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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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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同胞!各位同胞!……」 簡直聽不見了。 砰!……清脆的一響。 「啊!流血了!……滿手的血!……」 會場裡的人大半都站了起來。場外的人也更朝演說台那角落潮湧去。 幾個維持秩序的警察和一些職事人員拼命地搖著兩手,一面大喊:「沒啥看頭!是朱雲石先生把茶碗打破了,劃了手指頭,出了一些血,已經包紮去了,沒啥看頭!請注意秩序!同胞們,秩序!……秩序!……」 已經成了出房的蜜蜂,噪林的烏鴉,就叫十個羅梓青親自出來,也把這秩序恢復不了。 一陣鈴聲。 「散會啦!……散會啦!」 「簽名!請簽一個名字,願意入會的!……入會簽名在這裡,已經簽過的不必再簽……不取會費,只請簽名!……莫擁擠!有四本簿子,都一樣!」 「願意參加文牘部的同胞,在這裡簽名!請把地址寫上。」 「願意參加講演部的同胞,在這裡簽名!請把地址縣綱都寫上。」 「入會簽名諸君,務請把住址和縣綱填上,以後選出評議員時,好通知!……入會諸君注意!……」 還有呼朋喚友打招呼的聲音。 「到制台衙門請願的先生們,請留步!沒有帶公服靴帽的,請趕快叫人去取來!……」 「轎子莫打進來!你們把空轎子打到南院門口等著,請願的老爺們全要步行去的!」 第二章 保路同志會成立了(二) 楚用在入會簽名處站了好一會,才在第三本簿子跟前搶到一管毛筆。但前頭一個穿綢衫,拿摺扇,約莫四十年紀的人,一條指頭粗細的髮辮歪搭在肩頭上,躬著腰俯在簿子上,還在寫。 輪到楚用,剛要下筆,倒使他驚異起來。原來前頭那人把剩餘的三頁白紙全寫滿了,而且都是單名,而且都是狂草,仔細辨認,好像是趙龍、錢虎、孫彪、李豹一類《施公案》《彭公案》上面的名字。 「這搞的啥名堂!」 那人已經走了幾步,回頭把楚用一。楚用也才把他看清楚了:一張沒血華的削骨臉,短嘴唇上略為有些鬍子,看樣子很像他們的監督屠致平,就只眼睛沒那麼兇惡;躬腰駝背,看得出是個有鴉片煙癮的人。 「啥名堂?簽名嘛!」 「為啥寫了這麼多?」 「親戚朋友都托我簽一個,難道不應該?」 楚用冒了火,滿臉發燒,但又找不出話來問他。 後面幾個人卻在催他:「快寫囉!盡看些啥?」 「寫?哪有地方寫?幾張紙都著他一個人寫完了!」 七八個人擠攏來,把簿子細細看後,才叫了起來:「這耍的啥子把戲?……他龜兒,哪有這麼多朋友親戚?……叫他龜兒說清楚!……不准他龜兒走!……」 其實人已不見了。 楚用氣憤憤地把筆一丟。才一轉身,便同郝又三打了個照面。 「是楚君嗎?為何生這麼大的氣?」因為在黃瀾生家會過面,注過意,所以只上了兩次博物課,就記住了姓名。 楚用連忙鞠了一躬。正正經經地把适才的事說了個大概。 「真正豈有此理!遇著這種人,只有一法,把他抓給會場警察,請問他寫這些名字是真是假!……」 「是呀!為啥我剛才沒想到呢?等我找他去!」 「算了吧,他還等著你去找嗎?你一個人來的嗎?我好像看見你的幾個同班的也在這裡。」 「我們同班來了兩個。一個叫王文炳,一個叫彭家騏。」 「哦!王文炳!……」郝又三猛然想起就是在講堂上一定要他把還原焰和結晶體講個道理的那人。 「他們在哪裡?我找他們去!」 「剛才還看見他們在文牘部簽名處簽名,此刻不好找。莫著急,最好在二門口等著,一會兒請願的隊伍一走,人少了,便好找了。」 「要是他們也到制台衙門請願去呢?」 郝又三笑了笑道:「沒那麼容易吧?恐怕他們還沒資格參加哩!」 「你先生要去嗎?」 「我嗎?」郝又三略為猶豫了一下道,「我沒有功名,也還沒有擔任啥子職事……我也沒有資格!……不過我代表家嚴,他是諮議局議員,又是郫縣租股股東代表……我還是不打算去。第一,穿著公服靴帽在街上走,我沒有這個習慣……第二……」 好多人都紛紛跑出來,一面高聲大氣喊著:「走啦!……上院啦!……閒人讓開一點!……警士呢?打個招呼嘛!……」 接著緩緩走出的,是一大群氣派十足的紳士們。穿公服的確實不少,但也有只穿一雙薄底青緞官靴,戴一頂有品級頂子的紅纓緯帽或玉草帽,而一裹圓的藍綢長袍上,僅套了件對門襟、大袖口的鐵線紗馬褂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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