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瞿秋白 > 政治報告討論後之結論 | 上頁 下頁
IV.無政府與黨政府(3)


  6.農民地方暴動的估量

  我們說蘇維埃區域的成立,就是非常的高潮,那是不對的。今天起來,明天又失敗了,這樣是否是有作用的呢?作用是有的,但非高潮。同時,應當知道:我們如果以工人來說——工人已經起來了,如「五卅」時候,而農民尚動都沒有動,或者是他們的土地問題只解決一半,革命是不會有勝利的。過分重視小縣份中之勝利是錯誤,但是輕視農民的作用,那亦是很機會主義的傾向。布爾什維克主要的策略,就是要獲得農民的領導。因此在「這些蘇維埃能夠成為中心、根據地,使周圍著它們的地方,比任何地方都迅速而擴大的發展革命。天下決不能有無城市的政權長期存在的事」(布哈林報告)。所以對於農民暴動,要使它從一個地方發展開來到別一個地方,同時啟發工人起來領導農民,要想盡辦法去得到領導。

  7.兵士,小資產階級與所謂民權運動

  遊擊戰爭,在廣州暴動失敗之後,成為農民更長期的鬥爭。農民為要保存自己的勢力,要我們起來領導他。在俄國革命之中,也有這種狀態,莫斯科的十二月暴動失敗後,列寧說:「而十二月暴動之後,我們便指出來,罷工與暴動的關係變更了,便指出了農民及軍隊的作用,便指出單純的軍事爆發不夠,指出必須與軍隊中的革命的民權派分子合作。」(《列寧全集》,第八卷,第三十六頁)

  廣東暴動的主要事件,就是新的分子參加革命——兵士。關於這個,還有農民的遊擊戰爭,我們應該來說一說。「無疑義是完全可能的!亦許新的高潮,新的襲擊或新的運動方法之準備是長期的。然而……你且看一看現在這種情形,農村的經常的騷動,小的鬥爭,清鄉,軍隊、警察的成分改變,這是什麼?這是……長期的遊擊戰爭,間著有更廣大更團結的兵士暴動,而你卻盡著說不完罵不完的叫『遊擊隊』、『無政府黨』、『無政府白朗吉派的過激黨』(布爾什維克)。」(列寧)

  我們要知道得到兵士、農民的領導,對於工人階級是有很大的意義的!

  8.反帝國主義、濟南事變與党的領導權

  濟南事件起來之後,一部分小資產階級已經起來反對帝國主義。無產階級仍然是反帝國主義中的先鋒,有力的隊伍。自五卅之後,無產階級受了嚴重的打擊,反帝國主義運動便沒有力量。現在則要來大反帝國主義,不然,不能反對國民黨,將小資產階級團聚到革命一方面來。我們現在對小資產階級的估量,可以說它漸漸肢離國民黨,但是不能夠說他們已經到革命一方面。這裡,工人是要注意用行動來領導小資產階級,這是可能的。現在軍閥、帝國主義、資產階級盡他們的能力來壓迫中國的革命,而革命的工農、兵士依然是向革命的方面。固然反動勢力很大,可是他們是不能穩定,但是我們是已被擊破,他們「平行的」壓迫我們。他們以馬夜前後汪、蔣、張、黃[31]的衝突,到南昌事變、秋收暴動後又重新團結起來。因為在此時廣州暴動的預兆他們已經知道是不可免的了,尤其是帝國主義知道得清楚,《字林西報》天天罵南京政府如何的不好,是再為俄國製造機會。或許他們估量我們過於大了一點,可是,這就是他們的明白。這種事實是明顯的「兩極化」,馬克思曾經說出了這一現象。現在反革命的團結,正是因為革命危機暗示的結果,他們為了壓迫革命而團結起來,可是決不能因此而消滅革命,穩定下來發展它的新的資本主義。有人說世界革命也是低落的,這實非正確,聽布哈林報告聽錯了。布哈林同志在他的報告中已指出世界革命在第三個時期中有工人的左傾及激烈的鬥爭,依據客觀環境的分析可以得到這樣的結論:

  「統治階級的穩定是不可能,而反革命有平行壓迫革命的形勢。帝國主義加強對中國革命的壓迫,一面互爭瓜分中國;民族資產階級投降於帝國主義,要想用妥協方法取得讓步,但它不能得到,資產階級在地主、豪紳的同盟之內,然而它成了尾大不掉的領袖;豪紳、地主、資產階級(馮、奉、閻、蔣、桂、湘、皖)一面壓迫工農,一面互相爭鬥。武漢反動之後,革命聚集了一個時期的勢力走到了廣州暴動,開始蘇維埃革命的階段,其失敗開始了長期激戰的形勢。」所以:

  (1)客觀上革命的「走向高潮」(所謂高漲)——布哈林報告中說的。因為農民正在起來,並未離開革命,因為工人階級正在團聚自己的階級力量,因為兵士參加革命已開始——開始新的戰術的可能。因為無產階級的黨正在鞏固而與群眾相聯起來,革命是「走向高潮」的(廢除高漲的名詞,本來分成了四個名字,高漲、低落是表示動狀的名詞,高潮與停頓是表示靜狀的名詞,很明顯的各自有其意義,同志們既然弄不清楚,就不用這些名詞,都是說錯了),「我們是在很大的危機之中」……「我們在新的浪潮之前,我們在新的高潮的山腳下,許多徵兆已經指出:我們是在走向高潮。……我們之前就要有新的、巨大的、全國的革命高潮,這是不能延遲多久的時間的」(布哈林報告)。革命是在上山坡的路上。

