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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6月7日致蕭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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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軍兄: 二,五兩日的信,都收到了。但大約只能草草作複。不知怎的,總是忙,因為有幾種刊物,是不能不給以支持的,但有檢查,所以要做得含蓄,又要不十分無聊,這正如帶了鐐銬的進軍,你想,怎能弄得好,又怎能不出一身大汗,又怎能不仍然出力不討好。 《文學》上所登的廣告,關於我的幾點,是未經我的同意的,這不過是一種「商略」,但我不贊成這樣的辦法。啟事也已看過,這好像「官樣」,乃由於含胡。例如以《文學》的投稿之多,是應該有多人閱看,退還的,但店中不肯多用人,這一層編輯者不好明說,而實則管不過來;近來又有新命令,是不妥之稿,一律沒收,但出版者又不肯多化錢,都排印了送檢,所以此後的稿子,必有一部份被扣留,不能退還,但這是又不准明說的。以上兩種,就足使編輯者只得吞吞吐吐,打一下官話了。但在不知內情的讀者和投稿者,是要發生反感的,可又不能說明內情,這是編輯者的失敗,也足見新近壓迫法之日見巧妙。我看這種事情,還要層出不窮。 金人的譯稿給天馬去印,我當然贊成的,也許前信已經說過,《罪與罰》大約未必能登出來;至於翻譯界的情形,我不能寫了,實在沒有工夫。 萬古蟾〔1〕這人,我不認識,你應否和他會會,我無意見。 葉的稿子,交出去了,因為我無暇,由編者去改。他前信說不必大改,因為官們未必記得,是不對的,這是「輕敵」,最容易失敗。《豐收》才去算過不久,現在賣得很少。 那邊〔2〕的文學團體復活,是極好的,不過我恐怕不能出什麼力,因為在這裡的事情,已經足夠了。而且體力也一天一天的不濟。 《新小說》的稿費單,尚未送來。 這幾天剛把《譯文》的稿子弄完,在做《文學》上的「論壇」〔3〕了,從明天起,就譯《死魂靈》,雖每期不過三萬字左右,卻非化兩禮拜時光不可。現在很有些讀者,在公開的攻擊刊物多登「已成作家」的東西,而我卻要這樣拚命,連玩一下的功夫也沒有,來支持幾種刊物。想到這裡,真有些灰心。倘有別事可做,真想改行了,不受罵,又能玩,豈不好嗎? 寓中都好。孩子也好了,但他大了起來,越加搗亂,出去,就惹禍,我已經受了三家鄰居的警告,——但自然,這鄰居也是擅長警告的鄰居。但在家裡,卻又鬧得我靜不下,我希望他快過二十歲,同愛人一起跑掉,那就好了。 此布,即請儷安。 豫上 六月七日 〔1〕萬古蟾南京人,美術工作者。當時在上海明星影片公司任職。曾為蕭軍短篇小說《貨船》作插圖三幅。 〔2〕指哈爾濱。 〔3〕指《文壇三戶》和《從幫忙到扯淡》,後收入《且介亭雜文二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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