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魯迅 > 兩地書·原信 | 上頁 下頁 |
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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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平兄: 二十一日寄一信,想已到。十七日所發之又一簡信,二十二日收到了;包裹尚未來,大約包裹及書籍之類,照例比普通信件遲,我想明天大概要到,或者還有信,我等著。我還想從上海買一合〔盒〕較好的印色來,印在我到廈後所得的書上。 近日因為校長要減少國學院豫〔預〕算,玉堂頗憤慨,要辭主任,我因進言,勸其離開此地,他極以為然。我亦覺此是脫身之機會。今天和校長開談話會,乃提出強硬之抗議,且露辭職之意,不料校長竟取消前議了,別人自然大滿足,玉堂亦軟化,反一轉而留我,謂至少維持一年,因為教員中塗〔途〕難請云云。又我將赴中大消息,此地報上亦揭載,大約是從廣州報上來的,學生因亦有勸我教滿他們一年者。這樣看來,年底要脫身恐怕麻煩得很,我的豫〔預〕計,因此似乎也無從說起了。 我自然要從速走開此地,但結果如何,殊難預料。我想這大半年中,HM不如不以我之方針為方針,而到于自己相宜的地方去,否則也許做了很牽〔遷〕就,非意所願的事務,而結果還是不能常見。我的心緒往往起落如波濤,這幾天卻很平靜。我想了半天,得不到結論,但以為,這一學期居然巳經去了五分之三,年底已不遠,可以到廣州看一回,此時即使仍不能脫離廈大,再熬五個月,似乎也還做得到,此後玉堂便不能以聘書為口實,可以自由了。自然,以後如何,我自然也茫無把握。 今天本地報上的消息很好,泉州已得,浙陳儀又獨立,商震反戈攻張家口,國民一軍將至潼關,此地報紙大概是民黨色采〔彩〕,消息或傾於宣傳,但我想,至少泉州攻下總是確的。本校學生民党不過三十左右,其中不少是新加入者,昨夜開會,我覺他們都不經訓練,不深沉,甚至於連暗暗取得學生會以供我用的事情都不知道,真是奈何奈何。開一回會,徒令當局者注意,那夜反民党的職員卻在門外竊聽。 二十五日之夜,大風時。 寫了一張之(剛寫了這五個字,就來了一個學生,一直坐到十二點)後,另寫了一張應酬信,還不想睡,再寫一點罷。伏園下月准走,十二月十五左右,一定可到廣州了。他是大學教授兼編輯,位置很高,但大家正要用他,也無怪其然。季黻的事,則至今尚無消息,不知何故,我同兼士曾合發一信,又托伏園面說,又寫一信,都無回音,其實季黻的辦事能力,比我高得多多。 我想HM正要為社會做事,為了我的牢騷而不安,實在不好,想到這裡,忽然靜下來了,沒有什麼牢騷。其實我在這裡的不方便,仔細想起來,大半在於言語不通,例如前天廚房又不包飯了,我竟無法查問是廚房自己不願包,還是聽差和他衝突,叫我不要他辦了。不包則不包亦可。乃同伏園去到一個福州館,要他包飯,而館中只有面,問以飯,曰無有,廢然而返。今天我托一個福州學生去打聽,才知道無飯者,乃適值那時無飯,並非永遠無飯也。為之大笑。大約明天起,當在該福州館包飯了。 仍是二十五日之夜,十二點半。 此刻是上午十一時,到郵務代辦處去看了一回,沒有信;而我這信要寄出了,因為明天大約有從廈赴粵之船,倘不寄,便須待下星期三這一隻了。但我疑心此信一寄,明天便要收到來信,那時再寫罷。 記得約十天以前,見報載新寧輪由滬赴粵,在汕頭被盜劫,縱火。不知道我的信可有被燒在內。我的信是十日之後,有十六,十九,二十一等三封。 此外沒有什麼事了,下回再談罷。 迅。 十一月二十六日。 午後一時經過郵局門口,見有別人的東莞來信,而我無有,那麼,今天是沒有信的了,就將此發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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