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蔣光慈 > 異邦與故國 | 上頁 下頁
九月八日


  陰雨。

  昨天晚上到森堡處借了兩本書:一,哥爾基的小說《瑪爾伐》,二,魯納卡爾斯基的《藝術之社會的基礎》。兩書都是中譯本。今天上午把《瑪爾伐》讀完了,覺得譯的還好。就此一書,也可看出哥爾基的偉大的天才來。你看他寫景物時是那樣地細膩,寫性格時是那樣的分明,同時他的主人翁該給人們以多大的新鮮的刺激!

  今將書中的端律耶所說的話抄下兩段來:

  「卑劣嗎?啊!你這掘地的東西!……你……你全不懂得人生。你所需要于女人的是肥大的胸部;她的性情你一點也不關心。然而只有從性情中才看得出一個人的色彩。一個女人沒有了性情,就和麵包沒有了鹽一樣。你能從沒有了弦線的Balalaika得到一些快樂嗎?你這狗!」

  「你想到太多了。……就為了這個原故!——瑞律耶用自信的口氣說著,丟去了他的煙。——而且一個人想的時候,他會漸漸的嫌惡人生。……一個人應該常常行動,常常在人群中間……一個人應該使別人知道他真正是活著。一個人應該把人生遊蕩過去,不然它就會毀壞,浪遊度日,東奔西走,這種生活有一天,過一天,那末你就不會煩悶了」。

  這後一段話很可以表現出哥爾基的初期的主人公「浮浪漢」的堅強的人生觀。……

  複了靈菲一信。我說,「秋涼了,異國的秋風更容易動人的思念,我思念上海,思念住在上海的你們……你們千萬別要忘記我在此地是很寂寞的呵!」

  下午無聊又看了影戲。第一場是《牡丹燈記》,頗似中國傳奇小說《牡丹亭》的故事。第二場是《赤垣源藏》,乃是一古裝武俠的片子,其主人公赤垣源藏頗似《水滸》中的人物。還有第三場我沒看,因為我已坐了三點鐘,精神有點疲倦了。

  從影戲院中歸來,讀了《藝術之社會的基礎》之一章,覺得大有讀不下去之勢,譯筆是那樣地難懂!……

  我送了房東的女兒一兩件小物品之後,我覺著她服侍我比較殷勤些……這或者並不因為她看重了一點小小的物質的利益,而是因為她感覺到了我並不是一個不可親近的人,因之也就向我表示親近些。唉,如果我能和她談話,那這惱人的秋雨,也將少給我一點兒煩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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