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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6年10月29日致李霽野


  霽野兄:

  十四日的來信,昨天收到了,走了十五天。《墳》的封面畫,自己想不出,今天寫信託陶元慶君去了,《黑假面人》的也一同托了他。近來我對於他有些難於開口,因為他所作的畫,有時竟印得不成樣子,這回《彷徨》在上海再版,顏色都不對了,這在他看來,就如別人將我們的文章改得不通一樣。

  為《莽原》,我本月中又寄了三篇稿子,想已收到。我在這裡所擔的事情太繁,而且編講義和作文是不能並立的,所以作文時和作了以後,都覺無聊與苦痛。稿子既然〔1〕這樣少,長虹又在搗亂見上海出版的《狂飆》〔2〕我想:不如至廿四期止,就停刊,未名社就,專印書籍。一點廣告,大約《語絲》還不至於拒絕罷。據長虹說,似乎《莽原》便是《狂飆》的化身,這事我卻到他說後才知道。我並不希罕「莽原」這兩個字,此後就廢棄它。《墳》也不要稱《莽原叢刊》〔3〕之一了。至於期刊,則我以為有兩法,一,從明年一月起,多約些做的人,改名另出,以免什麼歷史關係的牽扯,倘做的人少,就改為月刊,但稿須精選,至於名目,我想,「未名」就可以。二,索性暫時不出,待大家有興致做的時候再說。《君山》〔4〕單行本也可以印了。

  這裡就是不愁薪水不發。別的呢,交通不便,消息不靈,上海信的往來也需兩星期,書是無論新舊,無處可買。我到此未及兩月,似乎住了一年了,文字是一點也寫不出。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所以我在這裡能多久,也不一定。

  《小約翰》還未動手整理,今年總沒工夫了,但陶元慶來信,卻雲已準備給我畫封面。

  總之,薪水與創作,是勢不兩立的。要創作,還是要薪水呢?我現在一時還決不定。

  此信不要發表。

  迅 上十,二九,夜

  《墳》的序言,將來當做一點寄上。

  (此信的下面,自己拆過了重封的。)

  注釋:

  〔1〕長虹搗亂指高長虹攻擊韋素園等事。一九二六年十月十七日,高長虹在《狂飆》週刊第二期上發表了《給魯迅先生》一文,就《莽原》半月刊未載向培良的劇本《冬天》和高歌的小說《剃刀》,對韋素園橫加指摘,並對魯迅進行攻擊。文中還說:「它(指《莽原》)的發生,與《狂飆》週刊的停刊,顯有關連,或者還可以說是主要原因,……我曾以生命赴《莽原》」等。魯迅在下文中說「似乎《莽原》就是《狂飆》的化身」,即據此。

  〔2〕《狂飆》文藝週刊,高長虹主編,一九二四年十一月在北京創刊,附于《國風日報》發行,至十七期停刊。一九二六年十月在上海復刊,光華書局出版。一九二七年一月出至第十七期停刊。

  〔3〕《莽原叢刊》莽原社計劃出版的一種叢書,後改名《未名新集》。

  〔4〕《君山》詩集,韋叢蕪作,一九二七年三月北京未名社出版,《未名新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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