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於中華民族革命的抗日戰爭工作意見|王若飛

我對於中華民族革命的抗日戰爭工作意見

　　我對於中華民族革命的抗日戰爭工作意見[1]（一九三三年一月三十日）

　　近日由同監軍犯傳出得之於來看望彼等的友人說：日軍已攻下山海關，進犯熱河甚急，先生將率三十五軍東上禦敵。這個消息，可以推見日本帝國主義既占我東三省後，仍積極繼續向我進攻，而現政府亦正變改從前完全不抵抗的政策，而走向戰爭的道上。我在很早就主張中國對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應實行堅決的抵抗。我認為中國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的抗日戰爭，是民族革命的戰爭，所以我熱烈的擁護這個民族革命的抗日戰爭，並竭盡所能去為這個戰爭效死。謹將我對於這個戰爭應取的策略詳細寫出，以供先生的參考，並向先生有以下要求：立在現時中國民族堅決反對日本帝國主義之侵略壓迫的民族革命戰爭立場上，我與先生並無衝突，所以我希望先生能設法給我以實際參加這戰爭的機會，讓我的血能灑在這偉大的民族革命的抗日戰爭中，或參加軍隊赴前線作戰，或赴東北熱河組織義勇軍以及其他各種抗日工作。我不是貪生怕死言不顧行之人，我之參加民族革命的抗日戰爭，或許不會是完全沒有一點用處，我懇切的盼望先生立在中華民族革命戰爭的利益上，詳細考慮我對日抗爭工作的意見和個人的要求，我敬候先生英明的回答，祝先生為中華民族革命戰爭的勝利有所建樹。

　　下面就是我對於中華民族革命的抗日戰爭工作的意見。

　　一、日本帝國主義滅亡中國的野心和南京政府不抵抗的錯誤政策

　　一年來我未能得讀報紙，不知日人占東三省後，國內與國際之實際變化到何程度，然有數事可逆測其必然者，即：

　　（一）日本帝國主義製造九一八事變，而取得之東三省必將企圖永久佔領，使之完全從中國分裂出去，且將繼續攻取熱河，進窺華北，此由其帝國主義之立國策，無論從經濟的觀點，軍事的觀點，「反赤」的觀點，而知其必然的，堅決的，不退讓的，向著這個方向前進。詳細理由，先生亦已得知，無庸多述。

　　（二）另一方面，南京政府無抵抗的訴之國際帝國主義共同聯合來宰割弱小民族的機關——國際聯盟，請求主持公理，制止暴日侵略的政策，必然不會發生絲毫的效果。

　　從軍犯口中傳來片段消息，日軍既攻下山海關，進窺熱河，先生且將率師赴戰，足可證年餘以來倚靠國聯解決東三省問題已絲毫無結果，日本帝國主義仍本其現定計劃進攻，南京政府亦有不得不採取抵抗政策之勢。我所不知者，究竟這個抵抗只是限於東北局部的防衛戰爭，抑或已經完全對日絕交宣戰。不過這個問題在別人或許有許多優柔顧慮，視為極嚴重的問題，因為就中日兩個國家軍備的實力來比較，中國似覺太弱，而又多不平等條約的束縛，國防盡撤，門戶盡開，沿海沿江數萬里，隨時隨地皆可受敵人炮艦攻入，不免自覺氣餒，不敢絕交宣戰。在我則認為如果中國對日本帝國主義之侵略不採取抵抗政策，不望此抵抗政策之堅強有力則已；若採取抵抗政策，且望此政策之堅強有力，則不會停頓在長久的局部防衛戰上，因為此局部的抵抗若使有力，則日本帝國主義會將從各方面進攻以威駭牽制，以致使戰事擴大到全國各地，在我亦只有預先準備做到全國的對日絕交宣戰，方能使此抵抗戰爭更為有效有力。我深感有許多決心反抗日本帝國主義的人們，雖抱有犧牲的決心，願誓死奮鬥到底，可是他們總以為現在中國的國力，是很難有戰勝暴日的希望，所以他們一面拼命抗日，一面又對戰爭的前途覺得悲觀無望。因此我要特別說明我們在這個民族革命的抗日戰爭中，是有積極的前途，並指出具體行動的策略。

