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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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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希堅笑了: 「當然,」他說:「這是雙方勝利的事情。任何一種鬥爭,都沒有這種情形的。這只是戀愛的特殊形態……」說了便微笑地望著這個忠實的同志,又望著張鐵英,而且想起她以前曾給他自己的那情意,便感著興味地落在一種有趣的沉思裡。 「你們說什麼呀!」張鐵英有意的喊了一聲。 「說你。」劉希堅笑著說,並且把眼睛定定的看著她。 顯然,她的臉是飛起了一陣紅潤,那些異樣的紅色,從她的健康的紅色裡透出來。 她不說什麼話。她只把一雙大眼望了他一眼,似乎向他作了一種抗議。 王振伍忙著說: 「她就要走了。」 「到那裡去?」劉希堅正經的向她問。 張鐵英的紅潤慢慢的褪去了,她現著鎮靜的態度回答著: 「到河南去。昨天才決定派我去的。我呢,我很喜歡這種工作。因為我是從農村裡長大的,我知道那些農民的痛苦,並且我還知道他們的優點和缺點,我去幹農民運動正是合宜的。並且,在我個人的能力上,我也覺得我最好是幹農民運動的工作。尤其是在我們的總路線上,我們目前的任務,領導農民革命是很重要的。所以我很歡喜,我可以把我自己深入到農民群眾裡面。」 的確,她是很歡喜的。革命的工作,常常都是使布爾什維克感到歡喜的。她的臉又紅了,然而是一種革命的紅的顏色,造成了她的一種使人敬重的氣概。 「好極了。」劉希堅說,一面伸過手去和她的手握著。「深入到農村去,這是很嚴重的目前工作。中國是一個落後的農業國家,因此團結農民很重要。我們必須推動農民在無產階級領導之下成為堅強的革命隊伍。」接著他勉勵了她,希望她在這個偉大意義的工作上,得到偉大的成功!末了,便問她: 「什麼時候走?」 「明天或者後天。」她回答:「我今天特別來看你的。」便向他微笑著。 他也回答她一個微笑,這微笑是充滿著廣泛的意思的,而且最重要的意思是表示著: 「以前的事情是過去了,現在我們是好同志!」並且他感謝她來看他。 於是,他們三個人便歡樂地談著走到三星公寓了。他們在房間裡又歡樂地談了許久。一點鐘之後,這兩個同志才走開。當劉希堅把兩隻手握著他們倆,當她說著「再見」的時候,他不禁的動著感情,仿佛有點不舍之意地,望著他們的背影,望著她和王振伍在陽光裡走去。 「女同志,」隨後他走進房間裡來,便想著:「在工作上,一個不容易得的好的女同志。」 接著他又想起了白華,便立刻走出去。可是在胡同口,兩人就碰見了。他第一句便告訴她——在今天的會議上,已經通過了她的加入…… 「白華同志!」他歡樂的向她說。 她笑著。她的臉象一朵初開的花朵,含笑,新鮮而美麗。 「那末我就要開始工作了。」她熱烈地,眼睛閃著希望之光地,快樂地說:「他們派給我工作沒有?」 「還沒有。過兩天就要派的,」他笑著回答。 「你想他們會派給我什麼工作?」她十分熱情的說:「我自己,我喜歡我到工廠裡去。我認為必須和工人打成一片。不是麼,我們的革命的勝利是應該工人階級來決定的?」 「不錯,」他又笑著回答:「到工廠去,這是最迫切的,而且最重要的工作。無產階級革命,當然要無產階級自己起來才有勝利的可能……你願意做這方面的工作,我可以替你想法。」接著他望著她,他的眼光裡帶著敬意,同時又帶點愛慕地,把她望了許久。 她在微笑。 這時在他們之間有一種聯繫的歡樂,而這種歡樂是新的,又仿佛是舊的,從這個眼裡飛到那個眼裡。他們的心在相印著。 飄過了默默的幾秒鐘。 劉希堅向她說: 「回想起來是有趣的,」他含蓄著許多笑意和愛意的望了她,「那從前的我們對立的意見,那些幾乎要決裂的激烈的論戰,現在看起來,都變成很有意義的。你記得不記得,那最後的一次……」 她笑著點著頭。 「你的勝利,」她低聲的說。 可是他改正了: 「不。不是我的。那是——共產主義的勝利!」 「對的。我說錯了。」她熱烈的笑著說:「我們是,在這種勝利之下工作的。」 他同意地看著她。他們兩個人便動步了,向著燦爛的陽光裡走去。一種偉大的無邊際的光明展開在他們的前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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