組織方式應有各樣的轉變，在戰區與非戰區，在淪陷區與非淪陷區，在敵人來去經常的遊擊區與抗日根據地，在近後方與遠後方，在八路軍區域與新四軍區域，都各有其不同的形式和工作方式。總之，要根據各種具體的不同的情況，來靈活機動的運用我們的組織方式和工作方式。

　　（六）學習新的工作方式，因為客觀上有許多限制和阻礙，加以主觀的工作方式不好，使得我們的工作不能很好開展。比如集中的、命令的、公式的、狹隘的各種不良的工作方式，今天都不適用，而且要完全糾正過來，過去新區的集中的命令的方式是為了適應當時戰爭的特殊環境，今天在統一戰線的新的環境之下我們要用民主的方式團結廣大的群眾，實現我們的主張。尤其是對學生知識分子的教育，我們更應當用民主的方式，說服和爭取他們民主的討論、善意的批評，只有這樣才能團結非党幹部，而簡單的訓話、命令的方式都是不應當的。軍隊中自然是集中的，但某些意見的討論和工作的磋商，都應是民主的。

　　在党的同志也應當進行民主的教育，發揚黨內的民主集中制的真正精神，反對宗派主義的色彩和高慢的態度，不虛心學習、自高自大、強不知以為知，這只是阻礙自己進步。而已有許多同志動輒說：「我參加過二萬五千里長征，我參加過三年遊擊戰爭」，一切都是自己行，人家不行，拒絕別人的意見，脫離群眾。中國有句古話：「滿招損，謙受益」，值得我們學習和反省的。大家都知道，馬克思主義是吸收許多科學的成果和革命的經驗、匯合許多知識和經驗而成的，我們為何不到處學習、到處虛心、到處求進步呢？但有種同志擺出黨員的面孔給人家看，並且用黨員對黨員的態度來批評人家，弄得人家不愉快，這樣決不能團結非党幹部，發揮他們的工作積極性來共同奮鬥。我們永遠不放鬆自己的政治方向，永遠堅持自己的信仰，這是對的，但是拿一副冰冷的面孔對人是不應該的。

　　對非党幹部的態度，均不可用專靠命令與嚴厲批評的態度，應當謙遜和藹、協商說服是必要的。我們在政治上領導他們並信任他們，共同協商與民主的討論的方式和誠懇親善的態度去接近他們，教育他們，提高他們的工作積極情緒，以自己的模範行動來影響人家。在統一戰線情況下，不用民主的方式去進行工作，是不能發展的，因此我們須要徹底掃除過去一切不好的工作方式的殘餘。

　　七、正確執行幹部政策

　　培養和提拔幹部應以政治條件為標準，要看幹部對党的忠實，對政治路線執行的堅決與否來決定，所以政治條件為第一。第二，固然還要看他是否忠實和堅決執行黨的政治路線，當不能以新老為絕對標準。第三，工作能力的強弱又是一個重要的標準，若不依照工作能力來提拔幹部，來分配工作，那是要減低工作的效能的。第四，對幹部要用教育與說服的精神去培養他，幹部的錯誤要看他政治上是否有基本問題，不能因為犯了錯誤就認定他是壞分子，要耐心的教育他，在工作中鍛煉他。第五，在從政治上、在各種工作的方式上來培養大批的幹部，我們要教育老幹部並大批提拔新的幹部。第六，鞏固黨的鐵的紀律，在說服和教育不能生效，在紀律受到破壞時，就應當實行紀律的制裁，只有這樣才能鞏固黨的鐵的紀律，才能完成我黨歷史使命。

　　八、提高階級警覺性

　　在目前複雜的政治環境中，提高階級警覺性比內戰時期更為重要，敵人和他的走狗親日派、漢奸，特別是託派向我黨進攻，許多頑固分子也想破壞我黨，所以高度的提高政治警覺性現在已不是口號的問題，而應是實際去做的問題了。我們要在行動中、工作中嚴密注意這一個問題，要鞏固我們的黨必須打擊這些陰謀破壞的分子，嚴防破壞分子混入我們黨內。今後，我們要加強保衛黨的工作，我們要號召全新四軍中的黨員來注意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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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黨和軍隊的團結

　　現在黨和軍隊的團結一致，比任何時期都要重要，這是爭取最後勝利的必要條件。第一次大革命失敗，不僅是陳獨秀機會主義的錯誤，黨內的不團結，也成為失敗原因之一。因為不團結，使機會主義的政治路線不能及時改正，而讓其發展下去，造成嚴重的惡果。我們要特別警惕不讓敵人利用小的問題來挑撥離間，甚至於分裂我們的企圖，尤其是在各個分散的遊擊區域更不容許有小的空隙為敵所乘，我們要保持思想上、政治上的一致，一切無原則的非政治的意見的爭執，是黨所不能容許的：每個黨員要絕對服從黨的紀律，黨員服從党，少數服從多數，下級服從上級。有意見不能在黨外去講，破壞黨的團結的行為黨是絕對不容許的，張國燾就是一貫玩弄這一套。

　　保持同志間互相友愛、互相尊敬的精神，因說笑而鬧意見而牽動感情引起同志間的糾紛，這是不應該的，新四軍方面這一壞現象急待克服。同志間的友愛團結、誠懇坦白是非常必要的，有一種同志當面不說、背後說，公開不講、秘密講，因而造成糾紛，這是我們堅決反對的。

　　我們黨有正確的政治路線，再加上黨內一般的團結，我們一定能克服一切困難，保證抗戰的最後的勝利。全黨團結在黨中央領導之下，一致為執行黨的決議而鬥爭。

　　在偉大的歷史任務面前，中央號召全體黨員加緊學習馬列主義，加強自己頭腦的武裝，努力完成黨的任務，爭取抗戰的最後勝利！

　　(1)本文為一九三八年十月三十一日項英同志在新四軍黨員積極分子會議上的報告，原文保存在安徽省博物館。——編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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