　　二、敵我軍事、政治、經濟強點與弱點的分析

　　一般對抗日戰爭前途悲觀憂慮的人，多是從軍事的力量上去估計。自然從軍事的力量上，日本帝國主義佔有以下優點，為我國所不及，我也不用諱言，這些優點如下：

　　A、是軍隊的構成與作戰的能力，十分強大，近代列強各國的軍隊構成有四個要點：（一）注重火力的強大；（二）是一切動作更求機械化的敏速；（三）是充分發揮航空的效用；（四）是充分利用化學毒氣。——外國軍隊的作戰是鬥火力，鬥機械的技巧，鬥化學的神妙，而中國軍隊是不能盡有這些利器，就是普通的設備，更是十分薄弱。

　　B、是軍隊指揮的絕對統一與調遣供給非常迅速，而我國軍閥各自為政。

　　C、是日本軍隊的軍官士兵所知的軍事知識均遠勝於中國軍官士兵。

　　D、是物質的供給，若不論持久，而就目前說，無疑的日本是好過我們。

　　E、由於日本所處的地勢與中國缺乏有力的海軍、空軍，日本是絲毫不顧慮到中國對其本土之襲擊，而中國則受不平等條約束縛，門戶洞開，隨處可受日本炮艦之轟炸。

　　若只就軍事上去比較，只看中日雙方的實力，自難免對戰爭前途發生悲觀氣餒，但是我們應該知道近代戰爭的勝敗，絕不單是系於軍事的實力，而且還系於其他比兵力更重要的政治問題，尤其是反帝國主義的民族革命戰爭與無產階級的革命戰爭，更是如此。日本帝國主義在軍事上雖較中國佔優勢，但在日本帝國主義侵略政策的本身，是含有以下的矛盾弱點，這些矛盾弱點會將日本帝國主義引入墳墓，雖有強大的武力，可使無用，並且這種武力，會將反為革命所利用。

　　（一）是日本帝國主義對中國的侵略壓迫，無疑的要引起中國民眾極大的反抗，這種反抗，可以採取軍事的經濟的……各種方式。這種侵略政策，只會更加激起中國人對日本侵略者仇視與民族革命運動，決不能鞏固其佔領之統治政權。

　　（二）是日本帝國主義對中國的侵略，既占東三省又攻熱河，進窺華北，無疑的要引起與其他帝國主義巨大利害的衝突，特別是美國帝國主義的衝突，甚至會爆發日美戰爭，沒有人能夠說這個帝國主義間的大戰，是可以免避的。

　　（三）是日本帝國主義對華的侵略是需龐大的軍費，這種重大的負擔，主要是加在日本的工農群眾身上，日本的工農群眾決不能長久的忍受負擔。

　　（四）是日本國內勞動群眾的階級鬥爭已經一天比一天的發展，當勞動群眾感到更大的更深刻的帝國主義的政策對於他們毫無利益，而由於這個政策所造成的損害犧牲加在他們身上，他們再不能忍受時，將會自己起來變帝國主義戰爭為國內戰爭，根本埋葬帝國主義的生命，過去歐戰中俄國、德國革命的爆發，便是很好的教訓。

　　從上面所指出日本帝國主義對華侵略政策必然要得出矛盾，可見他現時雖擁有比我優勢的強武力，而這種武力是利用工農群眾一時的不覺悟而供其犧牲，並不是永久絕對可靠的，隨著中國民眾之堅決的持久的抵抗，隨著帝國主義間利益衝突不可免的戰爭，隨著日本勞動群眾對於戰爭之巨大損害的不滿與階級覺悟之發展，日本工農群眾最後必將自己起來推翻其本國地主資產階級的政權。日本帝國主義今日所倚恃來侵略中國的強大武力，他日會變成埋葬自身的劊子手，這是必然的。日本國內工農階級的革命運動，在沒有帝國主義戰爭時，已經天天向前發展，而現在對於中國的侵略戰爭，與可能引起帝國主義間的戰爭，只是更加促進工農群眾階級覺悟之發展與革命危機之早日成熟。

　　我們既將敵人的強點與弱點指出後，再就中國方面在抗日的民族革命戰爭中之革命力量加以分析：

　　第一是中國有四萬萬的人民（占全世界人口四分之一），有這樣大的國土，有數千年來的經濟文化關係，這個民族絕不是可以被人輕易征服的消滅的。我們應該絕對的相信堅決持久的竭盡種種方法的抵抗是能發出非常偉大的力量。這種偉大的民族革命力量，不僅是用一個日本帝國主義不能制服，就是國際帝國主義的力量也不能消滅這個革命運動。列寧昔日曾特別指出，從人口上中國有四萬萬，印度有三萬萬，這樣巨大數量的被壓迫民族之起來反帝國主義，是非常偉大的革命力量，我們不可自餒。

