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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秋暴未成村先毀


  在前說過,弋陽九區大劣紳張大綱,早就與我作生死對頭,九區青年社曾經和他打了一年多的官司,早說過是我們打輸了,因此,兩下結下了深仇。他在當時,訟我們最大的罪名,就是說我是赤化黨,想要造反,這在北洋軍閥統治下,確是一個不好玩的要殺頭的大帽子!當北伐軍到了江西,他當然是一個明明顯顯的反革命、大劣紳,是半句話也沒有說的。弋陽縣的同志們,就把他捉起來了,捉到的時候,有個被他誣陷坐牢的同志,還打了他幾個耳光以洩憤。後解來南昌,押在高等法院,「八一暴動」時,他卻乘亂逃出來了。他是非常陰險兇惡的人,他既出來了,哪能讓過我們不報仇。就在這時,他運動了一營白軍,來進攻我們。

  恰當我們召集了各村的農民代表會議,是討論秋收暴動問題,會尚未開成,而白軍已離開不遠。我們雖有了十幾支槍,但還沒有組成隊伍,都是分散在各農民手裡,自然沒有抵抗力量,只好各走各的散會了。

  白軍進攻的第二天,就到我村放火燒屋。我村家家都放了火,但放火後即開走了;群眾躲在山上,看到白軍開走了,馬上一擁下來救火。還算灌〔潑〕救得快,救起了一小半,八十餘家中,就有五十餘家被燒個乾淨!被燒了屋的群眾走回家來,不見房屋,只見一片斷牆碎瓦,哪能不傷心!女人們都大哭起來,邊哭邊罵;男人都咬牙切齒,指手頓腳地罵劣紳,咒白軍,要與他們拼命。由此,可見用殺人燒屋的手段,去鎮壓群眾的革命,不但無效,反而更激起群眾深刻的仇恨,而使鬥爭加劇起來!

  後來,每一次白軍進攻,都在豪紳地主絕望的報仇心裡指使之下,大燒大殺,有些村坊,被燒過好幾次。我村除瓦屋燒完,茅屋還燒了四次。因此,引起群眾幾年不斷的持久鬥爭;因為群眾被燒了房屋,一方無所掛慮,另一方想起來就心痛,所以更加拼命鬥爭了。

  我知道無力抗敵,又毫無鬥爭經驗,乃與幾個同志和十幾個托槍的農民,到登〔丁〕山村暫避。登〔丁〕山村為一個四山包圍的村落,有百餘戶,多靠做草紙營生,生活很苦,對革命很堅決,全村房屋也是被白軍燒得一棟不剩的,這是我們一個可靠的革命村坊。我們暫避於此,佈置著去怎樣鬥爭。

  由登〔丁〕山向北走五裡,就到了磨盤山,這是一座大荒山,山上盡是些茂林修竹,只有一棟小屋子,是看山人住的,根本不能紮隊伍。過去報紙宣傳磨盤山如何如何者,多數系惡意的宣傳,少數是以訛傳訛。

  我們在登〔丁〕山村住了兩天,張大綱又領兵來圍;我們早就得到消息,連夜離開了登〔丁〕山,讓他們圍了一個空。

  計劃的秋收暴動,算是受到打擊沒有實現了。

  我因幾日夜的過度勞頓,又受到激刺,吐血病又復發了。農民將我乘夜抬往一個親戚家裡去休養,整整的養了三個星期才複了原狀。其他同志也都分散,運動一時成為停頓的現象。

  我在病中,聞知同志們走散了,心裡很難過,乃寫信到各處找他們回來再幹,並責備他們半途而止之非是(其實他們並無半途而止之心,也是缺乏鬥爭經驗)。隨後,他們都轉回來了,領導農民群眾再幹,劣紳張大綱所請來的白軍,大部分調轉去縣城,環境不像從前的嚴重,運動又從〔重〕新發展。大多數農民群眾的意見,是要與萬惡的豪紳地主拼命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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