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國共合作問題政治問答|項英

關於國共合作問題政治問答

　　關於國共合作問題政治問答(1)

　　（一九三七年）

　　1．問：共產黨為什麼和國民黨重新合作？

　　答：自從一九二七年資產階級叛變革命，國共兩黨分家後，國民黨不僅成為共產黨的死敵，而且也成為全國人民的公敵了，但是現在共產黨又和十年鬥爭的國民黨重新合作，建立鬥爭的聯盟，這不是難以費解的怪事嗎？我們的答覆是一點也不奇怪，這是中國社會各階級在革命發展過程中利害關係的轉變，和中國共產黨由於革命發展新形勢所採取的新路線和政策的結果。

　　因為日本帝國主義是中國最兇惡的敵人，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是保障中國革命勝利的前提，而團結全國力量一致抗日，是戰勝日本帝國主義的必要步驟，現在資產階級在民族危機的最後關頭已開始傾向革命，國民黨開始放棄其十年來的錯誤政策，轉向抗日。那麼共產黨為要貫徹它的新政策，創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為什麼應該放棄前仇？向十年鬥爭的國民黨伸出友誼的手、要求合作呢？為什麼不應該犧牲部分的利益，而換取民族的總利益的獲得呢？這正適合革命形勢新發展和全國人民熱烈的擁護和要求，再度證明中國共產黨之光明磊落、大公無私，處處以國家民族的整個利益為前提進行偉大鬥爭的無產階級政黨啊！

　　2．問：為什麼國民黨會放棄它一貫的投降政策轉向抗日呢？

　　答：這是因為：（一）日本帝國主義六年來不斷進攻中國，它從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佔領我東三省，接著「一二八」進攻上海，「四一二」長城之役，佔領我熱河，去年進兵綏東，特別是今年七月七日炮轟盧溝橋，佔領平津，進襲淞滬，都證明日本帝國主義企圖把中華民族變成朝鮮第二，任其屠殺宰割，這種血腥的無止境的進迫，使日本帝國主義在我全國人民面前成為最兇惡的最重要的敵人，打倒日本帝國主義，驅逐日本帝國主義出中國，不僅是工農大眾的一致要求和呼聲，並且也成為國民黨內明達之士的願望。（二）由於中日矛盾的特別尖銳、特別突出的結果，一方面降低了中國對英、美其他帝國主義間的矛盾，另一方面中日的基本矛盾，使中國內部階級間、集團間的矛盾推到比較次要和從屬的地位，這就是說日本帝國主義併吞中國的強盜政策，不僅威脅了全國人民的生存，而且使資產階級內部甚至部分軍閥引起生死存亡的恐慌，因為中國如果變成朝鮮第二，那麼中國的勞動大眾，固然是痛上加痛、苦上加苦，多一層奴隸的枷鎖，而中國的統治階級也將蒙受亡國奴的痛苦，因此中國部分資產階級在此民族存亡的緊急關頭，開始傾向抗日，向無產階級尋找同盟軍，而國民黨內部明達之士開始接受共產黨和平團結一致抗日的提議，對他十年來的錯誤政策有了開始的轉變，而由盧溝橋炮聲所激起的全國抗戰怒潮，和共產黨為創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苦心努力，更推動國民黨南京政府最後拋棄內戰、將不抵抗政策轉向和平抗戰的道路來。（三）中國共產黨為要貫徹抗日救國的宿志，於「九一八」後就提出願意在三個條件下同國民黨中願意抗日的部隊訂立抗日協定。一九三四年派遣抗日先遣隊沖出重圍，東向抗日；同年中央紅軍放棄蘇區，進入抗日的前沿陣地——陝甘寧邊區。一九三五年的「八一」宣言，更號召全國人民不分階級、不分黨派，創立抗日的民族統一戰線。特別是西安事變，共產黨利用自己有利的地位，堅持和平解決的方針，並于本年二月國民黨三中全會提出五項要求和四項保證。這一切，都證明中國共產黨幾年來一貫的和平主張，對於國民黨的轉向抗日起了極大地推動作用。沒有日本帝國主義特別的兇惡的進攻，沒有中華民族生死存亡的最後威脅，沒有中國共產黨為和平自由抗戰的奮鬥努力，國民黨的轉向抗日是不可能的。

　　3．問：國共合作是否投降國民黨？

　　答：第一，我們的敵人、日本帝國主義及其走狗——托洛斯基派正在大聲疾呼，造謠污蔑說朱德、毛澤東自新了，中國共產黨出賣階級、投降國民黨了，他們主張代表無產階級利益的中國共產黨在今天不應該同資產階級聯合抗日，不應該同鬥爭十年的國民黨建立鬥爭的聯盟，這些表面似乎非常積極、非常好聽的話，而實際進行是破壞民族內部團結，削弱抗戰的反革命論調，我們留待以後再駁複它，現在我們所要回答的，就是國共合作決不是共產黨投降國民黨，而是共產黨歷年來和平主張的勝利。我們在上章已經提出，沒有日本帝國主義特別兇惡特別露骨的進攻，威脅全國人民的最後生存，沒有國民黨從內戰不抵抗到抗日的轉變，國共兩黨合作是不可能的。

　　第二，國共兩黨的合作，是有條件的、有原則的。這就是：（1）保持共產黨組織的獨立性。（2）保持共產黨對蘇區與紅軍的領導。（3）保持共產黨對同盟者的批評自由。違反這一原則，超過了這一界線，就會變成投降國民黨，出賣階級利益不可饒恕的罪人。

