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到哪裡去？（一）還有第三個「小資產階級底道路」麼？

（一）還有第三個「小資產階級底道路」麼？

　　第五章結論

　　（一）還有第三個「小資產階級底道路」麼？

　　在前面四章中，我對於中國前途的分析，對於「東三省」式及「蘇維埃」底兩個道路所加的分析，已經完結了。但是現在還有不少的人，以為中國還有第三條道路，以為中國除了資產階級及無產階級的道路以外，還有第三個「小資產階級的道路」，這一個問題是我們值得研究的。

　　所謂「小資產階級的道路」是什麼道路呢？關於這個問題，我們還沒有看見中國小資產階級代表之有系統的理論，因為到現在這個道路上還沒有組織的負擔者，所謂第三党——中華革命黨——還不配，我們還要儘量搜集各種小資產階級代表之不成系統的理論，來作一個概況的總和。

　　自然這裡所說的「小資產階級底道路」，乃是有革命性的道路。乃是現在一般革命的小資產階級，他們一方面反對資產階級底國民黨統治，另一方面不願意經過「蘇維埃」而走到社會主義。於是發明了第三個「革命的小資產階級道路」。至於汪精衛們一般反革命的小資產階級，他們已經做了民族資產階級底後備軍，他們與民族資產階級是要走一條道路。我們關於他們用不著再說，我們所說的是一般企圖徹底打倒民族資產階級及帝國主義的革命的小資產階級。

　　這般革命的小資產階級的理論大概是這樣：中國民族資產階級反革命了，但是在中國這樣落後的國家中，小資產階級占全國人口大多數，則領導革命的應當是小資產階級。小資產階級以什麼樣的政綱來領導呢？大概是：推倒帝國主義底統治，開國民會議，舉出代表民意的國會。建設國家資本主義底經濟，大企業，交通機關收歸國有，小的則「節制資本」。農村中則是「平均地權」或是「耕者有其田」等等。這些小資產階級底理論我們都可以時常見著的。

　　但是用什麼方法來實現呢？這個問題我們還沒有看見一個小資產階級代表很肯定的站在這個小資產階級底道路上來答覆。聯合軍事領袖，促成反對國民黨的戰爭。則客觀上仍然是走的第一條「東三省」式的道路，因為這樣只是幫助民族資產階級，這樣絕對得不著小資產階級底勝利。主張民眾武裝暴動嗎？則暴動起來的政權便是工農兵代表會議的政權，蘇維埃政權，並且一定是在無產階級領導之下的，則客觀上又是走的第二條「蘇維埃」底道路，然則用什麼方法可以走到第三條道路呢？第三條道路，一定要革命，要反對資產階級，但同時又要反對蘇維埃，反對無產階級領導。但是這個中間實在難以找到一個位置可以安身，究竟是沒有出路。

　　可否主張暴動，贊成「蘇維埃」底政權而走到第三條「小資產階級底道路」上呢？不可以。為什麼呢？是為城市小資產階級底上層分子，多半——幾乎全體——都是與帝國主義，買辦，或是民族資產階級，或是鄉村底封建勢力有相當的關係，也不能徹底革命，他在過去的革命中已經有了一個時期背叛革命的歷史。依靠著這一種小資產階級，絕對不能建立第三個道路的基礎，而仍是走到第一個道路。依靠勞動小資產階級呢？但是勞動小資產階級必不反對無產階級領導，因為無產階級底政綱對他底利益沒有衝突。

　　我們只就這個革命戰略問題上說，已經看著了這樣道路的不通。我們再來研究小資產階級道路的政綱。在現在任何國家中都只有兩個可能的社會制度，或是以資產階級為領導的資本主義，或是以無產階級所領導的社會主義。在中國沒有純粹自己之資本主義底道路，只有殖民地底資本主義底道路，這就是我所說的「東三省」式的道路，另外還有「蘇維埃」底道路，他將走到社會主義。小資產階級將引導中國走向那裡去？於是在這裡便有了所謂「國家資本主義」的「大發明」。在中國有許多主觀上想要革命的小資產階級，以為在中國可以建設一個「真正三民主義」底社會，將大生產機關及壟斷性的企業收歸國有，小企業則可以自由進行。其實這種企圖完全是空想的。因為小資產階級本身不是一個堅定的階級，他受著市場關係的支配，小資產階級本身是希望在市場競爭中得著勝利而變成大資產階級。若這一部分小資產階級底代表握著了政權，即他自己絕對不限制自己底發展，仍是要走到資本主義。小資產階級雖「小」，但他仍是資產階級，仍是代表著資本主義底發展。譬如這一部分小企業家掌握了政權，他開始的時候限制大資本底發展，節制資本，但到了這幾個小企業家自己底資本擴大了之後，則他當然不限制資本了。並是誰也不能限制他，仍然是繼續在資本主義底道上前進。在蘇聯經濟中是大工業收歸國有，小企業在法律範圍之內允許營業，但這因為蘇聯是無產階級的專政，他仍然無產階級底社會主義底政綱。蘇聯並不是小資產階級底政府。國家資本主義，乃是資本主義底一種形式，是資產階級想集中自己勢力的時候所需要的制度，並沒有——永遠不會有——小資產階級的國家資本主義。

　　無論小資產階級底數量是怎樣廣大，但小資產階級底「經濟八字」告訴我們說，世界沒有獨立的小資產階級底道路。或者是受資產階級的領導而向資本主義去，或者受無產階級底領導而向社會主義去。小資產階級永遠不能創造一個獨立的自己底社會制度。

　　並且，在現在中國兩條道路——「東三省」式的路與「蘇維埃」底路——決勝負的時候，小資產階級若要妄想第三條路，而拼命地向這一方面努力，其結果是幫助了「東三省」式的道路，幫助了反動底勢力，因為這種小資產階級底企圖，終於是反對無產階級領導，終於成立了「蘇維埃」道路中的一個大障礙，因此，不管這種小資產階級在主觀上是如何的革命，但在客觀上，這種第三條道路的企圖，不但是空想而且是反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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