　　第二是中國軍隊在新式武器的利用與供給上給養上，軍事的訓練上，雖遠遜於列強，而士兵本身作戰的勇敢與耐勞吃苦，甚且遠過於外國兵士。凡是在中國軍隊中服務過的外國軍事專家，都能指出此種長處。中國兵士既有此種長處，而且補充的來源又非常偉大（有四萬萬人口），由於民族所激發起來的軍隊的士氣又非常興奮，這種士氣，決非帝國主義的軍隊所能具有。所以我們應該絕對相信我們的軍隊在新式武器的利用與供給上雖遠不及人，而作戰者的勇敢與耐勞吃苦以及軍隊的士氣，實遠過日本軍隊，在持久抵抗與義勇軍的遊擊作戰中，更將充分的表現出中國軍隊所具的優點而使我們的敵人難於戰勝。

　　第三是我們應該知道我們的奮鬥，我們反帝國主義的民族革命戰爭，並不是孤立的，有極強大的同盟者，這個同盟者，就是全世界無產階級的革命運動，和殖民地半殖民地被壓迫民族的民族革命運動，因為他們的鬥爭也是向著反帝國主義進行，特別是日本國內無產階級的革命運動和高麗反日的民族革命運動，更能給與我們現在抗日的戰爭以實際的援助。我想現在日本的共產黨對於日本帝國主義侵略中國的行動，必然在竭盡全力去反對，要為他們政府所追捕屠殺，而課以謀叛祖國的罪名，他們現在的勢力或者還不很大，但必日漸發展起來，我們應該絕對相信這種世界無產階級革命的力量和殖民地半殖民地被壓迫民族的革命運動，是我們最靠得著的同盟者，能給我們的民族革命戰爭以巨大幫助。他們並不待中國民族之請求才來援助，他們早會自動的努力去做，因為他們認為這是自己應盡的責任。至於希望帝國主義宰割弱小民族的機關——國際聯盟——來主持公理，是絕對不可能的幻想，而依賴一個帝國主義國家，比如美國，去反對一個帝國主義國家，也近於前門拒狼，後門進虎，不會有好結果。

　　三、堅決持久的抗日民族革命戰爭中的行動策略

　　我們應該絕對的相信我們有很大的革命力量。我們的鬥爭，是一定能有積極的前途，而我們敵人現時表面的武力雖是勝過我們，但因其帝國主義侵略政策的本身所包含的矛盾弱點必然要最後將他埋葬，我們在現實艱苦的鬥爭中，不應有絲毫的氣餒與悲觀，我們只應當從上面對於敵我力量詳細的分析，具體的定出我們現在堅決持久抗日的民族革命戰爭中的行動策略，最主要的有以下幾項：

　　（一）應該動員全國民眾積極起來參加這個反對日本帝國主義侵略的民族革命戰爭，發起民眾自衛的各種組織，鼓吹並組織義勇軍的活動，籌集大批的軍需，及對於前線士兵的供給、補充與救護，實行各種有效的經濟的軍事的對日抵抗方法。應該讓民眾的這些革命活動有充分的自由，應該相信民族有偉大的自動的革命創造力，應該認定這種反帝的民族革命戰爭，不獨恃軍隊的作戰，只有倚靠在全國民眾對於這個戰爭之自動的積極的參加，才能使這個戰爭具有強大無比的持久抵抗與不可戰勝的勢力；而過去政府的政策，正是不信任民眾的自動，不信賴群眾革命的創造能力，極力限制一切民眾的革命活動，以至完全削弱革命的活動力，這是目前一個極嚴重的問題。

　　（二）消滅軍閥的割據混戰，必須變軍閥個人的軍隊為全民族革命的軍隊，應該特別加緊軍隊中的政治工作，儘管激發兵士反帝國主義與民族革命的心理，同時又要努力使各種民眾團體用各種方式去與兵士發生極親密的聯繫，更能鼓勵士兵奮勇作戰，並容易供給軍隊士兵的一切必需品。

