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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文藝創作上的一些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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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四年一月) 一 我們現在正處在一個偉大的時代,一個逐步地實現國家的社會主義工業化和逐步地實現國家對農業、手工業和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的時代,也就是說,我們的國家正處在偉大的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的時代。在這樣一個偉大的時代,文藝工作者應該發揮他們重大的作用。 在我們的國家,民主革命階段的任務已經完成,已經推翻了三大敵人在中國的統治,建立了革命的政權。從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起,中國革命已經進入社會主義革命階段,即把中國建成為社會主義社會的階段。也就是說,在完成民主革命的任務以後,隨即進行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逐步建成和健全社會主義的各項制度,發展社會主義的各項事業。要完成這樣一個巨大的任務是極端艱巨的。可以設想得到,在這一時期是需要經過比以往革命更廣泛、更深刻得多的鬥爭。這不僅是對被改造的社會階級而言,就是每一個革命幹部與廣大人民,也需要進行巨大的自我教育、自我改造的思想鬥爭。 有人說,我難道還要思想改造嗎?我看是需要的。從前我們是從事新民主主義革命,甚至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才成立的兩三年內,在廣大農村中的主要矛盾還是封建勢力與廣大農民群眾之間的矛盾。我們解決這一矛盾是經過土地改革,廢除封建地主的所有制;而資本主義所有制基本上是未被觸動的。因之,人們的思想的改變是有限度的。而現在則不同了,現在在國內主要的矛盾是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之間的矛盾,在農村中也已表現出個體小農經濟與農業的社會主義集體化之間的矛盾,當然,這其間還存在著封建勢力殘餘與廣大人民之間的矛盾,這就要求我們必須以社會主義革命戰勝資本主義和封建勢力的殘餘;這就要求我們所有的人都要做一番思想改造的工作,把我們的思想進一步武裝起來。假如我們滿腦子非社會主義思想,而想很好地完成社會主義革命這一偉大的任務,那是不可設想的;何況我們從事文藝工作的,正是要以自己的思想來影響別人的呢。事實不是如此麼?我們許多文藝工作者都是從舊社會裡走過來的,腦子裡或多或少地沾染上了剝削階級的思想意識,如果不把這些髒東西去掉,就不能很好地工作。我所說的思想改造鬥爭,就是指的這一方面的思想改造鬥爭。 在社會主義思想與資本主義思想、封建主義思想鬥爭中,文藝這一武器,是起著很大的作用的。一篇社論,一個報告,自然能起作用,但假如有一篇小說,一部電影,一齣戲,一幅畫,一首詩,一支歌子能夠真實地反映了現實,引起了群眾的共鳴,因而使人思想上有所提高,我看,它的作用有時也不在社論與報告之下。加之,目前一般群眾文化水平不高,通過文學藝術作品中的藝術形象來對他們進行教育,比較容易接受,這就更可以看到文藝這一武器在思想改造中的重大意義了。 同時,另外一個情況也值得我們注意:解放後人民物質生活提高了,因而對文化生活要求也隨之提高,他們伸出手來向我們要東西,而且要得非常迫切。這一要求是完全正當的。我們職責所在,沒有理由不去滿足他們的要求。 既然文藝作品有這麼大的作用,既然廣大群眾對文藝作品有這麼迫切的要求,那末,我們的文藝創作情況又怎麼樣呢?我看,總的說來,我們的文藝創作是處在一種「供不應求」的情況中。 我先談一點自己的印象。我最近走了幾個地方,看了幾次文工團的演出,大致都是那麼幾個節目,而這些節目又可以分為以下三類:一、蘇聯的以及東歐人民民主國家的;二、少數民族的;三、古典的(或是以歷史為題材的)以及民間的。