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蔣光慈 > 異邦與故國 | 上頁 下頁
九月二十五日


  午後四時許走出至高田町一帶散步。沿路見著廟宇甚多,然建築的規模皆甚低小。在日本欲求一規模尊嚴偉大如中國的廟宇者,大概是得不到的。這表示日本的封建文化的微弱。

  普通的日本人經過廟宇時,皆脫帽致敬,猶如歐洲人看見了教堂便在胸口畫十字。中國人則無此習慣也。

  散步時順便買了兩件冬季的絨襯衣,感得價格很便宜。東京有許多東西比上海貴得出奇,然而也有些東西較上海為便宜。

  晚飯後憲章、森堡來了。

  他們倆告訴了我一件新聞:最近中國某作家寫信給他的東京友人說,「你若要出名,則必須描寫戀愛加革命的線索。如此則銷路廣,銷路廣則出名矣。……名字頂好多有幾個,故做疑陣,使讀者疑你的某部著作,或系某重要人物之所作也。……」我的天哪,這簡直是什麼話!這是一個作家所能說得出口的話嗎?這是著作呢,還是投機呢?這是在幹文學呢,還是在做野雞呢?然而野雞式的文學家在中國是可以出名的!……

  今天想起在房州洗海水浴時所擬作的幾篇短篇小說:《東京與上海》,《房州的女郎》,《海水浴》。在房州雖然住留了十數天,然因為胃病作祟,一個字都沒有寫。這幾個短篇的內容是很有趣的,如果被我寫起來,那也是很有意義的。但是我什麼時候才能將它們寫起呢?近來不知因為什麼連一篇兒短篇小說都沒有興致寫了。

  我記得在房州時我已經將《東京與上海》的開頭的語句想好了:「為上海的生活所苦惱了的人們,總是渴慕著東京,而為東京的生活所困迫了的人們,又總是想念著上海……兩個同為東方的大城,同是一樣地龐大,一樣地繁華……但是,誰個知道兩個同是一樣地黑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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