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中大學生書草案|瞿秋白

告中大學生書草案

　　告中大學生書草案(1)（一九三〇年初）

　　中國勞動共產大學[1]，對於造成中國共產黨的布爾什維克幹部，有非常之重大的意義，可是，從去年四五月間，直到現在，這一學校裡的狀態是非常之壞，——這種狀態的確是「不能保證該校為中國共產黨造成布爾什維克幹部的任務之實行。」該校原本是所謂「孫中山大學」，最早幾批招生的時候，並未經過中國共產黨的中央，而且當時招生的條件，據當時到中國去招生的人說，是要百分之六十五的「純國民黨員」。中國共產黨中央正式和該校發生關係的開始，只是在一九二七年的十月間——當時中國黨代表向忠發同志來到莫斯科。然而，從那時起直到現在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還沒有接到過一次報告——關於該校一般情形，畢業學生的考語及改造學校的成績的報告。

　　該校的改造，應當從一九二七年七八月間就開始的。但是，事實上到現在還是沒有根本改造。中國黨代表團[2]從一開始到現在，一直參加並贊助改造學校的工作。對於改良學生成分的問題，代表團曾經屢次寫信，並在東方部提議過，兩次打電回國，主張儘量多派工人來此。去年（一九二九年）七月十一日中央來信，答覆這一問題，敘述派送工人的困難情形。前幾天向忠發同志傳話給瞿秋白同志還說：「派選工人是中央的方針。可是中大要求的健康條件太苛刻：中國真正的工人，又是黨的工作人員的，差不多個個都是有病。而且因為有些工人派到俄國境內，又為著病的緣故，退回中國，再則該校的教材和參考書，尤其是講義非常之難懂，於是這兩個消息引起些不滿的情緒，工人表示不願意來莫。」[3]這次（去年）來的新生的社會成分之中，工人仍舊是很少——這個原因也是事實。

　　社會成分的不好，政治成分的更壞，肅清學校的辦法，因為許多原因，而一直遲延到現在——是學校「糟糕」的一方面的原因。

　　別方面，「學校嚴重的狀況，又因領導的缺點和錯誤而加深……。」

　　該校從一九二八年二三月間到八九月間的「江浙同鄉會」的糾紛問題[4]，直到蘇聯共產黨中央監察委員會和中國共產黨代表團的《告中國同志書》發佈之後，方才解決。中國黨代表團堅決的和蘇聯黨和中央，共同指出根本改造的方針。一九二八年九十月間，該校發生新的爭論和糾紛。中國黨代表團和蘇聯黨中央的調查委員會，當時就一致的指出改造的辦法，當時有一個「消滅學生中的派別和鬥爭及造成共產主義的團結精神」之議決案（一九二九年一月七日的議決案）。一九二九年三四月間，中國黨代表團就積極開始實際工作，來幫助學校的改造——當時在該校支部局會議上正式通知：「代表團調查學校，因為中國黨中央有信來要求這種工作的進行」（王雲程當時是組織部長，夏曦[5]是當時的宣傳部長，都曾和代表團同志共同執行這一工作）。結果，一九二九年六月初代表團曾以書面提議改造學校的具體意見，交國際東方部、蘇聯黨中央，學校校長和支部局——致學校的中俄文各一份。六月間學校的「十天大會」[6]，代表團曾經積極參加工作。「十天大會」的決議案是改造學校的第一步。六月「十天大會」之後，學校之中的「風潮」又轉變而發展。蘇聯黨中央委員會，因為要審查「一七議決案」執行成績及「風潮」問題，而又派定審查委員會。

　　現在這一中央的審查委員會的報告，中國黨代表團認為非常之好，非常之清楚——正和代表團所得的結論完全相同。

　　第一，必須堅決的實行清校清黨，改善學校成分。

　　第二，必須糾正過去領導機關的缺點和錯誤，根本改造學校。

　　該校學生的成分除「中央審查報告」的兩表之外，還有入黨先後的成分，也是可以注意的：

　　

