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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二


  說著將頭一縮,伸了伸舌頭,往外便走。雲麟恨他不過,也不送他出門,只笑說了一句:「彼此至親,我也不客套了。」

  說完這話,正待轉入那座屏門,不防田福恩又跳進來嚷道:「我還有一句要緊的話,到忘卻問你了。」

  雲麟忙立定腳步,正色說道:「有話請你快說,別人還有別人的事故呢。」

  田福恩笑道:「還不曾夜晚呢,你忙什麼,難不成青天白日。……」

  雲麟不待他說完,吆喝道:「放屁放屁。」

  田福恩將鼻子嗅了嗅,笑道:「好臭好臭。」

  雲麟道:「好哥哥,你不用鬧頑笑罷,我被你纏得也夠了。」

  田福恩方才說道:「我們來講正經,再同你鬧頑笑,我便算是你養的,可好不好。」

  雲麟道:「好好好,講正經呀。」

  田福恩笑道:「替楊大哥做冥壽原不打緊,只是他又沒有生著後,這帖子下面用誰出名呢?我想了一個方法,說不得我便做他的大兒子,那小兒子的名字,便借重老弟罷,在世都是相好的弟兄,料想這點點情分,你也推諉不得。」

  雲麟急得面紅耳赤,惡很很的說道:「你這廝真是個畜生,說不鬧頑笑,你又鬧起頑笑來了。……」

  這句話轉將田福恩說得惱起來,揚著臉急道:「誰同你鬧頑笑的,外間不是常有這種辦法。像這樣帖子,末了多有別的人名字,成篇累套的都還是些闊人。我因為老弟名望狠大,所以想你幫個忙兒,你何苦將臉打得高高的,一定不肯答應。」

  雲麟冷笑道:「那些闊人名字,是替死者發起,哀懇別人佽助的,他們又何嘗去做那死者的兒子呢!」

  田福恩想了想,重行笑道:「哦,這個我就不大明白了,我還疑感是那些闊人情願做人家兒子,才寫著名字在下面呢。照這樣講,單是我做他的兒子罷,以外再贅上你一個名字,就同那些闊人一樣,也算是發起,可好不好?」

  雲麟道:「承你的愛,看得起我,帖子上卻不要贅上我。另外我給你些名片,也是一樣。」

  田福恩方才歡喜跳跳躍躍,真個出門走了。

  雲麟被他纏得昏頭昏腦,匆匆走入後進。紅珠便問他适才是誰同你講話,雲麟搖著頭歎道:「還有誰呢,便是我那不成材料的姊丈。」

  說著又將田福恩的事蹟,說了一遍,嘔得紅珠也笑個不住。果然不曾隔了幾日,那楊靖三十冥壽的請帖,已經有人送來。雲麟接入手裡一望,又好氣又好笑,跺腳說道:「該死該死,虧他有這副老臉做得出來,不倫不類,到好將人牙齒要笑掉了。」

  一面說一面將帖子遞入紅珠手裡,原來上一行寫著,是月某日蝶卿楊大老爺三十冥壽,恭候台光。下面便是孤哀子田福恩泣血稽顙十個小字。紅珠嫣然一笑,將帖子摜過一邊,冷冷的說道:「咳,令姊丈那位尊大人大約也是造過孽來的,所以才生出這樣一個令郎。」

  雲麟又道:「還不知道他這靈位設在什麼地方呢?等我來再看一看。」

  在紙角上尋了一會,那地方正是當初何其甫開設惜字社,後來楊靖在那裡扶乩遇鬼的都天古廟。雲麟瞧到這裡,不覺觸起一件心事來。欲知後事,且閱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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