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魯迅 > 兩地書·原信 | 上頁 下頁
七二


  My dear teacher:

  十九,廿二,及廿三早的快信你都收到了吧?

  今早(廿七)到辦事處,在我的桌上見有你廿一寄來的信,及十·六寄的一束書,裡面有第三、四期的《沉鐘》各一,又《荊棘》一冊,這些書十月六日寄而隔二十天才到,真也奇怪。

  伏園到粵第二天,即廿四星期日,我到陳啟修住處訪李之良,見長鬍子的伏園在坐,我說:我能當翻譯,可幫忙,並告他我住的學校。他說改天到校相訪,我一方是客氣應酬,但我也不敢極力招呼他,聽說他已於先一日到了(廿三),則他是廿日動身,廿三就到,而你廿日信則廿七才到,這因為廈門郵局和這裡郵局一樣不行,一樣擔〔耽〕擱。至於你十八寄我的信,則確是「與伏園同船到粵」廿三到的。而我即於當日複一快信,是告訴你不妨來助中大一臂,現在我又陸續聽說,顧不是變態,還與在京一樣。又聽說,這回改組,是絕對左傾,右派分子已在那裡抱怨了,這回又決意多聘北大教授,關於這一層,我希望你們來,否則這裡急不暇擇,你們不來,郭沫若做官去了,文科人才是否不得你們就去請高一涵,陳源之流,也未可知,豈非大糟其糕。此間對於研究系實在還不大注意到,而研究系又善於作偽,善於掛體面招牌,他們作事心細,無孔不入,甚至圖書館也攢〔鑽〕,而我們則不注意,及事情發生大家罵他一通完事,究竟對於他們沒多大影響,即有影響,他們立刻換湯不換藥,再掛一個招牌,人家又當他新開張了。這種無恥,也惟有研究系做得到。科學會之在廣州,也是利用這一點,現時廣州對國家主義(=研究系)由政府下令攻擊,並叫黨報指摘攻擊,似乎留心一點,但政府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到〔道〕國家主義的週刊《醒獅》應禁,而不知變相的《醒獅》,隨處皆是。

  玉堂也可憐,他請了許多人,中用的又想走,他自然急不擇言了,而且校長也許有話叫他難堪,就是出氣,他也自然向你們發。至於計較金錢,我以為處處都是此情,即如我在這裡,月薪數與校長同,如果不特別賣力氣,別說校長不願,即同事也側目,但實際現時也不過幾十元,這是人們不算的,人們只算月薪若干。

  你要寄我「一包另另〔零零〕碎碎的期刊之類」的書,現在收到只上面說的三本,想是另外還有一包,此時未寄到,想不會失,收到下次信中再告你可矣。

  昨日(廿六)為援助韓國獨立及萬縣慘案,我校放假一日,到中大開會,在中大操場搭講臺二個,人數十多萬,下午三時巡行,回校本想寫信,太倦未有實行。

  以中大與廈大比較,中大易發展,有希望,因交通便,民氣發揚,背後有政府幫助,周圍北大畢業人多,勢力大,又為各省注意的新校。如下期不在廈大,此處誠意請來,可否一試,但薪未必多於廈大,而生活應酬多且貴,不似廈大的閉關,以旅行的辦法設想,一面教人,一面玩,或者可以,且思想上言論界受政府監督完全左傾,共產書與人,在此明目張膽,來此看看也好玩。現時是午飯後一點鐘,在寢室寫此,急於去辦公,下次再詳述。

  Your H.M.十月廿七午一時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