所有這些演出都是可以的。但我們不能不指出,在這些演出中,缺少和我們現實生活緊密結合的、深刻反映現實的東西(在表現少數民族的節目中自然有一部分是反映現實的,但代表性有限)。而這些,正是我們最需要的。因為只有從群眾現實生活中提煉出來的東西,對群眾才更有現實的教育意義。電影、小說、詩歌也都或多或少呈現了這樣一種情況。 現在人民的要求是那麼迫切,而我們的作品卻出現「供不應求」的情況,我看這是一種危機。豬肉有過供不應求,但經過號召農民多養豬,調整一下價格,也就解決了;食油也有過供不應求,但在計劃擴大種花生的面積後,也是可以解決的,但是文藝作品「供不應求」卻不是調整價格與擴大面積可以解決的。因為這一問題要比解決豬肉和花生問題複雜得多,因此更值得我們注意,要很好地加以解決。 二 那末,是什麼原因造成了文藝作品的「供不應求」呢?在華南,有著幾種不同的看法。大家都在找原因,但是我們要找出主要的原因來,然後才可以對症下藥,真正地解決這一問題。不然,它就會阻礙我們的創作,使我們的創作停滯不前。 是不是華南的作家力量弱,因此創作不出東西來呢?我看不是這樣。華南的作家是不少的,而且其中有不少作家從前寫了很多東西,有的還出版了不少書。這雖然不能說我們的力量很強,但基本力量是不弱的,藝術才能是有的,也就是說把現實生活用文字等工具藝術地表現出來的才能還是有的。 是不是作家們創作了很多作品,被群眾「打回」了,因而歸罪到群眾要求過高呢?我看不是這樣。不少作品連作者和編者自己看了都過意不去,不敢拿出來,群眾連看都沒有看到,這怎麼能說是要求過高呢?我倒有個相反的看法,群眾要求倒是不高的,因為他們懂得,有作品比沒有作品好,只要沒有毒素而有點文藝味道和教育意義,他們就可以接受。自然,群眾看到太不象樣子的作品是要提出意見的,但這絕不是挑剔,也更不能把它看做是創作不出作品來的原因。 是不是領導上要求過高呢?我看也不是。華南的領導上從來也沒有提過過高的要求,因為創作也是一個發展過程,一下子是不一定會寫出水準很高的作品來的。自然,領導上也不是沒有要求的。領導上要求只一條:寫出東西來,要有進步的立場,沒有毒素;要有一定的感動人的力量,能給人以教育。我看這是起碼條件,不能算是要求過高。假如我們對有毒素的作品不聞不問,那還算是什麼領導呢?那就是放棄了領導。對於這一點我們要堅持,這是一個原則問題。假如說作家們就因為這一點而創作不出作品來,這是說不過去的。 是不是批評家衡量作品的尺度過高,因而使作家望而生畏,放下筆了呢?我看不是這樣。在全國說來不是這樣,在華南說來更不是這樣。有個別批評可能過火了一點,但總的說來不是要求過高。在華南我們看到了什麼批評呢?我看是很少的。自然,在華南有些作品發表了出去,讀者提了一些意見,這正說明了讀者對我們的作品是關心的,我們應該歡迎。如果說僅僅為了讀者提了些意見,就要擱筆,就要改行,就產生不出作品來了,那能夠講得通嗎?顯然是講不通的。 那末,是不是華南地區落後,影響了作家的創作呢?這樣的論調也是不正確的。比起全國來,華南地區由於解放較遲,某些方面的工作也確是開展得慢一些;但工作開展得慢半年、一年和作家的創作有什麼關係呢?假如說,向全國介紹工作方法和某個工作的經驗,工作開展得慢些確是有關係的,但領導上從來沒有要求過作家來向全國介紹華南的工作方法和工作的經驗(即使是通過藝術形式)。因為作品是要寫人的,寫人的思想活動,寫人的精神品質的。 而華南的人民,華南的黨組織,華南的部隊,在過去,特別是解放後幾年來,完成了各種社會改革,恢復了生產,英勇地保衛了祖國的南大門;在現在和全國人民一道,正遵循著黨的過渡時期的總路線,逐步地過渡到社會主義社會去。為著實現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華南人民一切創造的熱情和智慧將會更加發揚起來,一切新的崇高的品質將更普遍地產生出來,我們將在這一過程中看到無數新的人、新的事,他們是感動人的,是能給人以教育的。這難道不值得我們寫下來嗎? 和許多人的看法恰恰相反,我看華南是有很多東西可以寫的。譬如,海南島的五指山,那裡的人民原來用很古老很原始的方法耕田,但他們也積極地在發展生產,也在沿著社會主義社會的道路前進,這中間是多麼巨大的一個變化啊!這中間是有著多少歡樂和激情,是有著多少新與舊的鬥爭、先進與保守的鬥爭啊!