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以前,我們就想辦個同人刊物,一苦於沒有相會,二苦於想不到好名字,這回出版《魯迅風》也不過「就近取便」,別無其他用意。
我們景仰魯迅先生,那是無用多說的。高天之下,厚地之上,芸芸眾生,景仰魯迅先生者,何啻萬千。我們不過是千萬人中的少數幾個。我們知道魯迅先生並不深,偶拈吉光片羽,即覺欣然有得,其實還是一無所知,這是學識所限,無可如何的。
以政治家的立場,來估量魯迅先生,毛澤東先生說他「是中國的第一等聖人」,而且「是新中國的聖人」。我們為文藝學徒,總覺得魯迅先生是文壇的宗匠,處處值得我們取法。
通過魯迅先生的全生涯,他所研究的學術範圍之廣博與精道,在今天,我們實在還沒有找到第二個人。他有豐富的科學知識,他有深湛的國學根底,他極其嫻習歷史,他正確把握現實,他思想深刻,他眼光遠大,他那卓越的文藝作品,奠定了中國新文學的國際地位,而這一切,魯迅先生都以鬥爭精神貫徹著。
誰都知道我們應該學習魯迅先生的鬥爭精神,但誰都忘卻我們更應該學習魯迅先生的鬥爭精神所附麗的學術業績;沒有這業績,也沒有魯迅先生的鬥爭精神,這該是自明之理,無須我們嘮叨;然而我們將怎樣來接受這一份遺產,沿著魯迅先生所走過的所指示的路走去,這是我們日夜彈思而企求著的。
固然,各人的稟賦不同,學殖互異,學習模仿,並非絕對的事。魯迅先生之于青年,也未必如蜾蠃之於青蟲,祝望「類我!類我!」但「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心嚮往之。」這是我們微末的心情,類與不類,本非所計。
生在鬥爭的時代,是無法逃避鬥爭的。探取魯迅先生使用武器的秘奧,使用我們可能使用的武器,襲擊當前的大敵;說我們這刊物有些「用意」,那便是唯一的
「用意」了。
然而,我們將在虛心的學習中,虛心地接受一切批評。
原載《魯迅風》創刊號,1939年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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