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第一、二支隊進入敵後的行動原則|項英

關於第一、二支隊進入敵後的行動原則

　　關於第一、二支隊進入敵後的行動原則(1)

　　（一九三八年六月二十三日）

　　陳毅同志：

　　二十一日董參謀回到軍部，交來十三日信收到，並瞭解前方各種情況。

　　先遣隊的確起了先鋒作用，奠定了我們在江南發展和勝利的基礎，我們正在全軍表揚，號召全軍學習。

　　一支隊順利的達到指定地區，目前中心任務是：開展勝利的遊擊戰，來配合各方執行保衛武漢的總任務，同時使本軍在全國政治地位提高。建立根據地是在執行這個任務中同時並進，因為勝利是爭取群眾、創造根據地的必要條件；反過來說，建立根據地是爭取勝利的必要基礎。

　　開展勝利的遊擊戰，在目前主要是切斷交通，阻礙敵人的運輸和兵力轉移，擾亂敵人，牽制敵人保守據點，特別是南京、鎮江（這是敵人戰略據點和在後方兵力轉移樞紐），以伏擊的動作來打擊和消滅遠出和行進中分散的敵人，截奪其輜重，爭取不斷的小戰鬥勝利，進一步的力求與龔旅配合，消滅較大的進攻之敵，以達到逼迫敵人退守城市，造成江南進攻的形勢。

　　因此，應組織很多的小遊擊隊，分佈在南京至鎮江，鎮江到丹陽、武進間，破壞鐵路和偵察敵情。在各段中配置基幹隊來配合他們打擊脫離據點和行進中之敵，不宜以大部隊擔任破壞、偵察工作，以免使部隊疲勞，不能充分利用時機爭取小戰鬥的勝利。各基幹部隊應在活動地區選擇適宜地點建立基點，取得群眾幫助和配合，以達到突然動作。

　　應當以小遊擊隊到南京、鎮江附近，用突然的動作實施擾亂，以威脅敵人，這在政治上更有大的意義。

　　偵察敵情是第一等的工作，不僅為適應上級要求，而且在保衛武漢的任務有大意義，特別是供給正確敵情。此次除徐州失守一個重要教訓，加以友軍少數分子謊報軍情的現象，這一工作更屬重要。因此，要在部隊中加緊督促和教育。

　　京滬路多橋樑，破壞時應力求破壞這種東西，作用才大，破壞鐵軌作用較小。但破壞時須經各段進行，不斷破壞，否則敵人易於修復，因敵人修復力量甚強。公路，以發動群眾施行破壞路基和要道口（轉彎的地方），小小的破壞無作用。要用各種方法爭取鐵路工人參加和學習破壞，特別是滑軌方法。

　　你們目前應以茅山、瓦屋山為根據地（包括新橋之西北山地），並在鎮、句之間山地及丹陽西北山地建立基點，依靠這些基點向四周遊擊，特別是便於施行不斷的破壞擾亂。每一基點可以佈置一個營。另組織幾個挺進隊，一向南京，一向武進、常熟、無錫間，一向武進、金壇間遊擊挺進。主力主要集結于茅山、瓦屋山、新橋一帶，策應各方，以及配合各地爭取戰鬥勝利。其佈置已詳前電，請你們依情決定。

　　二支隊主力于次日向目的地前進，他們的任務是擔任南京與蕪湖之間活動。傅縱隊[1]等他到達時（看餘情形是否解決為定），可轉移至新橋及瓦屋山一帶，或由你們依情決定他的任務和地區。

　　你們中心，前電曾提議為瓦屋山，是鑒於二支隊未出動前以此地做中心為宜，才能便於各方聯絡，尤其是對傅縱隊。現二支隊出動，當以茅山以北為宜。

　　對於戰術原則，前軍部所發的指示，依據目前所得情況和此次韋崗戰鬥勝利，證明是適用的。目前應依據情形和實戰經驗來充實、來發展。在教育幹部上，要以實際事實不斷的用來解釋原則，使幹部瞭解原則、運用原則，尤其是養成有戰術的頭腦。因此，加強戰術教育是提高幹部質量和戰鬥力一個基本工作，必須抓住這一環，努力於這方面教育。

　　以前我在服務團所講的民眾動員中，關於群眾、政權、武裝等之基本原則（有原本）[2]是適用的。目前，依據這些基本原則更具體的提出許多問題的解答。對於地方武裝的方針，是幫助和扶植一切民眾武裝，使它發展擴大。中心是爭取同我們一塊抗日，達到統一指揮，建立紀律，洗刷壞分子，學習和開展遊擊戰。我們除此以外，主要加強政治教育和領導，不僅在名義上歸我們指揮（如情形複雜，開始並不強要歸我們指揮，仍以地方名義，而能隨我們行動，在行動中聽指揮），而最重要的爭取在我們政治領導之下，進一步派人到裡面去作領導工作，在行動上受我隊指揮和共同行動，創造成為我們新的部隊基礎，並逐漸吸引一部編入我軍，本身繼續擴大。最基本的是在他們中間發展党、建立党，以樹立党的領導。

