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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答陶希聖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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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希聖先生這篇駁論指出他的思想方法和我的方法的區別,這當然是我很歡迎的。我今天剛收到他的文章,匆匆不能詳細答覆,只希望在這裡指出幾點: (1)指出小腳,八股,駢文,律詩,貞節牌坊等等具體的事實,不是掩眼法,是開眼法,要使眇者能視,睜開眼睛看著那個「中國本位文化」底下藏包著一些什麼具體的項目?難道陶先生能說這些不是中國固有文化的項目嗎?當然我絕對歡迎別人列舉一些其他的項目。 (2)「脊椎動物」是一個類名,有很清楚的界說,不能亂用。人和狗當然可以叫做「脊椎動物」;但「設船廠,立製造局,興學校,廢科舉」,當然不能叫做「來一個資本主義」,難道「非資本主義」就不用船廠,不立製造局,不要學校了嗎?陶先生難道忘了清末的船廠與製造局都是國家經營的,如何安得上「資本主義」的招牌? (3)實驗主義的哲學並不反對人用一個抽象的觀念來連貫一些現象。但它的主要方法是要人先把那個抽象名詞的意義弄得明白清楚。如果「中國的封建主義」一個名詞「我們尚須研究」,那麼,在我們研究的明白清楚之前,不得濫用。 (4)「相干」也是一個很含混的名詞,也應該有精細的分析。陶希聖先生和我同時,同事,又是朋友,而且他「也曾從旁受過我的一點影響」,至少有三四層「相干」了。然而誰也不能用陶希聖來替代胡適,也不能用胡適來代替陶希聖。資本主義也許與自由主義相干,但陶先生不得用「資本主義」來代替「自由主義」。封建制度也許與駢文古文相干,但陶先生不得用「封建主義」來替代駢文古文。如果陶先生只說駢文古文與封建制度「有關係」,或「相干」,那是他的看法,正如說他和我有某種「相干」一樣。但他若說胡適打駢文古文就是打封建主義,那我就不懂了,那就等於說「你打胡適一下,就是打陶希聖一下,因為他們倆在某某方面是相干的!」 二十四,六,三夜 (原載1935年6月9日《獨立評論》第154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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