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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八日(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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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深夜 誰想得到小昭那樣「不懂事」,今天他一見我,就提起那件事。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看見他那麼「執迷不悟」,知非可以口舌爭,只好姑妄應之,而且我也不忍過分掃他的「興」。可不是今天他忽然神采煥發,更覺可愛麼?都是因為有了一個「希望」之故。讓他高興一陣,也是好事。我只加緊了我的約束:「你不要亂來,一切都交給我!」 然而他還是背著我和馬同志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暫時由他去罷,準備有工夫的時候再喚醒他這迷夢。 但在下午,R叫我去問話了,——當時我幾乎有點手足無措。莫非是小昭的「活動」已經出了亂子?可又沒有時間問他到底跟馬同志說了些什麼。這冤家,我恨死了他了。倒像是個頑皮的孩子的母親,我—— 懷著鬼胎去見了R,——謝謝天,幸而並無什麼特別事故。 察言辨色,就知道有人在背後破壞我……光景是說我「沒有辦法」,「只會吹牛」,而且「為感情所迷」,以至三四天過去了,具體的成績卻一點也無。最初,也有點窘,但當R轉到「只要他能悔悟,格外的寬宥,決無問題」,我也略略放心; 至少,我還沒有被他們懷疑。 我委宛申說了幾句,又為自己的「工作」告罪,然後請示,有無新的方針。R沉吟一下,似笑非笑說:「你加倍努力就是了。」 退下來,我趕快回去。不料在辦公室旁邊的耳房裡,突然遇到了G和陳胖,當下全身的神經就緊張起來:他們此來,幹什麼? 試探這兩個的方法,幸而現成有在手頭。我就把剛去見了R的經過,對他們「報告」,又請他們給我「批評」和「指教」。G默然不作聲。陳胖卻笑道:「處長已經吩咐過了,你就照辦。你的工作是有進步的,不過還嫌太慢些。」依然摸不到邊際。但是我料想這兩個一定是來暗中查考我的「成績」的,而且一定也和小昭有過「談話」。 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小昭一見我就說歪臉三角眼和一個胖子,還有個女的,來談了半點多種。「談些什麼,你怎樣——」我急忙問。 「放心!」小昭的笑,異常天真,「我像一隻綿羊,百依百順,儘量給他們滿足。明——我還告訴他們:名單的事,問你就得了!……」 「啊喲!」我驚叫起來。「你說什麼?壞了!昭,你是什麼意思?要是他們立刻問我要,可怎麼辦?」 小昭卻毫不在意地答道:「我馬上可以寫一張給你。」 「但這是真的呢,是假的?」 「也許有真人假事,但也許又有假人真事,反正是搪塞。」 「搪塞過一時就算數,是麼?」我已經懂得了小昭的用意了。 小昭微笑著點頭。 「啐!」我使勁白他一眼,「你在做夢呢!」 看見他瞪著眼不作聲,我歎了口氣,握住他的手,柔聲勸他道:「小昭,我正要跟你說,你所夢想的那件事,百分之百是空想,趕快死了這條心罷!你一定要聽我的話。實際情形我比你懂得多!」 然而小昭異常堅執,他也不和我辯論,只一味催我趕快去佈置,就像一個不講理的孩子,纏住了他的母親,撒癡撒嬌,硬要取下天空的明月。 我一看勸不過來,——而且也須防隔牆有耳,不便和他多辯,只好含糊答應,先把他穩住;我竭力找些不相干的話,想漸漸移開他的注意,但他卻老是催我:「明——咱們閒談的機會以後怕沒有麼,現在時間寶貴!」 沒奈何,我只好走了;再一次鄭重叮囑他:「不可亂來。」 我去「佈置」什麼呢?對了,我得有點「佈置」,釜底抽薪,根絕了小昭這可怕的妄念。他為什麼那樣說不通?因為他相信這件事有可能,他看准了一二有利的條件。首先是有一個我——而且是愛他的。 如果我忽然沒有了,或至少是對他變了態度了,那當然他就死了這條心了,——但是我能夠這麼辦麼?無論從哪方面說,這是不可能的。 其次,他又看到第二個有利條件:沒有人監視我和他。哼,當真沒有麼?我還不能下結論。即使沒有,難道我自去請求麼? 最後一個有利條件:馬同志是好人。這又是我自己造成的。 我忍不住獨自苦笑了。不能怪小昭,還得怪我自己。好像我早就準備著要他走這條路似的,而我現在又竭力反對他,……但是,從馬同志身上,我想得了解救的方法。如果設法把他調開,至少可使小昭暫時死了這條心罷? 如何設法?用什麼理由要求把馬同志調開呢? 想了半天,我決定去找陳胖,相機進行;今天沒有時間,那就明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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