　　對於大刀會，要從政治上爭取他們成為抗日民眾武裝組織，把封建迷信成分逐漸去掉（開始不要反對迷信和師父），培養和扶植政治上進步分子，取得領導地位，逐漸去掉以迷信和壞的上層分子，以達在實質上、名義上成為我們領導之下的抗日的民眾武裝。

　　對於余宗陳、朱永祥[3]等部，在政治上除以利用顧長官、唐副長官[4]的命令調離現地外（但無大效力），主要是爭取其下層，最中心的還是地方武裝而被強編的部分，使接受我們的領導而脫離余、朱（甚至公開請求，顧已有令，凡屬地方武裝歸還地方）。另一方面爭取基幹中進步分子脫離他們。這樣去瓦解他們，到相當程度時，余、朱再不服從上令，可將其違令情形報上峰，同時相機將其拘押，報告上級解決。此事須爭取三戰區服務員和地方人士共同出名和負責。紀振綱部[5]也可根據此原則運用。目前可從積極上要他抗日，特別是爭取部下和周圍民眾，以揭破其兩面派的態度，才能達到成功。這是與朱、餘所不同的。主要的目的能爭取一切兩面派能堅決站在抗日方面。

　　對鎮江、丹陽一帶武裝應積極努力爭取，並對於國民黨員所領導部隊採取最友善扶植的態度和實際關係，在政治上影響他們，堅決的與我們共同一致堅持抗戰。對於自首分子，如若他積極參加抗日，我們應從政治上鼓動而給予一般的指導，但組織上不能恢復，可以用情形不清、須待上級解決作答覆，而極力爭取下層，建立我們的基礎。

　　恢復政權，在政治上是有很大的意義與作用。凡是我軍所到之處及基點根據地，均應恢復保甲組織，但我們應採用民選並成為群眾組織之另一方式。如已有的可逐漸改造，但均須經過上級政權批准或委任。至於縣政權，如已有的可促其改進，否則選擇賢明之士組織臨時縣府，呈報顧[6]加委或選派，最好由地方人士保舉（顧已當面同我講過）。如若政權在同情我們分子之下，甚至有黨員更好，這對於我們有極大利益。

　　在政治宣傳上，擁護國民政府與蔣領導抗戰。在江南著重宣傳全國團結一致與堅持抗戰以及抗戰後的進步，這對於提高民眾堅持抗戰的勇氣有極大作用（因敵佔區失敗情緒重，敵人的造謠和離間等與後方完全不同）。對於抗戰建國綱領，應站在我們的觀點上來解釋、來運用，使他真正實現，這在全國是有很大意義。

　　對於我黨應從抗戰和堅持抗戰上，宣傳民族統一戰線是勝利的基礎，解釋國共兩黨合作的意義以及黨的主張（但在宣傳上不必過於強調這一方面宣傳，同時要糾正不敢運用宣傳）。

　　在力量可能，應出一種報紙，在宣傳上有很大作用。

　　在民生上應首先廢除朱、餘所加給民眾的苛捐，然後逐漸減除苛稅，以達到一般民眾擔負減至最低限度與擔負合理化。這對爭取民眾、動員民眾參加遊擊戰有決定的作用，也是有力的使民眾不致在日寇殘酷摧殘下震懾而不敢動。

　　除了上面以外，揭破日寇一切欺騙及其與民眾眼前和將來的利害關係，利用日寇一切殘暴行為，提高仇敵心。我們應盡可能領導群眾進行救濟運動，最中心是組織武裝以自衛，自衛力量加強也是增強民眾反抗的心理。在軍事上如若敵人焚燒時，我們可以在其附近擾亂，以免敵人為所欲為，這也是鞏固民眾與我們共同堅決抗敵的方法。

　　對於偽政權，應把它摧毀，建立我國政權。只有特殊情形的地方，即我力量不能達到或民眾尚未發動而不能鬥爭的地方，才可容許兩面派或暗中派人去取得消息，但這絕不能成為方針，更不能如過去以前我們遊擊區情形，否則，在政治上與領導民眾堅持抗敵有極大損害。至於維持會的人，不應一概加以漢奸名義，採用分化，反對主要分子。

　　對於國民黨已有黨部的地方，我們的策略是以友党的態度和爭取協同一致，在某些方面給予幫助（如武裝保護、經濟接濟等），以求得互相幫助和發展；沒有黨部的地方，爭取國民黨好黨員做國民黨的工作，我們也可以贊助他。總之，我們絕不能替他建立組織，越俎代庖則不要，反而使他們懷疑我們奪取其黨權。至於青年團更不應替他組織發展，因我中央未有決定。

