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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8月2日致江紹原


  紹原先生:

  日前錄奉詩話一條,乃與「撒園荽」有關者,想已達覽。七月二十二日來函,頃已奉到。支持家者,謂濟深〔1〕也。昨日之香港《循環報》兩則,剪下附上〔2〕,然則前之所聞〔3〕,似非無因了,而留先〔4〕之教授不妨兼做官之說,殆已自動的取消乎?

  夢麟之歎,鼻之宣傳之力也,其勞勞於攻我之狀可想。但僅博得夢麟之感慨,不亦微乎其微哉。致丁山電用「材年」者,鼻蓋與聞其事,今之故作張皇,則所以表明他非幕中人。不過是小玩意,舊例不少,觀明末野史,則現狀之可藉以了然者頗多。何思源名氏,我未曾在意中,何得與之為難,其實鼻亦明知之,其云云者,是搆陷之一法,不足與辯也。

  鼻蓋在杭聞我八月中當離粵,昨得其一函,廿四寫,廿六發,云:九月中當到粵給我打官司,令我勿走,「聽候開審」。命令未來之被告,使他恭候月餘,以俟打渺渺茫茫之官司,可謂天開奇想。實則他知我必不恭候,於是可指我為畏罪而逃耳。因複一函,言我九月已在滬,可就近在杭州起訴雲,兩信稿都已錄寄川島矣。鼻專在這些小玩意上用工夫,可笑可憐,血奔鼻尖而至於赤,夫豈「天實為之」哉。

  中國士大夫之好行小巧,真應「大發感慨」,明即以此亡。而江浙尤為此種小巧淵藪。我意現狀如無大異,先生何妨仍來此地,孟德〔5〕固有齊魯方士誇誕遺風,然並不比鼻更可怕,在江浙,恐鼻族尤多,不會更好的。在此與孟德輩不即不離,似當尚可居若干月;但第一著則須搬出鐘樓也。

  有人言見黎國昌〔6〕坐在註冊科辦事;又有人言聞孟德將改為圖書館主任。總而言之,中大舉棋無定,終必一榻胡塗。

  季茀之職銜頗新穎〔7〕,大約是清閒之官乎。

  廣州倒並不熱。日前有颶風,海上死人不少,而香港一帶因有備,卻無大損,科學之力如此。我正在慢慢準備啟行,但太古船員正罷工,不知本月中能解決否,若坐郵船,則行李太多,很不便也。

  青梅酒長久不喝了。荔支已過,楊桃上市,此物初吃似不佳,慣則甚好,食後如[1已1]用肥皂水洗口,極爽。秋時尚有,如來此,不可不吃,特先為介紹。

  迅啟上 八月二日

  ☉許崇清有留任教育廳長消息廣東省政府決於今(八月一日)日改組、新委各廳長亦自當同時就職、但聞新任教育廳長朱家驊、再向中央力辭不幹、以便專心辦理中大、今日當不隨同就職、屆時教育廳政務、依舊由許崇清留任、至將來教育廳長一職、有無變更仍須靜候中央明令發表雲。

  ☉李文范接任民政廳之紅示昨三十日民政廳前貼出紙示雲、為佈告事、現奉中華民國國民政府令開、任命李文范兼廣東民政廳廳長等因、茲定於八月一日下午二時接印視事、除分別呈報令行外、合行佈告所屬一體知照、廳長李文范、七月三十日。

  注釋:

  〔1〕濟深李濟深(1884~1959),字任潮,廣西蒼梧人。早年參加孫中山領導的反帝反封建鬥爭。一九二六年北伐戰爭開始,任國民革命軍第四軍軍長,以兼任革命軍總參謀長名義留守廣東。一九二七年曾參加蔣介石反共反人民的活動,後來逐漸傾向進步,響應中國共產黨提出的一致抗日的號召,反對國民黨政府的反共賣國政策。

  〔2〕剪報兩則,見此信之末。

  〔3〕前之所聞指朱家驊在中山大學位置不穩的傳聞。參看270707信末之附言。

  〔4〕留先即朱家驊,當時任廣州中山大學副校長。

  〔5〕孟德當指傅斯年,當時任中山大學哲學系主任兼文科主任。

  〔6〕黎國昌字慎圖,廣東東莞人。留學德國,曾在廣州中山大學任教。一九二七年魯迅辭去中山大學教務主任時,他以副職代理教務主任。

  〔7〕指許壽裳當時任浙江省民政廳視察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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