  (2)但是高潮尚未來到。因為雖然瓜分進攻中國之帝國主義列強之間開始裂痕而仍有強力,豪紳、資產階級雖然鬥爭,但仍能保持重要城市的反動統治;因為反帝國主義、反軍閥的小資產階級、兵士的反抗雖已開始動搖統治階級,而尚未加入革命的整個的大隊;因為農民雖然起來暴動,遊擊戰爭,而尚未能與城市或其他鄉村配合,有大範圍內之勝利;因為工人階級的階級覺悟雖然已經深入,然而尚未能爆發廣大的鬥爭(經濟的、政治的、反帝國主義的、反軍閥的)以成總暴動開始時的領導。新的高潮沒有來但是它快要到來。(國際決議)

  (3)革命發展的不平衡,與反動統治的不平衡是相關的,粵、蘇、湘、鄂……等各自有其歷史發展的不同條件。如果否認這一個事實,就不能瞭解列寧所解釋世界革命之不平衡,及俄國革命的早成了。革命的發展將要先發動於某一總暴動條件成熟之省份或區域,因為中國經濟分成若干半獨立區,因為軍閥(國民黨)的割據更加發展分小。

  (4)「割據」發展之前途。但是,不但客觀要配合現在已有的蘇維埃區域,使它盡可能發展而鞏固勝利,同時要採取「紅軍的遊擊戰爭」以發展工人階級的力量——客觀上的發展形勢,而且要求配合大的城市中心(工人階級爭奪城市)與鄉村,以領導地方暴動,而走向有全國意義的大高潮的一省或幾省總暴動。這是有可能的。「暴動要開始在一省或幾省之中,要轉到別省或別幾省,在一個地方要失敗,在別個地方要勝利。要有長期的爭鬥,要日益推廣起來,現在要以全力來準備暴動。暴動決不是一擊而中的」(布哈林報告)。在不平衡的中國,是有可能在一省或數省中先有暴動成熟。

  (5)黨的削弱問題。革命走向高潮的形勢是如此。如此形勢之下黨的發展,客觀事實上有深入改造,肅清機會主義、盲動主義的過程,但是為什麼黨如此的削弱呢?「黨的削弱,並非遊擊行動破壞我們的運動,乃是黨的薄弱不會將這些行動拿到自己手裡來。我們不懂得引起這些行動的是些什麼樣的歷史條件,我們便沒有能力消滅這些行動的壞的方面,而鬥爭卻在進行著。自然有極有力的經濟、政治原因引起這種鬥爭(正在十二月暴動之後,遊擊戰爭普遍起來,可見這種鬥爭和經濟的,以至於政治的危機,是有密切的聯繫——這是無疑的)……並非遊擊戰爭使黨惡化,乃是遊擊戰爭的無組織性。」

  「一切新的鬥爭形式都帶著新的危險和新的犧牲,必不免於破壞(削弱)對於這種鬥爭未及準備之組織(黨部)。我們舊時『宣傳員』式的小結社,在過渡於『鼓動』之時,便受破壞。我們以後的各地地方黨部的委員會,又因為過渡於『示威』而破壞了。一切軍事行動在無論什麼戰爭之中,總要引起參戰者的隊伍的破壞,決不能因此而說不應當作戰,只應當說要學會作戰。」(列寧論遊擊戰爭)

  (6)結論。這裡我們的結論是確定的說證明第一、二、三點的正確。

  「將來的革命大半不僅是平民反對政府的鬥爭,而是平民之中兩部分之間的戰爭……暴動要有長期的普及到全國的武裝鬥爭之高等的複雜的形式……。社會民主黨(共產黨)必定要造成如此的組織,的確能在這些大的戰鬥之中,盡可能的還在這些小的戰鬥之中,適宜於指導群眾到最大限度的組織(群眾的團體),要造成如此的組織,這是黨的任務。社會民主黨(共產黨)在階級爭鬥如此劇烈,以至於國內戰爭的時期,應當不但參加,並且領導這種國內戰爭,這是黨的任務。社會民主黨(共產黨)應當教育並準備自己的組織(黨部),使他們真正能發動起來,真正像一個作戰的隊伍,不要放過任何機會,足以損害敵人力量的機會,」這更是黨的任務。(《列寧全集》七卷下冊85頁)

  我們從這一段話裡面,可以看出我們目前任務的途徑:——1.如何能使党成為群眾的黨,戰鬥的指導機關。

  2.如何能使黨有力量去組織群眾,發展群眾的組織——蘇維埃、紅軍、農民協會、赤色工會……等等……。

  3.如何在劇烈的鬥爭中去強固群眾的力量與無產階級的領導。

  我們的大會就要來決定這一些事情,一切都以此為出發點,使黨與群眾的力量增加。但是這些都要在爭鬥中去得到,決不是和平工作所能完成的事業。總起來說,就是:

  並非我黨變成了無政府黨,乃是客觀上革命鬥爭有無組織(無政府式)的狀態,而我黨薄弱不能取得充分的領導權,並非「遊擊」使黨削弱,乃是黨的削弱不足以領導鬥爭。

  【注】

  [31]汪、蔣、張、黃,指汪精衛、蔣介石、張發奎、黃紹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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