　　部隊擴大問題，在目前第一步主要不是積極擴大本身，而是爭取地方武裝和動員民眾，求得不斷的小勝利，以造成部隊擴大的鞏固基礎。個別的爭取可以，大批的大量的吸收可暫緩，這在政治上或爭取民眾上有很大的作用。我們絕不能圖眼前小利而妨礙大的發展，尤其在解決朱、余問題時更重要。請你注意各部隊那種不從政治上及前途上看待農民近視眼的糾正和教育。

　　以後擴大部隊，不僅注意成份、政治條件，而且要注意體格的檢查。一切新兵須集中到支隊，經醫生檢查再收，這是提高部隊質量和戰鬥力的一個基本條件。禁止亂收是最重要的。為了提高軍事技能和戰鬥力，所收新兵最好編新兵連或補充連，經過相當訓練，再補充各團。否則在目前條件下，部隊訓練困難，新兵一多，可能影響戰鬥力。

　　部隊的訓練應抓緊，利用一切休息時間進行教育，支隊應隨時最少有一個營在附近，一面待機，同時訓練，過一相當時期再調換其他部隊，這樣輪著訓練是必要的。

　　目前，部隊可以分三個縱隊，以作將來擴大成為三個團的基礎。可由兩個連擴大成為一個營，這樣擴充可使部隊戰鬥力保持相當的平衡。

　　在可能條件下，首先辦一個地方武裝訓練班是必要的，經過訓練班去建立我們在各地方武裝中的基礎，但時間不要長（一個月），課目不要多，以在政治上增強抗戰信心和決心、爭取勝利條件和遊擊隊政治工作為主。至於統一戰線及我黨主張，可在正課外和晚會上進行。在軍事上是遊擊戰術、遊擊隊的組織和紀律。這樣辦過幾批後，使所有的武裝中都有我們的學生，通過他們發展党，以建立我們領導的基礎。

　　對於地方黨的工作是最基本的工作。這是上次軍委擴大會的決定，目前應不放鬆的建立這一工作。在組織上，須採取秘密方式，培養地方幹部，不應與部隊混在一塊。可在民運科中，指定一人負專責。

　　二支隊主力達到指定地點後，歸粟指揮。各支隊仍直歸軍部。因為有電臺，而且你們路途又相當遠，但可互相通報，在配合行動或等一臨時配合行動時機，可由你直接指揮二支隊配合行動，對於軍部只報告。

　　我們計劃在皖南要建立一個根據地，這在戰略上非常重要。將來在戰爭形勢變化時，我們即可依靠這一支點，向皖南各縣發展，以及利用機會爭取天目山脈和仙霞山脈，故部隊不宜全部出動。目前除你的及二支隊主力出動，其餘暫留此地幫助建立根據地，以備將來成為發展的基本力量。如若情況變化快，二支隊所留部隊恐留此間，否則，稍緩一時繼續出動。我的行動也是以戰況變化作決定。

　　幹部一時派不出，以後設法增派。教導營還須一月畢業，現在派出作用少，等畢業時可派一大批來。服務團除派各支隊外，所剩的小孩、女子及身弱、工作差者的，僅能在此地做工作。二支隊服務團隨隊行動。我們準備擴大服務團，以後當繼續派來。

　　二支隊出動帶電台兩部，一部給你們，先遣隊的仍歸他們。

　　子彈不多，可送一點，但發地方武裝，我們目前力量不夠，可要他具名向戰區請求或派人來。

　　漢口（八路軍）撥給我們的輕機槍，可以補充你們幾挺，可惜近日因雨受交通阻塞尚未來，來時再通知你們來領。短槍亦未到。經費交二支隊帶來。

　　書報及政治情形很少，已有的已電告，特別近日交通斷了，來得少。

　　關於用中央軍的名義，我無此電。據查，系粟[7]之電報。此外，葉[8]曾說暫不要說自己是紅軍（我不在軍部）。此後，關於政治問題，以我本人電為准。

　　葉軍長至今因交通尚停留在屯溪未回。

　　關於十七周年紀念和抗戰周年以及保衛武漢，已詳前電。

　　最近召開了一個政治、參謀工作會議，討論政治工作和建設參謀工作，另行再告。

　　項英

　　六月十三日[9]

　　[1]傅縱隊，指以傅秋濤任支隊副司令員兼團長的新四軍第1支隊第1團。

　　[2]指項英於1938年3月在戰地服務團所作的關於《戰區民眾動員工作》的講話。

　　[3]余宗陳，時任國民黨當塗遊擊司令；朱永祥，時任國民黨第19集團軍遊擊指揮部第1挺進支隊司令。

　　[4]顧長官、唐副長官，指分別任國民黨第三戰區正、副司令長官的顧祝同、唐式遵。

　　[5]紀振綱部，指茅山茅麓茶葉公司經理紀振綱所掌握的自衛武裝。

　　[6]顧，指顧祝同。

　　[7]粟，指粟裕，時任新四軍第2支隊副司令員。

　　[8]葉，指葉挺。

　　[9]13日，應為23日。

　　(1)本篇系項英寫給陳毅的信。根據中央檔案館館藏件刊印。篇題為編者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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