又譬如,我曾經到邊防上的一座山上去,那裡有守衛著祖國邊防的一個班,那個班已經一年沒有換班下山了。他們住的屋子只是用幾塊鐵皮蓋成的,風可以吹進去,雨可以淋進去,太陽把鐵皮曬得燙手,屋子裡象蒸籠一樣。夜裡,很多蛇就出來捉老鼠,有時候,蛇或老鼠就掉在他們的床上。他們不苦嗎?我問他們為什麼不要求換班下山,他們說:「我們自己要求不換,因為我們對山上的情況熟悉,警戒有把握些。」這樣一種戰士,為什麼他們能忍受這些,一心一意地保衛祖國呢?他們該是有著多麼崇高的品質!又譬如,多少工廠超額完成了任務,多少工人有了發明和創造;又譬如,在農村裡,農民受了幾千年的壓迫,現在翻身了,他們積極地從事生產、防旱、防汛、防風,每一次鬥爭都出現了無數英雄人物。所有這些,難道不是我們作家所需要描寫的嗎?我看是非常需要的。 華南的人民在前進,華南的革命和建設事業在前進。所謂工作上開展得較遲,僅僅是短時間的問題。所以絕不能得出這麼一條結論:因為華南地區工作開展得較遲,就寫不出作品來。 那末,產生不出好作品到底是什麼原因呢?我看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作家深入生活不夠。可能有人說:又是生活問題!那又有什麼辦法呢?真理是不怕重複的。毛主席說:「它們(按:指人民生活)是一切文學藝術的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唯一的源泉。這是唯一的源泉,因為只能有這樣的源泉,此外不能有第二個源泉。」 下面我就講一講關於作家深入生活的問題。 三 我想先談一下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能夠創作出好的作品來。常常聽到一些作家說:只有有著豐富的生活基礎,有著豐富的感情,為他自己所經歷,所看到的生活深深地感動了的時候,他才能夠寫出好的作品來。我不是作家,沒有這方面的體驗,但我完全相信這一說法是正確的。 魯迅的創作就是如此。以《阿Q正傳》為例,魯迅看到了中國舊社會的無比的黑暗,看到了中國人民的痛苦的生活、多災多難的命運,感到非把它說出來不可,才借「阿Q」這一人物把他的話說出來的。他的第一部小說集子叫《呐喊》,顧名思義,也正是表明他的無可忍受的激情。 但是我們的作品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產生的呢?我看有這樣一些情況:有的是出題目;有的是覺得自己是個作家,拿不出作品來不光彩;自然,還有的是有一些名利觀點。在這樣一種情況下,象榨甘蔗(而且是雨水不足、肥料缺乏的旱地裡所生產出來的甘蔗)一樣,用機器壓力榨出來的點點滴滴的作品,自然不會熱情洋溢,更不會感動讀者了。 我一直認為:我們要瞭解並描寫那些先進的人,要描寫他們崇高和偉大的靈魂,首先自己就要成為一個有著崇高和偉大的靈魂的人。一個滿腦子剝削階級的思想意識的人,叫他去描寫為建設社會主義祖國而奮不顧身的人們的思想感情,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我看,華南產生不出好的作品來,和這個也很有關係。我們的國家已經進入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的階段了,而「人類靈魂的工程師」的腦子裡沒有多少社會主義藍圖,那是很難寫出好作品來的。 因此,我們可以這樣說,我們沒有創作出作品和好的作品來,這是因為我們的作家一方面沒有深入到生活裡去;另方面是作家的思想感情還沒有跟上時代的要求。自然,這是一個問題的兩方面。 因此,作家要深入到生活裡去。深入到生活中去,先得要解決一下自己的思想感情問題,只有思想感情基本上對頭了,才可以逐漸深入下去(在深入生活中當然也可以繼續改造自己,提高自己的思想,豐富自己的感情)。不然,你即使「深入」生活十年,和農民、工人在一個床上睡,也不能很好地瞭解他們,因為那只是「同床異夢」。 但這是不是要求作家把問題解決得很好才能夠深入生活,才能夠從事創作呢?自然也不是這個意思。因為要徹底解決這一問題是一個長期的、艱苦的過程。我們所要求的是「基本上」解決,因為不如此就沒有一個立腳點。只要做到基本上解決,在深入生活中還可以不斷地改造自己,提高自己。對於從事創作的要求也是如此。 那末,深入生活深入到哪裡去呢? 這就要問,創作究竟要表現什麼?