　　（三）對於被敵軍佔領的區域如東三省境內，應該在當地民眾中，秘密組織革命團體，繼續進行各種政治的經濟的軍事的抗日工作，以便破壞敵人的統治，牽制敵人的前進，當努力使這些革命團體和他們的鬥爭工作能夠與革命區域發生密切關係，做一切破壞敵人統治，阻撓敵人前進的各種工作。無疑的義勇軍的活動，是有非常重大的意義，應當特別加緊去組織，而義勇軍的活動，又必須切實注意以下三點：

　　A、採取遊擊戰，避免自己的弱點，而乘空蹈隙以攻敵人之弱點，一方面破壞敵人的統治，使之不能穩定，並牽制敵人常常用大宗軍力防守後方，不能自由向我進攻，這種遊擊戰爭的經驗在過去西伯利亞民眾抗日的鬥爭中，和現時中國紅軍的活動中，有異常豐富的經驗可以效法。

　　B、義勇軍主要是就當地的居民組成，凡由外處去的義勇軍必須與所在地的民眾有極密切的聯繫，並幫助當地民眾成立各種革命組織，才能在鬥爭中取得當地居民各種極便利的幫助。

　　C、義勇軍各部分的活動要努力取得聯絡，並與正式軍隊取得聯絡，更能使他的行動發生巨大效力。

　　（四）應該設法鑽入敵人軍隊中去工作，這種工作可分為兩部分：

　　1．是在日本軍隊中的工作，煽動日本兵同情中國民族革命戰爭，而反對其本國政府之帝國主義政策。日本兵士的成分，亦是由被壓迫的工農群眾所構成，這種煽動工作，雖然要冒很大的危險、困難，但絕不是不能成功的。在過去日本出兵西伯利亞時，日本軍隊在佔領期中，便受到布爾什維克很大的宣傳影響，並將此影響散佈到國內去，駭得日本政府手足無措，這也是後來日本兵不得不急急撤退的一個主要原因。在今日日本工農群眾的階級覺悟，既遠過於十年前出兵西伯利亞時，又有日本共產黨的幫助，所以我們此時在日本軍隊中的煽動工作，應該較之從前俄國布爾什維克在日軍中的煽動工作容易得多。

　　2．是對於為日本利用收雇的中國軍隊中的工作，其軍官因反動不可靠，而士兵仍盡是窮苦勞動者，生活所迫，不自覺的為人利用，但彼等簡單的民族感情仍是有的，積極的幫助日本人而屠殺本民族必不肯為，一切的作戰，皆出於被壓迫被欺騙的被動，我們應該在他們中進行極大的宣傳煽動工作，應當派可靠的士兵投進去活動，可使他們倒戈到我們方面來；至少亦將使之完全對戰爭怠工，並成為義勇軍軍火接濟最可靠的來源。

　　（五）是應當使我們中國民族的抗日戰爭力求與世界無產階級革命運動和被壓迫民族革命運動發生親密的聯絡，必須相信他們是我們反帝國主義戰爭最可靠的同盟者，最有力的援助者。在此原則之下，我們目前急需進行的工作是應特別與日本國內的工農群眾革命鬥爭和高麗反日的民族革命運動取得聯絡，同時應立即與蘇聯恢復邦交並正式承認外蒙古人民共和國。這幾件事的進行，都能給目前反日的鬥爭以很大的有利影響。至於向國際請求主持公理的可恥無效的活動，應立即停止。對於任何帝國主義的國家，均不能信賴他們真正援助我們。再則若果我們不自努力奮鬥，也決不要幻想能利用帝國主義間的矛盾衝突得到什麼利益或幫助，這種帝國主義間的矛盾，只在我們有獨立的政策，獨立的鬥爭時，方可以得到相當的利用，否則全談不到。

　　（六）是在目前反對帝國主義侵略的民族革命戰爭中，有一個十分嚴重而迫切的政治問題必須解決的，這個問題就是對於中國境內弱小民族的政策，應當找出正確的解決路線，並須迅速將這些正確的民族政策廣為宣傳到蒙回藏民族中去，尤其是對於內蒙古蒙民群眾，更是刻不容緩了。

