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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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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個極大的霹雷從晴朗的天空上拋擲下來,落在每一個人的頭上,使每一個人都立腳不住,對於一切的變故都不知道會有怎麼樣的一個結局。 那天靜玲到學校去的時候趙剛顯得那麼不安地拉住她,很激動的問: 「你知道了麼?」 「我,我知道了——」 「這件事眼前對綏遠戰局就是一個大打擊。」 「我就不相信你們,難道這不是一個很好的轉機麼?」 向大鐘自有一番見解插進來說。 「什麼轉機?——」 「我說是從此就可以抗戰了。」 「你那是廢話,只有我們的敵人才高興我們有這樣不幸的事發生。」 「你看那些東北將士哪一個不盼快點打回家鄉——」 「其實他正可以帶領他的隊伍出關去殺敵,或則加入×將軍在綏遠抗戰,乘勝不就可以打進熱河、很快就可以打到洮南府。」 「沒有命令呀,軍人本來是該服從。」 「那現在好了,他倒完成最大的不服從,你說是不是?」 「真不知道這件事有什麼結果,我一點也猜不到。」 「說不定又要引起內戰來了。」 「那真是極不幸的事!」 「也許不會的,真要是以兵戎相見反要把事情弄糟了——不過無論如何,這已是一個錯誤。」 「雖然是錯誤,我倒覺得不平凡,說不定將來會促成中國的全面抗戰。」 「但願如此。否則只惹外人的一場笑,敵人的一場快活。」 「說實在話,自從九一八以來,人民的痛苦也夠受的了,長期準備的話真也有點不耐煩——」 「真要是準備還好,你看哪裡有一點準備的樣子?」 「我們不能悲觀,要能順應萬變,我們得看清我們青年該走的路,走,我們去上課吧,下午他們要召集一個座談會,可以去聽聽,看有什麼消息和意見。」 這是趙剛的堅決的話語,黃靜玲總覺得有點昏洞洞,好象在做著夢,向大鐘的意見都是直覺地發出來,他自己那麼想,就那麼說,說過也就算了。 「我們不該彷徨,也不該不安,我們要堅定我們的意志,我們要有一個表示——」這是宋明光在座談會裡說著,「凡是促成我們團結一致對外的,都是好的,凡是分化破裂的,都是壞的,前者是我們的友人,後者是我們的敵人,我們用這個標準來權量事物,才能分析得清楚洽當。關於這次事變,我們還沒有法子認識得清楚,可是人民的煩悶很可以看出來了,我想這個消息傳給前線作戰的士兵們,一定也是一個極大的打擊。我們必須應用全部精力,仔細觀察討論,在必要的時候,我們得以顯出我們的力量來。」 「我不是替×××說話——」一個東北口音的同學接著站起來說:「我是站在流落在關裡的這些東北人的立場上發言,這幾年的生活真使我們受夠了,我們並不埋怨當前的生活,我們從實際上覺得將來的日子也沒有把握。我們的軍隊原來全心全意都是向著家鄉,因為那是他們生長的地方。我們真想為祖國犧牲自己的性命,可是有什麼法子,他們不能躺在家鄉的土地上,請大家想想,這種悲憤還不夠受麼?所以這一次事,我個人以為不是偶然的,也不要信從外人的誣衊,他們全是出乎愛鄉愛國的一番熱誠,只要能有一個具體的方針,我知道我們都會笑著跑向戰場跑回家鄉,就以兄弟來說,我也要跟在他們的後邊跑回去的。」 「動機雖然純正,手段可錯誤了——」這是那個經濟學教授趙明澈站起來說:「——這種舉動只為親者所恨,仇者所快,再加上奸人走狗中間的挑撥生事,就容易釀成大變。我們必須理智,不可陷入幼稚的錯誤,從客觀的觀察上,已經可以看出來團結的影子,而且綏遠抗戰也將是全面抗戰的先聲,這是對事的問題,而不是對人的問題。千萬不可以自己削弱自己的力量,這是極重要的,不錯,思家憤國的思想在每個失去故土的人的胸中澎湃,但是如此發洩出來,卻走了一條錯誤的路。我們應該趕緊策動,使我們能糾正自己,不然的話,前途實在是很可悲觀的。」 靜玲就是懷著那解不開的鬱悶回到家中。那些空洞的話語一點也沒有消除她的迷惘,李大嶽的意見,卻是這樣: 「我們軍人要服從,這是以下叛上的舉動,當然不可以的。」 靜玲本來沒有什麼主見,聽他這樣說,她倒忍不住反問一句: 「那麼當初『一二八』怎麼算呢?」 「不同,那是實際作戰,而且還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後來還不是有友軍和我們協同作戰——當然並沒有給我們多大的幫助就是了。」 「現在怎麼說呢?」 「小×不是那麼好的人,當初『九一八』的時候,他還不是照樣過著糜爛的生活,就是那年他在××醫院戒嗎啡,臨走還帶去兩個女看護——」 「不能只以過去的事來批評他,也許他這幾年有極大的進步——」 「什麼進步,簡直是一群妖孽!」 黃儉之突然插進來,他好象也很關心這件事,因為說得很用力,他趕緊挾住要從鼻樑上溜下來的眼鏡,他顯然還有一大堆話要說,他就又搶著說: 「這是什麼年月?我就從來也沒有聽說過的事!以下犯上,簡直都沒有一點王法——」 「是沒有王法,因為帝王早就不存在了。」 靜玲故意糾正他,他很不情願地瞪她一眼!就自己改正說: 「就是沒有國法了。一國的最高當局,是何等重要呀,還能用這種手段來對付?小×鬍子的兒子,×××也是土匪出身,都還脫不了匪性。照這樣下去,國家是更沒有希望了!還抗的什麼日,自己同自己這筆帳就算不清!……」 李大嶽和靜玲都不同意他的話,可是他們也不願意多說,靜玲偷偷地一個人先溜走了,不久李大岳和黃儉之就安排在一番棋盤上的對壘,因為這樣他就不再多說了,把全副的精力都放在車馬炮的調遣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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