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蔣光慈 > 異邦與故國 | 上頁 下頁
九月二十日


  天氣悶燥,晚間落了雨。

  老王來信說,自我去後,他覺得很寂寞,因為他不能和我高談闊論,亂行爭辯了。他說,我優遊山水之間,真天人也……天哪,我現在優遊什麼山水呢?我只天天伏在房子內寫文章,有什麼山水可優遊呢?帶來的錢快要用光了,到那時不但不能優遊什麼山水,做什麼天人,就是連肚子問題都要解決不了呵!

  靈菲、平萬來信,言語之間,頗多苦悶之慨……怎麼辦呢?我真不知用什麼話來安慰他們。但是在我的眼光中,他們倆是新興文學中的特出者,我很希望他們倆能堅持下去,以底於成就。唉,中國的環境,中國的環境呵!……

  我近來頗覺得自己受了點朵斯托也夫斯基的技術的影響,老是偏向于心理方面的描寫……這是康健的傾向呢,還是病的傾向呢?

  《沖出雲圍的月亮》一部長篇小說,已經被我寫了四分之一了。我覺得越寫越困難,越要耗費我的腦力。現在我起了一種思想,就是我的胃病雖又快要好了,如果我這樣耗用腦力下去,我豈不是然要得著腦病嗎?近來這幾天睡覺已經有一點不對了,怎麼辦呢?沒有辦法,我是不能丟開這部書不寫的!什麼都可以,讓我得下腦病罷,但是這一部書是不可以中止的呵!……

  我覺得我的惰性太深了,如果我不害著這種惰性病,那我將做出更多一點的成績來。從今後我應當努力了罷,不努力我便是渾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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