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蔣光慈 > 異邦與故國 | 上頁 下頁
九月四日


  精神稍好一點。

  這兩天大概是日本的什麼宗教上的節期,街上家家門口掛著燈籠,而小孩子們的頭上,差不多都裹著一條黃巾,看他們的神情甚是高興。街上並發現了許多賣唱的人們:他們總是一對,有的是一成年的男子和一小女孩,有的是老太婆和一小女孩……一個彈著三弦,一個敲著小鼓,走到人家的門前便彈唱起來。我聽不懂他們唱的是什麼,然倒也覺得有趣。

  在日本住著,這飲食方面的確是一個困難的問題。日本的飯菜我簡直不能食,而中國的飯館雖然在東京也開得很多,可是它們的口味都有點日本化了,而且又貴又不好。我現在才向我自己承認:如果說我到東京來,目的是在於多寫文章,那的確是不差;如果說我的目的是在於療養胃病,那可就有點滑稽了。日本新聞紙上差不多每天都登著胃病藥的廣告,這是證明什麼呢?這是證明胃病這件東西在日本是很普遍的呵。為著我的病體起見,我應當很快地回轉上海去。

  但是在我未寫出一部書之前,我是不願意就離開東京的。我臨行時不是向友人們說過許多誇張的話嗎?如果我就這樣空著手回去,那將辜負他們對於我的期待,將使我自己陷於很羞愧的狀態……

  不,我還要忍著肚子痛在東京住下去!三個月,四個月,或半年……

  明後天就可以把《一周間》譯完了,天哪,這是多末偷快的事!我的兒子快生下來了,然而,它該是多末地難產呵!簡直就和我做了一部書一樣。可幸的是書譯完了,錢便有了希望,我下一個月的生活費便有了著落了。

  我將請憲章、森堡,……他們吃東西;以慶賀我這小小的成功。

  一個著作家寫完了一部書,和一個女人生下了一個孩子,這其間有什麼差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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