　　第三，我們不否認國共合作在某些意義上是向國民黨的讓步，但這一讓步是實現並貫徹黨的新政策所必須的，這一讓步不僅沒有妨礙黨的組織獨立性和批評自由，沒有放棄久在我們党領導下的經過長期鍛煉的民眾力量於不顧，而且我們用這一讓步去換取全國人民所渴望的和平自由和抗戰。這難道是投降國民黨嗎？用這一讓步去取得共產黨在全國範圍內公開活動的機會，千百倍擴大黨的政治影響與組織力量，這難道也是投降國民黨嗎？在共產黨領導下的英勇抗日的八路軍「屢建奇功」、「迭挫凶頑」，贏得全國人民的熱烈擁護與愛戴，這難道也是投降國民黨嗎？

　　4．問：為什麼要保持共產黨組織的獨立性？

　　答：因為（1）國共合作這只是在兩黨鬥爭綱領上的合作，而不是取消共產黨的組織的國共合併或附屬於國民黨。共產黨還是共產黨，還是為民族為工農利益的代表。（2）國共合作並不放棄共產黨的獨立主張、共產黨有他自己的黨綱，她將為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的終極理想而奮鬥。（3）只有保持共產黨組織的獨立性，才能在國共合作中不為同盟者所動搖變成資產階級的尾巴。

　　5．問：為什麼要保持對同盟者的批評和自由呢？

　　答：中國資產階級在民主革命進程中之特別動搖與不徹底性，加重了共產黨對民主革命運動中領導的責任，共產黨不僅不因今日國民黨的轉向抗日，認為心滿意足而放棄了我們批評的武器，相反的由於資產階級對這次國共合作的遲疑，更加重了共產黨對同盟者對人民民主自由的給予始終表示疑懼等，更證明資產階級在今天帶著更濃厚的被動性與頑固性，更加重了共產黨對同盟者督促批評的責任，只有保持對同盟者的批評自由，才能給動搖者以爭取、破壞者以打擊，鞏固同盟者的鬥爭決心，使其逐漸走上抗日救亡的民族革命大道，並奮鬥到底。

　　6．問：共產黨要保持對蘇區紅軍的領導，但為什麼又要取消蘇區與紅軍的名義呢？

　　答：共產黨自動放棄十年來有著光榮聲譽的「蘇維埃」與「紅軍」，這個名稱改為中華民國特區政府和國民革命軍，為的是要鞏固國內和平，實現真正獨立、自由的民主共和國，爭取對日抗戰的徹底勝利，但我們並不放棄對蘇區和紅軍中党的領導權的保持，並力爭抗日民族革命運動中擴大黨的政治影響與党的領導權之獲得，以保證中國革命由目前的民主革命順利的進入社會主義及共產主義的前程。

　　7．問：國共合作是否共產黨放棄了階級利益的爭取？

　　答：第一，共產黨是無產階級的政黨，他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是為工農謀利益的政黨，當一九二七年資產階級叛變革命、革命遭受嚴重失敗時，只有共產黨高舉著革命的旗幟，創立了工人農民自己的政權——蘇維埃和工農自己的武裝——工農紅軍。中國共產黨從他出世的第一天起，即是以解放無產階級、爭取國家民族的獨立自由為己任，過去長期的殘酷鬥爭，證明了只有共產黨是無產階級的唯一的政黨，只有共產黨忠實於無產階級的利益，並處處以國家民族的利益為前提的偉大鬥爭的無產階級政黨。

　　第二，為要鞏固國內團結共同抗日，我們放棄了蘇維埃運動與沒收地主土地的政策，但這決不是共產黨放棄階級利益於不顧，為什麼呢？因為：

　　（1）驅逐日本帝國主義出中國，收復失地，爭取中華民族的獨立自由和解放，不僅是全國人民的要求，而且是工農小資產階級今天的最高利益。因為在今天講民族存亡的威脅，是超過了階級間的對立，因為我們不能不相互的犧牲一部分利益，去服從全國人民的總利益——民族的獨立自由和解放。

　　（2）中國土地屬日本還是屬中國的問題，已經超過了屬地主還是屬農民的問題，因此中國共產黨為了團結全國人民抵抗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挽救民族的危亡，停止沒收地主土地的政策，這是完全正確的、必要的。

　　（3）推翻帝國主義在中國的統治和徹底取消封建勢力，是中國革命的兩大基本任務。因此，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是推翻帝國主義在中國統治的前提，驅逐日本帝國主義出中國是保證中國土地革命徹底完成的有力條件。

　　（4）在另一方面，中國抗日民族革命運動，是弱小民族反對壓迫民族的鬥爭，是階級鬥爭的另一種形式。

　　因此，國共合作聯合抗日，不僅沒有違反階級鬥爭的原則，而且是合乎階級鬥爭原則的，只有我們積極的參加抗日救國的民族革命運動，打倒我們共同的敵人，才更有利來對付自己的階級敵人，把中國革命從民主革命進到社會主義革命的進程。

　　8．問：有人說：我們要抗日救國，工人就應該多做工、少吃飯。這話對嗎？

　　答：這完全是錯誤的說法。第一，為要戰勝共同的敵人，我們願意犧牲部分的階級利益，去服從全國人民的總利益，但這種犧牲應是相互的，而決不應是工農單獨的犧牲，決不能藉口抗日，就要工人農民多做工、少吃飯。第二，抗日救國的民族解放運動是階級鬥爭的一部分，決不能把民族利益和階級利益對立起來，我們不能因為抗日，就同意資本家無限止剝削，地主對農民無限止榨取和政府對人民的加租加稅，增加人民的負擔，相反的我們是力爭工農小資產階級生活的改善。只有這樣，才能提高全國人民抗戰的熱情，爭取千百萬民眾進入抗戰隊伍，使民眾瞭解民族利益和階級利益不是分離的、對立的，不會提出超過抗戰利益的要求的。

　　(1)中共贛粵邊特委、中共汀瑞縣委翻印，193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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