　　社會成分中，工人只占百分之二十七又九，而黨齡的成分裡一九二六到一九二七年七月之前加入的又占百分之五十一又五。而且學生中有百分之十以上是在國內根本沒有參加過黨或團的工作。工人總數大概是一百三十六人，就算多一點，廣泛一點，也不過一百六十幾人。

　　政治認識上，在全體學生教職員之中，很有許多右傾的表示：說中國在資產階級領導之下有統一的可能；否認中國有革命的前途，過於估計小資產階級在革命之中的作用，說要聯合富農或者聯合資本主義的富農，對於第六次大會決議的不正確的解釋，對於中國共產黨任務的不正確的觀點，過於估計工人的經濟鬥爭而不估計政治鬥爭，公開的和秘密的擁護中國共產黨內的右傾（前者如黃進，後者如沈際明）等等。小資產階級式的要求「絕對民主主義和公平」的心理——是大多數學生的特徵。甚至於對於党的領導機關缺少最低限度的信仰，例如最近有些學生絕無理由的謾駡陸定一同志[7]是「調和派」，「寡頭政治主義」，再則，還有造謠挑撥離間各領導機關的現象，例如「十天大會」時有人說，代表團反對向忠發等，而且國民黨□□[8]、托洛茨基主義、悲觀失望、民族主義等等及反對黨的路線的鬥爭。取消主義和對於取消主義右傾的調和態度也是有的。學校裡托洛茨基的文件，往往可以發見全蘇聯所沒有的東西。而竟會有「主張要更加緊些反對托洛茨基派，就是企圖移轉反對右傾的目標」的論調。最後，蘇聯黨中央「一七議決案」所指出來的「學生之中的派別鬥爭」——無原則的個人糾紛甚至爭毆相打的事——仍舊是有！

　　這種情形是絕對不能再拖延肅清學校的事的了！

　　根本改造學校時，除出肅清學校，取消中國學生生活的閉關孤立狀態，真正切實的反對傾向，尤其是右傾之外——必須立刻糾正學校領導的缺點和錯誤：

　　（一）反對傾向的鬥爭沒有真正切實。

　　（二）沒有有系統的去研究學生群眾，沒有能把其中的工人和革命的知識分子團結在自己的周圍。自然，因此領導和大部分的很好的學生群眾脫離。

　　（三）哈莫夫區委[9]竟使學校裡的中俄同志分裂成為兩個民族支部。

　　（四）至今沒有有系統的促成中國工人能夠看得懂的講義，即便有，也是少到極點。教務方面的情形，有極多不能令人滿意的現象，中國共產黨中央必須要求的實際功課（職工運動等）至今還是沒有。

　　現在中央審查委員會的提議，以及國際及中央的決定改造學校辦法必須切實的執行。

　　凡是堅持右傾取消派等錯誤，以及實際上是敵視共產國際、蘇聯黨及中國党的分子，一概要立刻肅清出去。

　　凡是阻礙改造學校的進行，專事掩護缺點和錯誤的人，一概都加以嚴重的處罰，以至於撤職。

　　中國黨代表團

　　注釋

　　[1]中國勞動共產大學，即莫斯科中山大學，1929年改稱中國勞動者共產主義大學，這裡簡稱中國勞動共產大學。1930年秋停辦。

　　[2]中國黨代表團，指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

　　[3]莫，即莫斯科。

　　[4]「江浙同鄉會」的糾紛，見本卷第791頁注13。

　　[5]夏曦，見本卷第841頁注27。

　　[6]十天大會，見本卷第839注13。

　　[7]陸定一當時任中國共青團駐少共國際代表，亦為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成員。

　　[8]原稿兩字不清。

　　[9]哈莫夫區委，中山大學所在地的莫斯科市委所屬的一個區委機關。中山大學支部局按規定歸它領導。

　　(1)本文為瞿秋白起草的以中國黨代表團名義發佈的文件。現根據中央檔案館提供的作者手稿刊印。

　　(2)總數只有479人，和中央報告中的488人不符，這是因為該校支部局的履歷表不完全的緣故〔這種統計是根據這些履歷表的〕。再則，其中有人或是故意填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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