要表現人,但也不是漫無邊際地表現,主要是表現人的思想狀況,表現人的精神品質。表現人的思想中的積極的一面,也表現其消極的一面。而在我們的國家裡,絕大多數人的思想的主要的一面自然是積極的,並且最終也一定是積極的一面戰勝消極的一面(這中間自然是循著每個人不同的生活道路,因此有著不同的、曲折的過程,不然就是公式化、概念化)。通過自己的觀點和藝術手法把這些真實地表現出來,引起讀者內心的共鳴,給讀者以教育,使讀者思想提高一步,使我們的生活日趨美化。這就是我們創作的目的所在,也是一個作家的責任所在。 因此,我們說深入生活是要深入到人的精神和思想裡去。要深入到裡面去掌握其發展的規律,深刻地瞭解一下我們的人民在生活中是循著怎樣的規律鬥爭的;深刻地瞭解一下我們的人民每一天在怎樣思想,怎樣喜怒哀樂,怎樣過日子。如果真的把這些瞭解到了,就可以說是瞭解到人的靈魂了。只有瞭解到人的靈魂,才可以進一步進行創作,才算是深入了生活,也才能做一個「人類靈魂的工程師」。 醫生要瞭解一個人的內部,可以借助於顯微鏡,借助於愛克斯光;但是,作家要瞭解一個人的靈魂,卻沒有這樣的儀器。因此,作家的深入生活的艱苦性,主要表現在深入人的思想的艱苦上。要想深入到群眾的思想深處,除了長期的、耐心的、艱苦的工作外,是沒有第二條道路的。現在有的人講要到群眾中落戶,有的人講要在某一個地區踏踏實實地幹幾年實際工作,在工作中建立一個「基地」,就都是這個道理。但是,有些作家好象對這個道理懂得還不透徹,把深入生活看得很容易,看成象採摘樹上的花朵一樣容易。因此,他們就不是長期地、耐心地、艱苦地深入到生活裡去,而只是短期地、急促地、輕飄地浮在生活的表面,而且他們還認為這樣下去,一年半載就一定可以寫出大作品來。象這樣的生活,自然不會瞭解到人的靈魂,也自然不會寫出好作品來。 但光是深入到生活裡去還是不成,還要仔細地觀察、體驗和分析。要仔細到什麼程度呢?要仔細到象跟你的愛人談戀愛的時候一樣。她的一個眼神,一句話,一笑,一顰,都會引起你的注意並研究她為什麼。因為知道了她為什麼,才會「心心相印」。我看,我們作家真是做到了這一步,那他就一定可以從生活中得到深刻的感受並獲得更豐富的創作素材。 另外,我還想指出,現實的生活是很豐富的,一個人的生活是和各方面聯繫起來的,因此,作家的生活也是需要多方面的,太狹隘了是不成的。有些人認為從多方面去豐富自己的生活是一種浪費,這種認識是不對的。當然,寫哪一個題目就去深入哪種生活,也是可以的,但切不可把自己當作下鄉小販,為賣而買,現買現賣。我們是作家,多從生活中積蓄一些材料是什麼時候都有好處的。 對於深入生活問題,我只講這麼一些外行人的話,供大家參考。 四 關於創作上的批評與自我批評問題。 要創作好的作品,批評與自我批評是不可少的。自然,批評應該是善意的,是為了幫助創作而不是妨礙創作的;而作者則應該歡迎批評,拿出自我批評的精神來,修改自己的作品,使自己的創作不斷提高。 為什麼我們把批評提得這樣高呢?我們是馬克思主義者,是辯證唯物論者,我們認為一切客觀事物都是可以認識的,但是要逐漸來認識,不是(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可以認識的。因此就要強調實踐,強調用批評與自我批評來修正我們實踐中所暴露出的缺點和錯誤。一個作家的創作就是他的實踐,是不是有人說某某作家的創作已經臻于完善地步而再用不到批評了呢?我看是沒有人這樣說的。同時,一個作家對自己的作品也總是象一般人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容易犯只看到好處而看不見缺點的毛病。這就更需要讀者、批評家來批評,把作品中的正確的、好的地方肯定下來;把缺點或錯誤的地方指出來,這樣,我們的創作才能一步步提高。 批評是需要講缺點的。但是講缺點,有些人接受起來就不痛快,再遇見別人提得嚴厲一些、尖銳一些,有些作家就感到「灰心」,甚至想「改行」。有的作家說:「你們不懂得創作的辛苦,不尊重作家的勞動。」我想,讀者和批評家是會懂得創作的辛苦,也會尊重作家的勞動的;但這並不能使他們「緘口無言」,他們是有權利也應該對我們的創作提出意見來的,即使是嚴厲些、尖銳些,只要對我們的創作有好處,也應很好加以考慮。作家應該多拿出點勇氣來,歡迎這些批評,接受這些批評。 何況,作品出版了,人家花了錢,花了時間,看出了不對頭的地方,難道連一點意見也不叫人家提嗎?