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蔡元培 > 蔡元培自寫年譜 | 上頁 下頁 |
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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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年常到上海,時相往還者有蔣觀雲、葉浩吾、清漪昆弟、王小徐、汪允宗、方青箱諸君。蔣君方主持《選報》,王、汪、方三君辦理金粟齋。 金粟齋為蒯君禮卿(光典)出資所設立,其任務在為嚴君幼陵刻所譯之書。是時嚴譯《天演論》已盛行,而嚴君尤注意於穆勒氏之《名學》,但譯稿不能,受迫促,僅刻成《名學》二冊,後遂停辦。 蔣君之《選報》,由趙君□□出資印行,銷行頗廣,因為蔣君選輯精嚴,編次亦有條理,便於檢閱。自撰之評論及選錄之詩均足以感人。但後來杭州之養正書塾,因陳君介石反對林君少泉之故,陳君率高材生湯、馬諸君離塾赴上海,編《世界學報》,亦擬由趙君承印,蔣君反對,蔣、趙幾至絕交,於是《選報》停刊,而《世界學報》出了不多期,也停了。 澄衷學堂成立。此學堂為葉澄忠之諸子遵其父之遺命而設立者。監督為武進劉君葆良。七月間,劉君曾邀我相助,不過一月余,劉君又介紹我於南洋公學。 這時候的南洋公學,除盛君杏蓀自任督辦外,監督為沈子培君,教務長為伍昭扆君。公學本分為上院、中院兩部,上院擬設路、礦、電等專科,中院辦中學,又附設小學。爾時還沒有中學畢業生可以進專科的,所以上院尚未開辦。中院自國文及本國地理、歷史外,均用英文教科書,有英美教員數人。沈君到學後,提議設特班,聘我為教員(特班於八月朔開課,特班事別有記)。 在南洋公學時,曾於暑假中往日本遊歷一次,與高君夢旦同船,到東京後,亦同寓一旅館。是時,桐城吳摯甫君(汝綸)新任京師大學堂監督,到日本考察,日人以「清國大儒」稱之,宴會無虛日。蓋吳君任直隸蓮池書院甚久,以桐城派古文授諸生,為日人所素識,且爾時日人正以助中國推行教育自任,對於此惟一國立的大學,自然特別注意了。我本預備逗留一個月,忽逢吳君稚暉被日警遞解出境的案,遂陪吳君回國。 吳君自前幾年遊日一次後,稱日本教育進步,勸親友送子弟赴日留學,自願任監護之役,所以第二次赴日,從往者頗多。其中年齡長一點,志氣高一點的,都想學陸軍,吳君率以往使館,請公使介紹。是時中國駐日公使蔡鈞,揣摩政府意志,不輕送漢人受軍事教育。見吳君所率諸生意氣頗激昂,愈不敢轉請於政府,托詞拒絕,屢去屢拒。最後一次,吳君與諸生留使館不歸,必待公使允許始離館。使館招日本警役入館,拘留吳君於警署,遣散學生。第二日早晨,留日學生開會,商營救吳君及責問公使的辦法。我與高君亦共商吳摯甫君,請營救吳君。後探知日方將遞解吳君出境,留學生陸君世芬等願任沿途照料的責任,但至遠到神戶為止。有人說,蔡鈞老羞成怒,說不定一面向政府報告,誣吳君為康黨;一面與日人密商,送吳君往天津,引渡於津吏,直送北京,倘非有人能同往天津,隨時援救,則甚為危險。詢有無諳悉北方情形,並願同往者,我自認有此資格,遂偕行。及上船後,日警既不過問,而所乘船又直赴上海,我遂與吳君同抵上海。 那時候,我國留日學生,競唱各省分途革新的方策,各省留學生分出雜誌,如《浙江潮》、《新湖南》等等。《浙江潮》的主筆,是海甯蔣君百里與諸暨蔣君伯器(蔣觀雲之子),同學陸軍,成績優異,有「浙江二蔣」之稱。 吾國僑日商人與留學生關係較密的,有東京的王錫三與神戶的孫實甫,均寧波人。浙江第一次派遣學生留日,為章宗祥、陸世芬、吳世期、陸宗輿(?)四人,均由王君招呼。孫君對於吳君事,甚盡力,我等到神戶時,即宿於其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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