　　（七）我們在策略的第一頁指出，「應該動員全國民眾積極起來參加這個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民族革命戰爭」，「只有靠全國民眾自動的積極參加，才能使這個戰爭具有強大無比的持久抵抗與不可戰勝的能力。」我們知道在全國民眾中最主要必須動員的就是農民群眾。因為農民是占著中國人口中的絕對大多數，四萬萬的中國人，農人便占三萬萬以上，在現時抗日戰爭中一切戰事的負責，兵士的來源，主要是出於農民。所以現時反對日本帝國主義侵略的民族革命戰爭若不得到廣大農民自動的積極的起來參加，是不會使這個民族革命戰爭強大有力，是難望這個戰爭得到勝利的。但是我們要怎樣才能動員廣大的農民群眾自動的積極的起來參加這個抗日戰爭呢？如果我們是要真正的進行堅決的抗日工作，便會知道，這個問題不是很容易的。所以我們真正要想動員起廣大的農民群眾起來參加民族革命的抗日戰爭，最先是要能解決他們目前生活迫切的問題，滿足他們目前生活迫切的需要。要讓他們深深的感覺到這個國家政府的工作是為他們的，是于他們有益的，這個國家政府的存在，是于他們的生存有致命的關係，他們便會自動的積極的起來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反對日本利用傀儡政府。現時廣大農民群眾生活迫切的要求就是要打破土地與水利的壟斷者，要解除建築在利用土地上之佃租、捐稅、商業高利貸等各種剝削，要實際獲得土地。為土地而鬥爭。是現時中國主要農民最迫切的要求，廣大的農民群眾是不惜以他們的生命，不惜任何的犧牲來為土地而鬥爭。如果我們承認農民要求之正當，贊助農民解決土地問題，立刻會使廣大農民群眾，忠誠的熱烈的擁護這個國家政府，倘使這個國家受到帝國主義的侵略時，他們一定會自動的積極的起來保護這個國家，願犧牲他們的生命，犧牲他們的一切，去參加反帝國主義的民族革命戰爭，求這戰爭得到勝利。

　　從來帝國主義之侵略別國，總是要努力在這些國家中找到上層階級的反動勢力做他侵略統治的工具，所以被壓迫國家的民族革命運動常常是反帝運動與反對內部的上層反動勢力的統治同時進行。我們應當認識土地革命與反帝運動是不可分的，反帝運動只有建立在土地革命的基礎上才能動員廣大農民群眾自動的積極的起來參加，才能根本肅清帝國主義可以利用的侵略工具的上層反動勢力。

　　我們應該相信群眾有偉大的革命創造能力，只要我們瞭解他們的要求，正確的指導他們的鬥爭，一旦將他們發動起來後，他們是能在很短期間解決千百專門學者數十百年所不能解決的問題。他們能演出偉大歷史的奇跡，他們能在同一時間既解決土地問題又進行反帝戰爭，從過去法國的大革命中，俄國的大革命中以及中國近年的革命運動中都可以看到這種現象。法國的大革命因為解決了土地問題，所以能動員廣大的農民群眾擊破各國反革命的聯軍。俄國大革命中也是由於布爾什維克能正確的解決農民的土地問題，取得廣大農民之對革命積極擁護參加，所以能支持五年長期艱苦的內戰，終竟戰敗了一切內外的反動勢力。所以我們現在對於中國民族革命的抗日戰爭，也只有同時提出土地問題之解決，才能動員占中國人口最大多數的廣大農民群眾自動的積極的參加，才能使這個戰爭具有強大無比的抵抗與不可戰勝的勢力。

　　以上七個問題是現時中國民族革命的抗日戰爭中最重要急需解決的問題，如果這些問題的解決採用我上述的策略路線，一定能使我們的鬥爭有積極的前途，一定得到最後的勝利。自然我知道我的意見不是全部都能為人人所同意接受，特別是第一項主張不可限制群眾革命的活動；第五項反對乞求國聯的活動；第七項論反帝運動須建築在土地革命上才能動員廣大農民群眾積極起來參加：這些意見或將受到激烈的反對詆毀，但是我的意見完全是根據客觀事實的具體分析，根據實際鬥爭工作的經驗，根據全世界革命歷史上鮮血寫下來的教訓，而得到的結論。無論我的意見現時遭到如何的反對，而中國民族革命抗日戰爭工作終是要走上這個路線並依著這個路線而得到偉大的勝利！

　　一九三三年一月三十日

　　【注】

　　[1]本文是1933年1月30日，王若飛在綏遠獄中寫給綏遠省政府主席兼國民革命軍第三十五軍軍長傅作義的一封長信。標題為編者所加，文字有所訂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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