你寫一本書,也就是發表了你的意見,你發表了那麼多意見,要改造人家的靈魂,人家提一點意見你也不舒服,未免太「專制」了一點吧。自然,讀者提意見是從各個角度來提的,我們接受時要考慮到這一點。不虛心接受別人的意見自然寫不出好作品來;但毫無取捨地接受所有的意見也不見得就會寫出好作品來的。 我們共產黨人是把接受批評當做一種高尚品質的。如果認為批評就是傷害了你的尊嚴,那是一種陳舊的看法,應該拋棄這一看法。華南有些作家是有成就、有地位的,這是他的榮譽,但不要因為「成就」和「地位」就背上一個包袱,因而就不接受別人的批評,認為一批評就是抹煞了你的功績,忘掉了你的辛勞。這都是些不必要的想法。我們要放謙虛一些,很好地接受別人的批評,以期創作出更好的作品來。 五 最後,再講一講黨對文藝工作的領導等問題。 今後要加強黨對文藝工作的領導。過去華南分局宣傳部是做了不少工作的,但是否做得很夠了呢?我看還是不夠的。今後分局要在政治上、思想上來關心作家們,使他們多聽些報告,參加一些必要的會議。作家協會也要儘量來幫助作家們,解決一些工作上的困難、特別是創作上的困難。今後作家與作家協會的工作做得好與不好,就是要看創作出來的作品質量如何,這是唯一的衡量工作好壞的標準。 所謂幫助,不是給作家出題目,也不是叫作家限期交卷。自然,不限期並不是說作家就可以不工作,只是坐在屋子裡等「靈感」,而是要辛勤地工作,因為只有辛勤地工作,才能產生出好作品來,而一個作家又總是遲早要產生出作品來的。如果一個作家幾年時間,一點東西都寫不出,甚至八年、十年還是一點東西都寫不出來,那他的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就肯定有些問題。我們不限期,不出題目,不叫作家配合每一個具體工作任務,這是因為創作是屬思想領域的工作,是要根據每個人的具體情況(譬如他所熟悉的生活,他所擅長的筆墨等等)來寫的,作家在這方面自然是完全自由的。當然,所謂熟悉的東西也必須是對人民有益,對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有益的東西。 其次,我們要採取多鼓勵的辦法。我們對藝術作品的要求是高的,但這並不是一下子就能達到的,它需要有一個過程。因此,只要有些教育意義和有些感動人的力量的作品,就可以發表。音樂、戲劇、舞蹈符合這一起碼條件的也可以演出。總之,要多給大家發表和演出的機會。這就是一種很好的鼓勵,這就會幫助我們的創作和演出向前發展。 作家下鄉、下廠、下部隊,是創作生活中很重要的一個方面。我們的作家應當經常到下面去,要深入到生活裡去,幾個月,一兩年或者更長的時間都可以,倒不一定規定每次下去都要有多長時間和都要寫出東西來,但一定要有所收穫,就是說要比以前更深刻地瞭解人的思想,豐富自己的生活。只要我們有恒心,能深入到生活裡去,是會寫出東西來的。寫大東西,我並不反對,但並不一定急於寫大的。先多寫一些小的,這一方面可以很快地反映現實;另方面可為寫大東西打下個基礎。我問過一些作家,他們都說經歷過這樣的過程。 作家也要抓緊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學習毛澤東著作,學習黨的方針政策,現在說來,就是要很好地學習黨在過渡時期的總路線,要弄清它的實質,要瞭解各方面在各個時期的成就,因為人民生活中的一切問題,人民的思想感情,都和總路線有關係,我們如果不很好地學習它,就一切都無從下手。 但是,文學的表現方法究竟不同於科學的表現方法。作為一個作家,必須有一定的政治修養,又必須有一定的寫作才能。一個僅是生活很豐富而毫無寫作能力的人畢竟不能稱為作家。華南的作家們是有一定的寫作才能的,但要更提高一步,以期能更好地反映這一偉大的現實。因此,作家們的筆就要經常地練,有的寫了雖不一定能發表,但對提高自己的表現能力是會有幫助的。 最後,我還希望作家們多讀一些好的作品:古典的,民間的,外國的好作品,要多讀;當代的好作品更要多讀,而且要很好地研究。慢慢地,就有可能寫出像樣子的作品來。 (1)這是陶鑄同志在廣州文藝界學習會上的講話摘要。他當時任中共中央華南分局書記兼廣東省人民政府代主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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