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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7月20日致錢玄同


  心異兄:

  來信並該旬刊三期,均經敝座陸續「查照收取」,特此照會,以見敝座謝謝之意焉。

  且夫「孥孥阿文」〔1〕,確尚無偷文如歐陽公之惡德,而文章亦較為能做做者也。然而敝座之所以惡之者,因其用一女人之名,以細如蚊蟲之字,寫信給我〔2〕,被我察出為阿文手筆,則又有一人扮作該女人之弟來訪,以證明實有其〔3〕。然則亦大有數人「狼狽而為其奸」之概矣。總之此輩之於著作,大抵意在胡亂鬧鬧,無誠實之意,故我在《莽原》已張起電氣網,與歐陽公歸入一類也耳矣。

  其實也,S妹似乎不會做文章者也。其曰S妹之文章者,蓋即歐陽公之代筆焉耳。他於《莽原》,也曾以化名「捏蚊」者來搗亂,厥後此名亦見於《婦週刊》〔4〕焉。《民眾》〔5〕誤收之聶文,亦此人也。捏蚊聶文,即雪紋耳,豈不可惡也哉!

  《甲寅》週刊已出,廣告上大用「吳老頭子」及「世」之名以冀多賣,〔6〕可憐也哉。聞「孤松」〔7〕公之文大可笑。然則文言大將,蓋非白話邪宗之敵矣。此輩已經不值駁詰,白話之前途,只在多出作品,使內容日見充實而已,不知吾兄以為然耶否耶?否耶然耶歟乎?

  迅頓首 七月廿日

  注釋:

  〔1〕「孥孥阿文」指沈從文。他在《國語週刊》第五期(一九二五年七月十二日)發表的《鄉間的夏》一詩中有「歟耶歟耶脣——孥孥唉」的句子。

  〔2〕一九二五年四月三十日《魯迅日記》:「得丁玲信。」魯迅疑為沈從文化名來信。

  〔3〕魯迅戲造的字,強調其為女性。

  〔4〕《婦週刊》即《婦女週刊》。《京報》附刊之一,北京女子師範大學薔薇社編輯。一九二四年十二月十日創刊,至次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共發行五十期,一九二五年十二月二十日出版紀念特刊後停刊。該刊第二十五號刊載了署名捏蚊的《讀陳劍非君<婦女職業問題的由來及其重要>的感言》一文。

  〔5〕《民眾》即《民眾文藝》。該刊第二十五號(一九二五年六月二十三日)載有聶文的《今後所望於民眾者》一文。

  〔6〕《甲寅》週刊章士釗曾於一九一四年五月在日本東京創辦《甲寅》月刊,兩年後停刊。一九二五年七月在北京復刊,改為週刊。「吳老頭子」,指吳稚暉;「世」,指蔡元培。七月十八日《京報》刊出的《甲寅週刊》出版廣告的目錄中,列有蔡元培的《教育問題》、吳稚暉的《怪事》等文。

  〔7〕「孤松」指章士釗(1881~1973),字行嚴,筆名孤桐,湖南長沙人。辛亥革命前曾參加反清活動。五四運動後,主張復古,提倡尊孔讀經,一九二四年至一九二六年任北洋政府司法總長兼教育總長,參與鎮壓愛國運動和人民群眾的反帝愛國鬥爭。後來他在政治、思想上有所變化,轉而同情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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