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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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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柴是在兩三丈以外,便被別個船上的人撈起了的。那船上人似乎一切都準備好了,正等待一點從河面漂流而來的濕柴,把柴撈上,即刻就見到用廢纜一段引火,且即刻滿船發煙,火就帶著小小爆裂聲音燃好了。看到這一切,新的憤怒使年青人感到羞辱,他想不必等待人回船就要走路。 在街尾遇到女人同小毛頭五多兩個人,正牽了手說著笑著走來。五多手上拿得有一把胡琴,嶄新的樣子,這是做夢也不曾遇到的一件傢伙! 「你走哪裡去?」 「我——要回去」「要你看船船也不看,要回去。什麼人得罪了你,這樣小氣?」 「我要回去,你讓我回去。」 「回到船上去!」 看看媳婦,樣子比說話還硬勁。並且看到那一張胡琴,明知道這是特別買來給他的,所以再不能堅持,摸了摸自己發燒的額角,幽幽的說,「回去也好,回去也好」,就跟了媳婦的身後跑轉船上。 掌班大娘也趕來了,原來提了一副豬肺,好象東西只是乘便偷來的,深恐被人追上帶到衙門裡去。所以跑得顴骨發了紅,喘氣不止。大娘一上船,女人在艙中就喊: 「大娘,你瞧,我家漢子想走!」 「誰說的,戲都不看就走!」 「我們到街口碰到他,他生氣樣子,一定是怪我們不早回來。」 「那是我的錯;是菩薩的錯;是屠戶的錯。我不該同屠戶為一個錢吵鬧半天,屠戶不該肺裡灌這樣多水。」 「是我的錯。」陪男子在艙裡的女人,這樣說了一句話,坐下了。對面是男子漢。她於是有意的在把衣服解換時,露出極風情的紅綾胸褡。胸褡上繡了「鴛鴦戲荷」。 男子覷著,不說話。有說不出的什麼東西,在血裡竄著湧著。 在後梢,聽到大娘同五多談著柴米。 「怎麼我們的柴都被誰偷去了!」 「米是誰淘好的?」 「一定是火燒不燃。……姐夫是鄉下人,只會燒松香。」 「我們不是昨天才解散一捆柴麼?」 「都完了。」 「去前面搬一捆,不要說了。」 「姐夫只知道淘米!」 聽到這些話的年青漢子,一句話不說,靜靜的坐在艙裡,望到那一把新買來的胡琴。 女人說,「弦都配好了,試拉拉看。」 先是不作聲,到後把琴擱在膝上,查看松香。調琴時,生疏的音從指間流出,拉琴人便快樂的微笑了。 不到一會,滿艙是煙,男子被女人喊出去,仍然把琴拿到外面去,站在船頭調弦。 到後吃中飯時,五多說: 「姐夫,你回頭拉『孟姜女哭長城』,我唱。」 「我不會拉。」 「我聽說你拉得很好,你騙我謊我。」 「我不騙你。」 大娘說,「我聽老七說你拉得好,所以到廟裡,一見這琴,我就想起你才說就為姐夫買回去吧。是運氣,爛賤就買來了。這到鄉里一塊錢還恐怕買不到,不是麼?」 「是的。值多少錢?」 「一吊六。他們都說值得!」 五多說,「誰說值得?」 大娘很生氣的說,「毛丫頭,誰說不值得?你知道什麼!撕你的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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